3. 第 3 章(1 / 2)

言諭第一反應卻是看慕斯,那雙烏黑的眼睛裡滿是驚懼,這份情緒完全的落在慕斯眼睛裡,像是彷徨失措的鳥兒撞進未知的漩渦裡,隻能捉住唯一的浮木。

慕斯很溫柔,氣質也很沉穩,鋒利的眼眸低垂著,幽沉的藍和深海一樣靜謐,悍利的身材從側麵看就像永遠矗立的挺拔山巒。

言諭看著他,心裡變得很平靜,他告訴自己,不要怕,蟲族不會傷害他的。

家是一個陌生的詞彙,言諭的‘家’曾是冷冰冰的培養皿,實驗受的傷越多,他回‘家’待著的時間越長,長久以來的印象裡,‘家’一直與疼痛有關。

可是慕斯卻告訴他,這裡就是他的家,一個沒有疼痛的家。

慕斯摸摸他的頭,用手語告訴他,"可以的"。

言諭抿著唇,這才稍微沒那麼緊張了,他回過頭,乖乖的用手語說了,“哥哥”。

慕瀾怔住了,下意識看了眼慕斯,慕斯輕輕搖頭,慕瀾這才意識到小家夥是聽不見的,輕輕吐了口氣,揉了揉他的頭發安慰他說:“沒關係的,小家夥,歡迎你來到這個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慕修也被小蟲崽吸引了注意力,在言諭麵前半蹲下來,白發隨著他的動作像流水一樣滑落肩頭,輕柔地垂落在地板上,“可以讓我看看你嗎?”

言諭:“……”

慕修見他不說話,緩緩朝他伸出手,言諭卻怯生生的後退,瘦小的後背抵在門板上,低頭把臉埋在黑暗裡,埋在背後的手指尖有點顫抖。

幼崽很害怕,那種表情叫蟲感到心疼,明明蟲什麼都沒做,可是幼崽發自內心的恐懼很難叫蟲不去懷疑,一個本該歡快玩鬨的小崽崽,怎麼會這麼怕生。

慕修不能逼迫他與自己親近,隻好收回手,“可能是幼崽孤獨太久了,不管性格多麼懂事,也是很怕生的,驟然來到新環境有60%以上的死亡率,對陌生蟲的防備也會讓蟲崽精神力崩潰,不如我帶他去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

慕瀾瞥他一眼,“你會哄小孩子睡覺?你那張冰塊臉會嚇到他的,還是我來吧。”

慕修無情指出:“難道你脖子上的電擊項圈就不會嚇到他?一個S級雄蟲,連精神力都控製不了,軍校已經在三天內檢測到你六次暴走了,本學年期末成績你又是全科F,再這樣下去,你不死也會被開除的。”

慕瀾眯了眯眼,暴戾的氣息悄然彌漫,脖子上漆黑的頸環有如千斤重,隱約有金紅色的電流閃爍,恐怖而驚悚。

慕瀾卻不以為意地按了按頸環,低聲說,“生而為雄蟲並不是錯,我隻是天生S級,憑什麼給我戴束縛器?我討厭這東西。”

慕斯看著一對雙生子,說:“好了,慕瀾,你冷靜點,慕修也是S級,但他精神力控製的非常好,脖子上隻有水滴蝴蝶形的墨綠色蟲紋,軍校沒有給他戴24小時束縛環是有原因的,你應該學著收斂你的脾氣。”

聽見大哥說話,慕瀾猩紅如血的眼珠瞬間變為烏沉的黑色,他深深呼出一口氣,這才讓俊美麵孔勉強保持著平靜,妥協道:“好吧,是我的錯。”

慕瀾望著言諭,想了想,輕輕把言諭拉到身前,“小家夥,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泡崽崽奶?”

言諭抬眸望著他,許久之後,才謹慎的點點頭,"謝謝哥哥。"

慕瀾看著他的手語,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頭發,“等著我。”

年輕的S級雄蟲暴躁易怒,像是驕陽烈火,恐怕就算一隻尊貴的S級雌蟲站在他麵前,慕瀾都敢不放在眼裡。

但是慕瀾卻對一隻素未謀麵的小蟲崽表達出了強烈的善意,這在慕斯看來都相當神奇。

反觀慕修,他則是四季的另一極端,像寒冬一樣乾淨冷淡,哪怕是被帝國遺忘的荒星軍校,慕修也擁有超高的追隨率,學生們私下裡形容他是銀河裡的孤月,皎潔明亮,不可侵犯的美麗。

慕斯對他的耐心要多一些,“慕修,彆生慕瀾的氣,他還不是很成熟,而且最近總是被軍校通報批評,脾氣很差,我會教育他的。”

慕修輕聲說:“哥哥,放心吧,我知道慕瀾的脾氣,不會生氣的。”

慕斯知道他很懂事,拍拍他的肩膀,“那言諭就交給你了,他還小,很怕生,你對他說話的時候,語氣要溫和一點,他雖然聽不見,但是能看懂唇語,對他有些耐心好嗎?”

“嗯。”慕修點點頭,輕柔的把言諭抱起來。

這一抱才知道,幼崽很輕,非常輕,有種營養不良的感覺,慕修心有不忍,抱起言諭上了二樓,進了第一個房間,裡麵乾乾淨淨的沒有住過的痕跡,言諭被擱在柔軟的大床上,不知所措。

慕修在浴室裡放了一缸溫熱的水,輕聲問:“要我幫你洗嗎?”

言諭還是有點怕他,比劃說,“不用了,哥哥,我自己可以。”

被稱做“哥哥”的慕修愣怔一瞬,很快垂下眼簾,耳尖有一點紅,轉身離開,“好,那我在外麵等你。”

言諭望著他的背影,心裡的蟲族日記又添了新的一頁。

星空下的蟲族不僅有好鬥的一種,也有慕修那樣的,他就像冰封的池水,雖然刺骨,但很柔和。

言諭的思緒開始天馬行空起來,不知道閃蝶族裡,有沒有一種叫做夜明珠的閃蝶?就像慕修一樣,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言諭洗了一年以來的第一個澡,之後,他抓著慕修給他準備好的毛巾,慢吞吞地走出浴室。

仿生機器管家把一摞散發淡淡香味的幼崽衣服抱給他,“小少爺,換上吧。”

言諭聞著衣物的鳶尾花香味,覺得這一切好像一場太過美好的夢。

慕修垂眸向下看了他兩眼,床上的小蟲崽皮膚白的像雪一樣,跪坐的姿勢很端正,不偏不倚,連肩膀都是直的。

這和他見過的所有幼崽都不同,太柔軟了,容易受傷,破碎,像個玻璃做的雪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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