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已經連續針灸一周,抽搐的臉已經逐漸恢複正常,隻剩一點點僵,再紮三次就能完全康複。
李強的腰椎盤突出基本已經不疼,身體痰濕也祛了不少,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是很健康的瘦法,瞧著精神清爽許多。
“小白大夫,這次我是不是又該換藥了?”李強已經換過兩次藥了。
白蘇為李強把了把脈,身體內痰濕少了許多,脾胃問題也大有緩解,“最近飲食很嚴格,看來沒有和周三叔一起喝酒吃火鍋。”
“沒。”李強訕訕笑了一聲,他倒是想去呢,可被老婆管得死死的,他去上個廁所都要以防他在裡麵偷吃。
“這次換主治心肌梗塞、疏通血管的藥,一開始用可能身體有些不適,但彆慌,幾天就好。”白蘇重開了方子,以黃芪、黨參、麥冬、桂枝為主,另加瓜蔞、薤白、半夏等配伍,繼續去痰濕,“吃藥期間繼續要忌辛辣和酒。”
“好。”李強早就饞嘴了,但為了身體健康,忍吧。
“小白大夫,我還要買二十貼止疼貼,幫同事們帶的。”李強好多同事在他和周老三的推薦下來找白蘇看了腰,因為每天都要換藥,所以誰有空過來就會一起幫忙帶回縣城去。
“好,我給你裝上。”白蘇找了小玻璃罐出來,單獨裝了二十份的分量,足夠十個人用兩天。
李強看著白蘇精準裝好的分量,“真的不能多買點嗎?或者和廠家合作做成商品?”
“天氣炎熱,容易滋生細菌,我們也是一次隻做一罐。”止疼貼是秘方,白蘇暫不打算和廠家合作,“等冬天多做一些,你們就可以多買點。”
“那時候我們應該都不疼了吧。”李強轉念一想,萬一家裡其他人有腰酸腿疼的毛病呢?那還是可以買一些囤著的。
因為不能刷社保卡,李龍兄弟倆付了現金就離開了,他們走後王婆婆又過來了一趟,“白蘇,得空了嗎?”
“空了。”已經下午六點,沒有人再來,白蘇收拾著桌麵,整理著脈案,“王婆婆,怎麼啦?”
“我買點紅棗枸杞當歸,明天用來燉鴿子湯。”王婆婆說道。
白蘇蹙眉,“這麼熱的天,你們彆猛補。”
夏天不適合進補。
“我明天請人吃飯,得做一個像樣的湯。”王婆婆連忙解釋,“我們少放一點,應該沒事吧?”
“那沒事。”白蘇擔心的是王婆婆老倆口吃太補出事兒,做給年輕人吃就沒多大關係,“何信,幫王婆婆抓一點。”
她頓了頓,又提醒:“王婆婆你記得將紅棗去核,去掉核不容易上火。”
“好。”王婆婆接過可以一小包材料,離開前告訴白蘇:“明兒中午你們也過來吃午飯哈。”
白蘇回憶了一下,好像是王婆婆生日,往年她生日這天都會喊上爺爺過去喝酒吃飯,“好。”
隔天中午,白蘇去買了水果牛奶提去王家,一進院兒就看到屋裡聚了不少人,熱鬨得很。
當穿著白T黑褲的白蘇走進來,大家眼前瞬間一亮,“這是誰啊?這麼漂亮?”
“是隔壁老白的孫女。”王婆婆和大家介紹著,“她醫術很好,我家老頭子的風濕關節炎都被她治好了,最近一直沒有疼過。”
“真的嗎?”
“真的,前幾天王表嫂她們還來找她治風濕,也說效果好,你們有不舒服的待會兒可以去找她幫忙瞧瞧。”王婆婆轉頭詢問白蘇,“可以吧?”
白蘇知道王婆婆的好意,當然沒有拒絕,“有需要的話,等吃過午飯可以去旁邊醫館裡找我。”
“那就這麼說定了。”王婆婆笑嗬嗬地招呼大家入座吃飯,“家常便飯,大家隨意啊。”
何信望著滿桌的雞鴨魚肉,這還隨意啊,王婆婆也太客氣了。
開開心心的吃了一頓,白蘇和何信就回到醫館,短暫休息一會兒就陸陸續續的有人過來買王婆婆力薦的止疼貼,一會兒工夫就賣出了幾十份。
晚些時候,王婆婆過來看了看,瞧著人不太多了時,又匆匆跑回家,朝坐在屋簷下陰涼處的貝貝幾個小姑娘,“貝貝,你去屋裡喊你哥哥去找白蘇姐姐看一下臉。”
“哦。”貝貝轉身就朝屋裡跑,將躺在床上打遊戲的親哥生拉硬拽的往外拉,“快點去找白蘇姐姐,白蘇姐姐超厲害的。”
貝貝哥哥有些煩,之前在市區掛了那麼多專家號都沒用,一個鄉下小中醫能治好才怪了,“能有城裡大醫院的醫生厲害?”
“可比大醫院有些醫生厲害多了,你爺爺的風濕關節炎都是她治好的。”王婆婆拍了孫子後背一下,“快點去。”
“哥哥快點。”貝貝推著哥哥跑到隔壁,朝白蘇大喊,“白蘇姐姐,我哥哥來了。”
王婆婆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出差去了,這次沒回來,隻有兒媳婦帶著大孫子回來了。白蘇打量著貝貝的哥哥,二十來歲,身材清瘦,但滿臉紅色痘瘡,頭發油膩,瞧著濕熱就很重。
中午吃午飯時,貝貝哥哥一直待在另一間房,並沒看到白蘇,這下瞧見白蘇的模樣後,心底的不耐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後悔,早知道收拾一下再來了。
白蘇注意到他泛紅的臉頰,炎症明顯,“坐吧。”
貝貝哥哥呆呆地哦了一聲,隨後坐在椅子上,時不時打量白蘇一眼,皮膚白皙,眉目如畫,氣質也好,有點像搞古典藝術的人。
這時,跟過來的王婆婆看孫子沒說話,就在旁搭腔:“白蘇,他這個痘痘長好幾年了,一直都不見好轉,你看看這是啥問題?”
“王婆婆彆急,我先搭脈看看。”白蘇將手指覆在王俊的手腕上,隨口問著,“之前都吃過什麼藥?”
“清火的,外用的,另外還有異維A酸之類的。”王俊瞄了眼氣質清冷的白蘇,說話刻意的放輕了一些,“吃著覺得好一點,但沒辦法斷更,而且副作用太大了,之後就沒再吃過。”
“對,之前他吃藥吃得心悸、乾癢什麼的,還差點暈倒,怕他身體出狀況就沒再讓他吃。”王俊媽媽收拾好廚房,也過來看看,“中藥副作用小一些,但吃了一段時間,效果不太明顯,加上他學校課業忙,之後也就沒再吃了。”
“之前有醫生說是痰濕熱重,開了不少下火藥,吃了短暫有效,但停了之後沒多久又開始冒痘痘。”
王婆婆現在特信白蘇,覺得她什麼都知道:“他這是什麼情況?”
“確實有些濕熱。”白蘇仔細感受著王俊的脈象,虛大而弦,舌苔薄白且紅,確實痰濕嚴重,常喝功能飲料,還貪涼不忌口,但主要問題不是這個。
白蘇再仔細確認了下,“大便乾結、口乾喜喝水,還容易五心煩熱?”
王俊點點頭。
“腎水不足。”白蘇知道王俊久治不愈的原因了,大部分人把脈隻能看出表象的濕熱,其實在看似有力的脈象下藏著細軟,隻清瀉肺胃並不對症,還要滋養腎水才行。
“補補吧。”白蘇直接以知柏地黃湯加減配方,開好方子交給何信去抓三副藥,“先吃三副,吃完再來換藥。”
王婆婆詢問:“那還需要注意什麼嗎?”
“忌生冷辛辣,少喝各種飲料。”白蘇飛快看了眼王俊,聲音輕一分,“也少.....自我紓解。”
“......”王俊原本泛紅的臉驀地又紅了許多,這人連這麼隱私的事兒都知道?
旁邊王俊媽媽尷尬地眨了下眼,隨即飛快轉頭看向一直等在後邊的表弟媳婦兒,忙出聲招呼,“袁媛,你是不是要把個脈?快來吧,我們家小俊已經看完了。”
叫袁媛的女人正發呆,聽到聲音才連忙起身,快步走向白蘇所在的位置,她朝白蘇扯出一抹笑,笑得十分勉強。
白蘇注意到袁媛眉宇間壓著厚厚一層鬱氣,肩膀微微內扣,有點含胸駝背,似是肩膀壓了上千斤的擔子。
袁媛身上確實壓了數千斤的生育重擔,她今年三十三歲,結婚也有小七年了,前幾年工作忙不想要,近三年想要孩子卻又要不上,真是急死人了。
白蘇從袁媛麵相上就能感受到她肝氣鬱結,她喝了口水潤了下喉,輕聲問道:“想看哪方麵?”
“我......”袁媛張嘴想說話,但餘光瞥見還沒離開的王俊以及其他親戚,擔心傳出閒話,於是壓低了一些聲音:“我一直懷不上孩子,想調理一下。”
她說完又有點後悔,這個小醫生比她還小十來歲,真的能行嗎?
白蘇明白袁媛為何肝氣鬱結了,“我先幫你看看。”
袁媛心底有些猶豫,但來都來了,還是看看吧:“好。”
白蘇擦了擦手,準備給袁媛把脈:“之前應該有做過檢查?”
“做過。”袁媛點點頭:“檢查一切正常。”
白蘇又問:“你丈夫呢?”
“他也很正常。”袁媛有些歎氣,“我們也按醫生說的吃藥促排、多運動了,可就是沒懷上,去看了其他中醫,說沒啥大問題,就是有些宮寒,調理調理就好了。”
“大概吃了一個月,可還是沒懷上,也不知道是醫生不行,還是我沒法子生育了。”
白蘇蹙眉,很多時候不是醫生醫術不行,而是病人不配合吃藥,她斂眼繼續摸袁媛的脈,肝氣鬱滯,瘀血阻滯,還有腎陰虧虛的問題,“經期疼痛,血塊多,還量少盜汗,是吧?”
袁媛說是,“以前不懂事,貪涼玩水,後來經期特彆疼,手腳也冰涼。”
“另外也經常失眠多夢,我猜可能也是因為我壓力大的緣故吧。”
雖然婆婆沒有明麵指責過,但時不時出去打聽醫生、偏方或是催促早睡和多運動,這讓袁媛還是覺得很有壓力,“之前看中醫時,說我肝氣鬱結,得放鬆心情,順其自然,緣分到了就懷上了,可我都三十三歲了,一直懷不上我怎麼可能不著急?”
白蘇表示理解,“但身體分陰陽,陰陽不調,也很難懷上,你沒事時可以去養養花或是去健身房運動一下。”
“家裡也有養花,但沒那個心情。”袁媛垂著頭,心底悶得都快喘不上氣,要不是婆婆讓她來小鎮裡轉轉,她肯定就待家裡歇著了。
“其實你的情況不嚴重,補氣血溫腎陽就行,但你一直消極以對,原本隻需要努力十分就能成功,現在也變成了一百五十分了。”白蘇語氣略重,“你問問你自己,到底想不想要,如果想要,就好好調整心情,好心情才是能否懷上的重中之重。”
袁媛當然想要了,做夢都想,“真的能行嗎?”
“隻要你配合,不是太大問題。”白蘇提筆開了調理不孕症的基礎方——溫經湯。
另外還加了肉蓯蓉和山藥,溫經散寒、養血祛瘀的基礎上再補腎水,“先吃五副,半個月後來換藥方。”
“平日裡注意彆貪涼,少吃冰激淩,拉肚子會帶走你身體的陽氣,身體陰陽平衡才能百病不生。”白蘇仔細交代著注意事項,“平時多去爬爬山,多運動運動,保持心情舒暢。”
“如果完全按照你說的做,是不是就能懷上了?”越在意越擔憂,所以袁媛想聽白蘇一句準話,不想吃了藥浪費了錢。
白蘇抿著嘴看著袁媛臉上的急功近利,語氣冷淡,“你如果不信任我不配合,再好的藥也沒辦法讓你如願。”
袁媛急忙解釋:“我......我是信任的,就是失望太多次了,所以......”
過來送西瓜的王婆婆恰好聽到袁媛的話,皺了皺眉,就算之前遇見的醫生不靠譜也不能在白蘇麵前說啊,這不是暗示白蘇這個醫生也不行嗎?
她連忙上前圓場:“阿媛,白蘇厲害著呢,你看你姨爺的風濕關節炎都好了,你就完完全全的聽她的,安安心心吃藥,什麼時候停藥她會告訴你的。”
袁媛看大姨也幫著說話,默默將心底的擔憂壓下去,不敢再吱聲。
白蘇見狀,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撕下方子幫袁媛抓藥,“這個藥拿回去可以多熬一次水。”
袁媛納悶:“不會太淡嗎?”
何信解釋說不會,“我們的藥大部分都是純野生采挖的,效果很好,多熬一次也沒關係。”
“你們竟然都是純野生的?”袁媛還以為都是種植的,“你們自己采摘嗎?”
何信搖頭,“是采藥人從山裡采摘好送來的。”
“沒想到你們這裡還堅持用野生草藥,不錯不錯。”袁媛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希冀,藥效好應該就能幫她快點懷上孩子吧?
何信看袁媛變換的神情,心底有些奇怪,等她走後才小聲對白蘇說:“小師姐,她剛才還懷疑咱們,一聽是野生的就滿意了,怎麼變得這麼快?”
白蘇笑了笑,“可能把咱們的藥當做有機蔬菜來看待了。”
“野生的藥材好像是那麼一回事。”何信自然自語的說了一句,隨後又嘀咕起來:“小師姐,要是那小夥子也這麼容易滿意就好了。。”
白蘇知道何信說的是劉阿婆的孫子,她撇了下嘴,也不知道他們家去做檢查了沒?
張秀原本是不想去醫院的,但劉阿婆說什麼都要拽著她去縣城大醫院做一個全身檢查。
前麵的項目都沒事兒,等到做內窺鏡檢查時,年輕醫生就在張秀的直腸上發現了一點問題,他擔心是自己判斷錯誤,於是拍了報告單詢問自己老師,但很快得到了確認。
在門口等候的陸問注意到他的動作,心底莫名緊張,“醫生,怎麼了?”
年輕醫生看了眼在簾子裡麵還處於麻醉狀態下的張秀,走到門外小聲對陸問說道:“你媽媽直腸上長了個東西。”
陸問心底咯噔一下,真被白蘇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