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讓他彆怕:“合適啊,還可以清心火、安心神,你不是說你背書焦慮,晚上愁得睡不著嗎?紮一針今晚就能睡得著了。”
勞宮穴的作用很多,不止可以治療失眠、神經衰弱,還可以治療風火牙痛,平時多按摩對身體也很好。
手掌心呐。
何信還是覺得有點怵。
“不想紮勞宮穴,那就紮中指指尖的中衝穴,也對中風、昏迷、中暑有效。”白蘇催促著:“選哪個。”
何信糾結半響:“......我還是選勞宮穴吧。”好歹掌心寬一點,不容易紮錯。
白蘇並不意外她的選擇:“快點紮,直刺0.3-0.5寸。”
“哦。”何信張開雙手,然後彎曲手指,中指指尖對應的掌心位置就是勞宮穴,他顫顫巍巍地拿起銀針,小心的對準左手掌心位置,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往裡紮,剛一碰到皮膚,就疼得他叫出聲。
“好痛。”何信不敢再往裡麵刺了,真的很痛。
“這個位置屬手厥陰心包經,連著心確實痛。”白蘇讓何信繼續深入,“有感覺沉緊的感覺嗎?”
何信搖頭,“隻覺得疼。”
白蘇失笑地拿起一根銀針:“那我紮你的右手,你感受一下。”
她說著輕輕地刺入了何信的勞宮穴,“有感覺嗎?”
“有一點點疼,但比我紮得輕多了,沒太大感覺,而酸麻脹明顯許多。”何信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區彆,那一股酸麻感好像還在移動,想要捕捉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白蘇了然地將銀針抽了出來:“知道你插的為什麼不對嗎?”
何信兩邊看了看,好像紮的位置不太一樣:“因為插針方向不對?或是穴位沒找對?”
白蘇將書拍他跟前,“知道還不繼續看,連位置都找不對,還想研究經氣,還早著呢!”
何信捧著書憨憨地歎氣:小師姐真凶。
白蘇笑了笑,繼續整理藥方,等收拾完天徹底暗了下來,她回屋洗漱一番,然後躺到床上,活動活動四肢,再做還陽臥。
隻做還陽臥她覺得還不夠,又將掌心勞宮穴摩擦熱乎,然後左手去按右腳湧泉穴,右手去按左腳湧泉穴,補腎水、促睡眠。
等做完這一切,白蘇也困了,穿好襪子躺到床上,盈盈月光照進房間,空調冷氣吹著,這一晚睡得依舊很舒服。
隔天。
天依舊晴朗。
迎著熱風,白蘇開了醫館大門。
王忠、周雲娟他們早早的過來針灸,針灸結束後他們就分彆開車回市區了。
回到市區後,周雲娟將白蘇號脈出子宮肌瘤的事情告訴了親戚、朋友,“藥還沒吃幾次,暫時不知道效果,但她針灸是真厲害,針灸結束後我肚子舒服很多。”
“我同事她老公腰椎盤突出,也在針灸吃藥貼膏藥,之前疼得坐不住,才一個多星期就能正常伏案工作了......”周雲娟記得朋友也有腰椎盤突出,“你真的可以去試試。”
朋友:“行,下周末我和你一起去。”
王忠那邊回家後和朋友約著出去打麻將,坐了一下午也沒喊疼,詢問下得知他也將看中醫的事情說了一遍,得知治前列腺炎也厲害,朋友們也紛紛上了心,商量著有空就去小鎮試試。
身在小鎮的白蘇還不知道王忠他們又幫自己宣傳了一番,她這會兒正在往藥鬥裡補藥材。
剛將常用的桂枝放進藥鬥,醫館門外就傳來一串急急忙忙的腳步聲,還伴著一個慌張的女聲:“白氏醫館?是這裡嗎?”
“對對對,朱琳姐說的就是這裡。”
“是白醫生嗎?”一個眼瞼下全是青黑的年輕女人神情慌張地跑進屋裡,衝著白蘇的方向跑來,一把抓住她的手,“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孩吧。”
“怎麼了?”白蘇掙脫她的手,然後看向後麵跟進來的男人,他的手裡提著的一個搖籃,搖籃裡的小孩瞧著才三四個月大,此刻滿臉通紅的哭著,哭聲沙啞,聽著有氣無力的。
男人身後還跟著一個焦急的老太太,一進來就高聲大喊:“醫生快救救我家孫子吧,一定要救救他啊。”
白蘇讓男人將搖籃放在看診的桌上,自己則拿濕紙巾擦去手上的中藥味兒,然後才小心去觸碰孩子的臉頰,臉頰滾燙,體感有39度。
“這麼熱?”白蘇伸手去摸小孩的手腕,手腕也有些發燙,她將他身上的薄衣服解開,儘量讓他渾身散熱。
“他一直在發燒。”孩子媽媽李果哭著對白蘇說:“昨天下午午睡起來就有些拉肚子,我們以為是吹空調著涼了,就給他蓋住肚子,打算再觀察一下,結果等到晚上就開始發燒,我們發現不對勁後就緊急送去了醫院。”
“去醫院檢查說是病毒感染,立即輸液打針,可是直到今天下午都還沒完全退燒,一直反反複複,醫生說再燒下去可能成肺炎。”李果覺得這樣不行,想送去縣城大一點的醫院,可惜他們家沒車,於是就想找朋友朱琳借車,朱琳告訴她小鎮這裡有個中醫很厲害,可以帶小朋友過來試一試。
去縣城開快車也得一個小時左右,所以他們就決定先來這裡試一試,要是不行再趕去縣城。
“都有什麼症狀?”白蘇扶著小孩的手把脈,脈數有力,指紋深紫,舌紅苔燥,是肺熱的症狀。
“發燒,呼吸急促,拉肚子,好像還有些出汗.....”李果心神俱亂,說話也有些混亂,想到哪說哪,“醫生你有沒有辦法,一定不能讓他燒成肺炎啊。”
“醫生你快想想辦法吧。”孩子爸爸也心急如焚地催促白蘇:“我們想了很多辦法都沒辦法退燒,到底怎麼回事?”
“他嘴裡有個口腔潰瘍你們有沒有發現?”白蘇在小孩哭鬨張開的嘴裡看到了牙齦下麵有個小小的口瘡,大抵是肺熱濁氣上升的原因。
李果茫然搖頭:“怎什麼時候長的?我不知道啊。”
“看形狀前兩天就有了。”白蘇推測肺火是因,口瘡最後引發高燒是果。
李果六神無主的慌亂詢問:“醫生,那怎麼辦?”
“你們彆急。”白蘇取出銀針,直接對準小孩手背上的大白穴刺去。
跟來的老太太伸手攔白蘇,並厲聲喝止:“你乾什麼啊?”
“你不許紮,紮壞了我孫子你賠得起嗎?”
白蘇蹙起眉頭,冷聲解釋:“我要幫他退燒。”
“退燒就退燒,你紮他做什麼啊?”老太太見識少,從沒見過紮針退燒的,所以很擔心紮出事兒“他還那麼小,經得起你紮嗎?”
穿越藥王穀後,白蘇見過許多愚昧的人,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於是也就懶得和她多費唇舌,直接詢問孩子爸爸媽媽的意思,“你們說紮還是不紮?”
“不能紮,冬冬那麼小,肯定會疼哭的。”老太太提高音量,“兒子,必須聽我的,不能紮!”
孩子爸爸媽媽相互對視著,爸爸聽到這話眼底閃過猶豫,孩子媽媽則不耐的彆開眼,每次這種時候丈夫都是這樣,優柔寡斷、糾結萬分。
孩子經不起糾結,李果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堅定地對白蘇說道:“紮。”
在聽到這個字後,白蘇直接朝小孩手背上的大白穴紮了下去。
老太太見狀,心疼得赤紅了眼,伸手就想拉開白蘇,但被何信給擋開了,並推到角落位置站著:“你彆亂動,待會兒撞到我小師姐,小心銀針紮你家孫子眼睛裡。”
本來還想掙紮的老太太聽到這話,頓時不敢亂動,“你們敢亂紮!我告你們去!”
李果其實很生婆婆的氣,要不是她昨天抱兒子回屋時忘記蓋肚子,兒子也不會拉肚子發燒,這會兒聽到她的話,心底更煩躁了:“你就彆添亂了,讓醫生安心紮銀針吧。”
“我也是為了孩子好。”老太太聽到兒媳婦不耐煩的語氣,心底也不高興,張嘴還想繼續說,但被孩子爸爸拉到了一旁,“媽,你彆說了,我們先紮針,要是有效就不用去縣城了。”
何信寬慰孩子爸爸:“你們彆著急,我小師姐針法厲害,肯定能讓你家小孩退燒的。”
白蘇握著小孩白白嫩嫩的小手,輕輕撚轉著銀針插進去,同時運氣加快經氣流轉,幫助小孩快點退燒。
除了退燒穴以外,白蘇還為小孩紮了足三裡止瀉,另搭配小魚際穴,宣通肺氣,疏散風熱。
紮完後白蘇立即吩咐何信去抓藥,“葛根、黃芩、黃柏各五克熬水,加幾塊冰糖,放涼等下用。”
“哦。”何信立即跑去後院熬水。
幾分鐘後,小孩渾身開始冒汗,十分鐘後小孩退燒了,呼吸平穩,也安靜了下來,隻是仰著紅彤彤的小臉,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望向媽媽的方向,小嘴一扁一扁的,似乎想要媽媽。
按著孩子的李果見狀,緊繃的心鬆快一些:“小白醫生?冬冬他不哭了?”
“他正在退燒,不難受了所以不哭了。”白蘇重新把脈,脈象平穩柔和許多。
“退燒了?”李果立即伸手去摸兒子的額頭,果然不如之前燙了,欣喜得聲音提高了幾分貝,“他真的退燒了。”
“退燒了?”孩子爸爸也立即湊過來,默默孩子的身體,溫度的確下降了一些。
“這麼快?”老太太疑惑地靠近搖籃,果真看到孫子情況在好轉,她震驚地看向白蘇,真這麼厲害?
老太太一家人住在小鎮另一端的村裡,平時以打理屋前屋後的菜地為主,很少來小鎮裡閒逛,因此並不知道白蘇的本事,要不是朱琳提起,李果還根本不知道白氏醫館的存在,所以他們隻覺得白蘇隻是個年輕醫生,醫術可能也隻是誇大。
“我都說小師姐針灸很厲害的。”何信說這話裡無不透著一點自豪,“你現在還鬨不?”
老太太訕訕地笑了下,她真的不知道白蘇這麼厲害。
要是早知道,跪下求她幫孫子治病都願意。
白蘇將老太太的神態看在眼底,輕輕搖了下頭後開始幫小孩抽針,“好了。”
“退了,退了。”李果看溫度直降至37度,抓著丈夫的胳膊激動晃著,“東東不發燒了。”
孩子爸爸還是有些擔心:“你彆高興太早,萬一又像在醫院裡一樣反複怎麼辦?”
李果一聽這話,頓時心涼半截,扭頭問白蘇:“小白醫生,他還會再燒起來嗎?”
“他發燒是因為身體裡的肺熱,針灸後肺熱得以宣泄,不會再發燒了。”白蘇取走了針,順便幫冬冬拉下衣服遮住肚子,然後將何信端出來的葛根黃芩黃柏冰糖水遞給孩子媽媽,讓她用奶瓶喂他喝。
李果:“這是?”
白蘇告訴她:“這是宣汗清熱的。”
李果連忙接過灌入奶瓶,試了試溫度後才開始喂孩子,孩子不知是餓了,還是有精神了,將甜滋滋的藥水喝得乾乾淨淨。
等孩子喝完後,李果問白蘇:“喝了就好了嗎?”
白蘇點頭,“可以回家了。”
“真的不會再燒起來了嗎?”李果還是不放心。
“你如果不放心,可以留在這再觀察一會兒。”白蘇指了指靠窗的一排椅子,表示她可以坐那兒休息一會兒。
“謝謝醫生。”李果也不敢冒險,於是留下來觀察了將近兩個小時,確認孩子不再發燒、並且已經能熟睡後才徹底放下心來。
她走到白蘇跟前,雙膝一彎直接跪下道謝:“謝謝你,謝謝你醫生。”
“你快起來。”白蘇扶起李果,“你彆隨意下跪。”
“要跪的,謝謝你救了我家娃娃。”李果非常慶幸今天找到了朱琳,再來到了這裡,要是耽擱下去孩子可能就完了。
她娘家那邊就有認識的人家,小時候因為燒成肺炎最後死掉的,另外還有因為小時候發燒,久治不愈,最後燒成了傻子。
所以她今天是怕極了,還好沒事,現在總算是能放下心了。
李果連聲道謝,感激完之後才問:“醫生,他現在沒事了還要吃藥嗎?”
“將熬的藥水帶回去再喝兩次就好。”白蘇想到小孩嘴裡的口瘡,“多注意他平時上火情況,你若是喂奶也注意一些飲食。”
“謝謝提醒,我會多注意的。”李果以為是婆婆沒幫孩子蓋好被子著涼的緣故,沒想到最後是因為口腔潰瘍傳,她錯怪婆婆了。
外麵天已經很晚,夕陽已經落下。
丈夫和婆婆都先回家處理家務去了,李果付了治療費,獨自帶著孩子回家,回家之前去了朱琳家道謝,“她還真的有兩把刷子。”
“她小兒推拿也厲害,醫術好,人也好,我家小孩積食也幸虧有她。”朱琳忍不住誇起來,“除了針灸貴一些,藥錢這些不算貴,咱們也都能看得起。”
“像這麼好的醫生不多了,是個有醫德的好大夫。”李果也這麼覺得,她們帶孩子去看病就是讓住院、輸液、開大一堆藥,花上千塊還不如人家針灸十幾分鐘的效果,有一些醫生真的是黑心蘿卜。
“是啊,我們這小地方能遇到一個好醫生真的很難得。”朱琳覺得小鎮上有一個好中醫,真的是一件大幸事。
其實於白蘇而言,治病救人是行醫本分。
她沒那麼高尚,想做是本分行醫,再好好將祖輩傳下來的醫館開下去,也儘力將式微的中醫繼續發揚傳承下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