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1 / 2)

穿過綠蔭蔽日、生機勃勃的庭院,繞過一片喂了許多錦鯉的人工湖進入了王威住的療養樓。

王威今年八十六歲,在白氏醫館做學徒時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高祖爺爺以藥為名,給他取了冬青的名,但他當了叛徒後改了個名叫王威,威風凜凜的威。

民間醫館不願意收徒大多數就在這兒,收了品行不端的徒,容易害死師父。

白家高祖爺爺厚德仁心,見王威一家子楚楚可憐才收他做學徒的,哪知道最後上演了一出農夫與蛇。

白蘇站在床邊,抄著手冷眼看著床上戴著呼吸機睡覺的罪魁禍首,如果眼神是刀,大概殺了他千百遍了。

睡夢中的王威覺得冷嗖嗖的,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恍惚看見床邊有人,他以為是護工,嘴裡嚷嚷著冷:“冷,冷。”

連續喊了幾遍,護工都沒有反應,王威想要怒斥,結果看去後發現並不是護工,而是幾個陌生人,他瞳孔猛地縮了縮,“你們是誰?為什麼在我的房間,來人啊......”

白蘇語氣冷淡,“我們是來看望你的。”

看望我?

王威這會兒腦子難得是清醒的,“我不認識你,我沒見過你。”

“你當然沒見過,但你應該見過我爺爺、曾爺爺、高祖爺爺。”白蘇說著拿出檀越找到的老照片遞到王威麵前晃了晃,然後語氣陰測測的詢問:“想起來了嗎?”

王威瞳孔猛地又一縮,驚恐地看著褪色的老照片,又慌亂地看看白蘇,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許多。

“看來是想起來了。”白蘇收回照片,“既然想起來了,不如說說你當初偷我們家東西的事情。”

經方?

不能承認。

王威立即搖頭否認,“沒有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他們。”

“真不認識?”白蘇拉長語調,喊了一聲冬青。

聽到冬青一字,王威心底就像觸發了某個開關,嚇得聲音都在顫抖,但仍舊嘴硬:“我不是,你彆認錯人了。”

“我們有你更名的證據,王冬青。”檀越語氣微頓,“又或者該叫你原本的名字,王一狗?”

他們怎麼會知道?王威臉色蒼白,伸手想去按旁邊按鈕叫護工進來,但被白蘇移開了,她拖過椅子坐到床側,微抿著嘴角,不笑時冷傲極了。

王威聲色厲苒,但聲音嘶啞,垂暮矣矣,“你們是誰?到底要乾什麼?”

“我是白青的重孫女。”白蘇語氣微沉,“當初你偷走我們家東西,害得我們家好慘,你還記得我曾祖爺爺是怎麼死的嗎?你知道我祖爺爺是怎麼死的嗎?”

王威在聽到白蘇是白家人後,臉色慘白,在聽到後麵的話後,整個人抖如篩子,腦中也浮出七十年前的一些畫麵。

白蘇說道:“把偷走我們家的經方、金針交出來。”

王威想著自己和那些人達成的交易,不能說的,“這些東西丟失了嗎?我不知道的,我沒有跟著

師兄離開,我什麼都不知道。”

“七十多年前你們家窮得叮當響,白氏醫館遭難後你忽然暴富,名下多出幾間鋪子和院子,下一代靠經商發家,你孫子如今也準備從政,馬上就要審查了。”檀越說話不緊不慢,但威脅之意尤為明顯。

王威聽到威脅的話,掙紮著想坐起來,“你們不要動我孫子。”

白蘇撇了撇嘴角:“將你所有知道的都說出來。”

“還有證據。”

為了利益,王威能出賣收養自己師父師兄,也能出賣如今的沈家,所以白蘇很快拿到了她想知道的東西。

當初白氏醫館名聲大噪後,引來B城諸多醫館妒忌,沈家也是其中一家。

在曾祖爺爺出事後,就有沈家人找上王威,財帛動人心,於是他為了錢偷換了白家多年積累的醫方和金針。

之後王威缺錢、經商缺人脈時都曾多次找上沈遠誌,也就是如今的沈老,並且留下了證據。

王威說道:“我都告訴你們了,你們一定不能壞我孫子的事。”

“我們先看看證據,若是發現你說謊,我們肯定不會放過他的。”白蘇和檀越從療養院出來後,就拿到了王威所說的證據,有當時彙款票據,還有他前些年錄下來的錄音和視頻,裡麵有沈老要求他偷藥方之類的對話,沒有作假的痕跡。

“能證明沈家的確拿了你們家藥方,不過想拿回來不容易。”檀越提醒白蘇。

“我知道。”白蘇回憶起檀越昨兒拿來的線索,“當初杏林堂比白氏醫館大不了多少,以當時沈家的財力應當拿不出那麼多錢收買王威。”

白蘇又回想了下其他醫館,恐怕都不太乾淨,可惜目前隻有杏林堂的證據。

“我讓人繼續查。”檀越看白蘇情緒有點低落,打開車窗,西斜的陽光斜斜照進來,暖洋洋的,“這條路會經過曾經醫館的位置,你想去看看嗎?”

低落的白蘇瞬間有了精神,“想去。”

檀越頷首,讓司機開車過去。

白氏醫館曾經的位置現在離市中心不太遠,坐落在一處古風古色的旅遊區內,裡麵都是古建築,吸引著許多外地遊客。

白蘇推著檀越,像遊客一般穿梭過熱鬨的青石街巷,最後停在了醫館原來所在的位置,現在這裡開了一間特產店,鋪子裝修過許多遍,裡麵完全看不出原來的痕跡。

白家住宅離這兒不算遠,如今早變成了彆人的私人宅院,唯一不變的是門口仍放著兩個石獅子。

白蘇走上前,輕輕摸了摸冰冷的石雕獅子,以前爺爺應當也常來摸這個石獅子吧,可惜一切早都物是人非了。

她抬頭望著青磚堆砌而成的院牆,心底覺得空鬨鬨的,鼻尖也有些酸。

檀越在她身後,望著她孤零零站在門口的身影,身影看起來很難過,他慢慢上前,“我們可以買回來。”

白蘇搖搖頭,“算了吧。”

“買回來也不是曾經的家。”

“我的家在小

鎮裡。”那裡有爺爺、父親相關的回憶,是白蘇唯一的家。

“我沒事。”白蘇朝擔心自己的檀越扯了扯嘴角,努力笑著對他說:“就是有些感慨。”

笑得很勉強。

檀越看得有些心疼,想伸手幫她眉間鬱意抹平,但手伸到一半覺得不妥,抬手抵唇輕咳了一聲,“天要黑了,咱們去吃飯?”

白蘇看了眼他收回去的手,順勢嗯了一聲,起身走到檀越身後推著他往前走,“你想吃什麼?”

“吃當地菜?我知道有一間餐廳不錯。”檀越征詢白蘇的意見。

白蘇沒意見:“我沒來過這裡,你做主吧。”

天色漸暗,華燈初上。

車穿過熱鬨繁華的城市,半小時後抵達了一處很雅致的私房菜館,裡麵有花有樹,有橋有回廊,流水潺潺,清幽雅靜。

白蘇她們在侍從的引領下進入一處臨水的雅間,窗外溪流潺潺,燈光瑩亮,氛圍感滿滿。

兩人在原色小桌旁坐下,一人一側坐好,屋內燈光昏黃,暖氣十足,白蘇脫掉薄外套隨手搭在一側,然後一隻手托在桌上,拖著腮看向對麵的檀越,“你好像是這裡的常客。”

“我們家曾經也是B城的,百餘年前一場大火燒光了家業,唯一外出求學的祖輩逃脫一劫,隨後搬去了A城。”因此檀越偶爾會來B城,“興許我們兩家曾經的祖輩認識。”

“有可能。”白蘇心說我你的N輩祖爺爺還可能是自己師兄,自己和師兄算是平輩,檀越是不是該叫自己師叔奶祖宗?

白蘇想了想,忍不住詢問一個結果:“你家祖上有學中醫的嗎?”

“不太清楚,我們家祖上那一場將所有都燒光了,可能有也不知道了。”檀越不懂白蘇為什麼執著這個,“你問過我兩次,我們祖上是否學醫很重要?”

“不重要。”白蘇隻是想確定檀越是不是師兄的後代,如果不是也沒關係,如果是,想到檀越畢恭畢敬喊自己師叔奶祖宗的模樣,她嘴角不由上翹,烏潤的眸子也彎成了月牙兒。

檀越見她偷著樂,眼裡也蕩起笑來:“如果有,就很開心我們祖輩認識?”

白蘇笑著嗯了一聲,“不過我輩分可能比你高,興許和你祖輩一個輩分,你要叫我祖.......”

話未落,檀越當即手動取消了這種可能:“......祖輩肯定不認識。”

“不能手動取消。”白蘇沒想到檀越竟然不承認了。

“可以。”檀越不想承認這種可能,他喜歡她,變成祖輩可不行。

白蘇:“不可以。”

檀越:“可以。”

兩人爭論間,服務生敲門送做好的菜進來,兩人不再糾結,相視一笑後拿起筷子,開始品嘗這裡的私房菜。

這裡的特色有蟹黃豆腐、鬆露羊肚菌扣蝦仁、紅酒雪梨熟醉鵝肝、炭烤孜然小羊排、黑豬肉香酥薄脆餅等等。

菜品擺盤精致,但也極具鍋氣,熱騰騰的送上桌,聞著香氣撲鼻

,白蘇夾起一片薄脆餅放,紅唇微張,咬了一小口,又香又脆,好吃得很。

“很好吃。”白蘇很喜歡,於是又吃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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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你會喜歡。”檀越知道白蘇喜歡熱騰騰、有活氣的美食,這一家私房菜注重擺盤,也注重食物本身熱騰騰的味道,他用勺子為白蘇舀了一勺蟹黃豆腐,“嘗嘗這個。”

白蘇又嘗了嘗熱騰騰的蟹黃豆腐,一口吃下去,豆腐上帶著一點點沙粒感,透著濃濃海洋的味道,鹹中帶鮮,香鮮可口,“這個也不錯。”

“你自己也吃,多吃一點。”白蘇拿起勺子也給檀越舀了一些蟹黃豆腐,另外再幫他夾了一些蝦仁,“快吃,吃飽了回去給你針灸。”

“好。”檀越低頭慢慢吃起白蘇夾的菜,也覺得菜不錯。

晚飯吃得很愉快,白蘇看了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於是推著檀越往外走,“寧遠應該將你的藥都熬好了,回去就先喝藥。”

“好。”檀越任由白蘇推著往外走。

兩人說這話往外走時,剛走出回廊就看見一個長相可愛的女孩艱難的扶著一個衣著鮮亮且漂亮女生走了出來,漂亮女生臉色蒼白,氣喘籲籲的,看上去不舒服。

“你的哮喘藥在哪裡?”女孩語氣暴躁的詢問著,“是不是那些混蛋玩意兒故意給你弄丟了?你要是有事,我弄死他們!”

女孩朝外麵的廊道大聲喊著:“來個人啊,幫我撥打一下急救電話。”

“噢噢,我這就打。”匆匆趕過來的服務生連忙撥打電話,順便還求助旁人,“有沒有醫生?有沒有誰帶哮喘噴霧?”

聽到動靜出來的人都沒有。

白蘇看了眼漂亮女生臉色有些發青,似明顯喘不上氣了,同檀越說一聲後就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取針,“我是中醫,我可以幫她。”

長相可愛的女生怔了下:“中醫?”

“將她放地上,斜靠在你身上。”白蘇沒理會可愛女生的詢問,直接走到女孩跟前蹲下,摸了下漂亮女生的脈搏,脈象細弱,已經明顯進氣少了。

她直接針紮入公孫、內關穴,這兩地方紮下去片刻後,女生呼吸就強了一分,隨後再紮入俞府及彧中,下針後兩秒女生頓時張大嘴,開始大口呼吸。

呼吸幾下後她灰青的臉色瞬間轉白,轉白後又緩緩變為正常的膚色,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呼吸著。

“阿香,還有哪裡不舒服了?”可愛女生扶著哮喘的女孩輕輕晃了晃,另外又拿了水喂給她喝。

女孩輕聲說道:“我沒事了。”

“真沒事了?”圍觀人看白蘇的眼神也隨之轉變:“哎喲,你可真神了,幾針就讓她喘上氣了。”

“你是哪個醫院的中醫大夫?叫什麼名字?”

白蘇沒有回答他們,取了針後對哮喘女孩說道:“你先天肺氣虧虛,痰濁內蘊導致哮喘,回頭找個好中醫幫你調理肺裡的痰熱。”

“謝謝。”可愛女生頓了頓,“醫生你在哪裡高就?我

回頭去找你。”

“我隻是路過這裡。卐[]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白蘇沒有多說,起身走回檀越身邊,推著他就往外走。

圍觀的幾個青年望著檀越的身影,“那人瞧著像是檀越。”

一人起了頭,其他人也想了起來:“好像真是,自從幾個月前那一出車禍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見了。”

“之前聽說車禍嚴重,我以為是毀容,沒想到是癱了。”

“真是可惜了!以後得一輩子坐輪椅,好慘。”大家陸陸續續將檀越出現在B城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白蘇隱約聽到後麵傳來的惋惜聲,她低頭看向檀越,見他神色淡淡,估計沒聽見,於是加快速度往外走去。

檀越聽見了大家的同情聲,來不及沉鬱就被白蘇護著離開了,他勾了勾嘴角,路邊燈火闌珊,映照著的深邃眼眸裡氳出淺淺笑意。

離開私房菜館,兩人坐上車回了酒店。

寧遠已經將中藥熬好涼著了,檀越喝了藥泡了個澡,等護工按摩過雙腿後,白蘇才過來幫他針灸。

針灸時,寧遠將查到關於沈家的事情彙報了過來,“沈家背後的人將事情都壓了下去,沈陵泉偷偷出國了,另外他們將藥廠負責人方大力推去做了替罪羔羊。”

白蘇沉下眼,這盤根錯節的關係,真讓人覺得很無力。

檀越輕聲說道:“杏林堂經營多年,有很多病人,這也很正常。”

白蘇歎了口氣,“我原想著沈家走\私的事情板上釘釘了,等他們倒黴時憑王威這個證人將東西拿回來,但現在恐怕又不行了。”

寧遠說道:“我讓律師去接觸方大力了,也去接觸了他在國外的老婆,希望他能透露點好消息。”

“他沒那麼容易反水吧。”白蘇有些擔心會暴露了他們。

她的擔憂果然沒錯,沈老晚上就收到了消息。

沈家人:“沈老,剛收到消息,白氏醫館的東家來了B城,陪著檀家那個癱瘓去了療養院了,還去梧桐巷了,晚上去了私房菜館,隨後被一群一代們瞧見了。”

沈老聽到療養院和梧桐巷,瞳孔猛地一縮,身體搖晃得往後退了幾步,她肯定知道了!肯定是來報複的!

“父親?沒事吧?”沈父擔憂問道。

“沒事。”沈老努力壓著心口翻湧的害怕,立即轉身回了房間,不讓任何人跟進去。

沈父很是疑惑,父親最近怎麼會這麼奇怪?

沈老進屋後聯係了王威,從他吞吞吐吐的語氣裡猜出王威肯定說了不敢說的話,氣得心臟病都快發作了,他急忙給自己紮了兩針,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然後連忙撥打了一個電話,“白氏醫館的後代已經知道了,該怎麼辦?”

那邊不知說了什麼,沈老氣得攥緊了拳頭,“當初的事情是我們幾家一起的,大家都有份,我不好過你也彆想好過。”

當初白氏醫館的事情出麵的一直都是沈家,如果白蘇要報複,肯定要報複他們家。

電話

那頭:“七十年前的事情,早就死無對證了,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她同檀家繼承人一起的。”沈老對檀越還是忌憚的。

電話那頭:“據我所知,她隻是幫他治腿,更何況他那雙腿能不能治好還是個問題。”

“你不要自己嚇唬自己,沒有證據的事情,誰也不能誣賴我們,更何況隻是一個小姑娘,實在難纏想辦法處理掉就是。”

掛掉電話後,沈老沉默了許久,最終下定了一個決心。

隔天早上。

天氣晴朗,萬裡無雲。

白蘇起床準備出門吃早飯,剛打開門便看到門口把手上掛著一個包裝仔細的外賣袋子,袋子很輕,沒有裝太多重物。

她沒叫外賣啊。

白蘇有些困惑的拿起看了看,發現上麵寫著她的名字,她在B城又沒有認識的人,是誰送來的?

白蘇拿著外賣袋去找了檀越和寧遠,在兩人麵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袋子,裡麵裝著一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