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在她眼前的牆壁一閃,她帶著白毛狐狸穿牆而入,下一秒踏出發光的牆壁直接就到了抱一道觀內。
“這邊!”白毛狐狸竄出去,飛快的往道觀後的塔林奔去。
怎麼會在塔林?
葉同塵跟在狐狸身後奔入塔林,濃烈的鮮血味混雜著蠱女的氣息撲麵而來,她先看見了塔林外停著一輛挖掘機,又看見了在她師父的青塔下站著的人。
那是……曉清靜和紀耀光?
昏暗的夜色下,路燈在一閃一閃,她看見紀耀光抓著曉清靜的脖子在獰笑,而曉清靜手裡的撬棍貫穿了紀耀光的腹部,血在一股一股的往下流。
紀耀光卻不覺得痛似得,死死抓著曉清靜的脖子,指甲變的卷長深深陷入曉清靜的皮肉裡,獰笑著在說:“都該死!該死!”
他的臉上湧動著紅色的血管,彷佛蠱蟲要破繭而出了。
“主人!是主人!”白毛狐狸要衝過去。
葉同塵突然吹響了竹笛,“突突”兩聲。
抓著曉清靜的紀耀光僵了住,猛地扭過頭看響了葉同塵,喉嚨裡發出聲音:“阿哥……?”
曉清靜掙出一口氣,傳音和葉同塵說:“彆過來,有監控……”
可沒等他說完,葉同塵抬手一揮,閃爍的路燈和監控一起“砰砰”爆炸,她在電光火石之中逼近被附體的紀耀光,伸手抓住曉清靜的肩膀將他帶進懷裡,另一隻手淩空畫符“砰”的拍在紀耀光的心口之上——白紅兩道光迸發而出,曉清靜隻感覺自己握著撬棍的手被葉同塵握了住。
她的手很涼,從前的她的手沒有這麼涼。
曉清靜聽見她飛快的說:“退到後麵。”
她振臂將他送到身後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如一道驚鴻之影握著撬棍將被附體的紀耀光直逼的後退,抵在了青塔之上。
紀耀光突出血來,濺在葉同塵的脖子上,他痛苦的顫抖著,可他體內的蠱女在狂笑,“全部都該死!巫神也該死!該死!”一道符根本封不住已經複活的蠱女,血紅的“血管”鑽出紀耀光胸口的肌膚順著撬棍蔓延就要爬上葉同塵的手。
葉同塵再次吹響竹笛,可這一次蠱女連停也沒停,狂笑著爬上她的手指呐喊:“阿哥也死了!阿媽阿爸也該死!他們不要我!阿哥沒有回來看過我!都死吧!”
她的聲音聲嘶力竭。
不管用,這竹笛不能喚醒她。
葉同塵看著快要鑽進她手背裡的“血管”,蹙緊了眉:“金鈴兒我不想滅了你魂魄,停下來。”
可她早就沒有理智了,狂笑聲蓋過葉同塵的聲音。
“葉同塵!”曉清靜想衝過去。
身側的一團白光猛地撞了過去。
“不要!”白毛狐狸突然化成了白康的模樣,撲過去一把抱住了紀耀光,擋在葉同塵的手掌下,它看著那雙眼,那雙屬於金鈴兒的眼,哭著說:“不要殺了她,不要滅了她的魂魄……她會清醒的,會清醒的……”
那雙赤紅的眼怔怔的看著它,它那張哭泣的臉放大在那雙瞳孔裡,它哭著叫她:“不要殺死主人,醒過來金鈴兒,我們去看月亮,我會天天陪著你……”
——“不要死!”
——“我會永遠陪著你,你想我就吹笛子,我一定會來。”
——“我們一起逃出寨子,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赤紅的眼直勾勾的盯著哭泣的那張臉,金鈴兒想起來了,想起阿哥在她跳下山時抱住她,想起阿哥在床邊一遍遍撫摸她因哭泣而顫抖的後背,想起她說要逃出去時阿哥拉緊她的手帶她跑出寨子……
“血管”停在葉同塵的手邊。
紀耀光那雙赤紅的眼在流淚,那是金鈴兒在哭,她想起來了,在她要跳下山時抱著她的不是阿哥,是空青……是她的小空青幻化成阿哥的模樣來求她不要死。
她想起來了,那之後每個夜晚來陪她的阿哥、帶她逃出寨子的阿哥一直都是空青幻化的假阿哥……
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那之後的阿哥是空青,因為她的阿哥不能觸碰她,要戴著厚厚的手套才能抱她,可山崖邊的阿哥用冰冰的手抱住她,用冰冰的手撫摸她。
這世上隻有她的小空青可以這樣觸碰她,也隻有她的小空青能毫不猶豫帶她逃出寨子。
所以她好恨,恨族長,恨寨子裡的所有人,恨阿媽阿爸,也恨阿哥就那麼真的不來看她了……他們丟下了她,從出生起就丟下了她,他們為什麼不帶走她?帶她逃出寨子……
“不要丟下我。”眼前的空青在哭,它在叫她:“主人、金鈴兒……我幫你找阿哥
,我們去找阿哥……”
纏繞在撬棍上的紅色“血管”慢慢的退了下去,退回了紀耀光的身體內。
一雙幻影般的手從紀耀光的身體內伸出來,抱住了哭泣的空青。
空青愣了住,感受到那雙手在輕輕的撫摸它的腦袋,忽然之間,淚如泉湧。
它聽見金鈴兒在紀耀光的身體裡發出沙啞的聲音:“空青,我的小空青……”
她醒了,她認出了它。
陰雲密布的夜空響起悶雷,遠遠的地方傳來警車鳴笛的聲音。
是警察來了嗎?
“警察來了。”曉清淨立刻上前,拉開了葉同塵握著撬棍的手,掏出手帕一邊替她擦手、擦撬棍上的指紋,一邊說:“你快走,回律所去,監控沒有拍到你,你就當沒有來過這裡。”他說的飛快,“你放心,我不會讓人動善水天師的墓……”
葉同塵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指:“你認識我。”
曉清靜的手在她的掌心顫動了一下,他心跳的飛快,他不敢抬頭去看她的雙眼,他怕自己露餡了。
悶雷之下,他的黑發被吹淩亂遮蓋在雙眼之上。
“抬頭看著我。”葉同塵緊緊抓著他的手指,命令一般說。
曉清靜眼眶紅的要命,手指顫抖的要命,他抬起頭看向了葉同塵。
“你剛才叫了我葉同塵。”葉同塵注視著他的雙眼,“你認識我。”她不是沒有懷疑過曉清靜是從前的認識她的人,甚至懷疑過他就是小清靜,可他一再拒絕否認。
所以她打消了這個懷疑,因為她的小貓怎麼可能否認跟她相認?它不是一直在輪回裡找她嗎?
可這樣,她清晰的聽見曉清靜叫她葉同塵,她的小貓也總是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她。
葉同塵伸手撥開了他額頭的碎發,掌心貼在他的額心問他:“你是誰?”
她的掌心冰冷,白光粼粼。
曉清靜知道,這是她從前總會跟他玩的術法,她叫這種術法——測謊術。
隻要他撒謊,她就會感知到。
他緊抿的嘴唇也在顫抖,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想和她相認,可一旦他和她相認,他下的那道禁術就會破除了,她一定會背負起她的惡果……
不,他不想看她痛苦。
“你是小清靜嗎?”她皺緊眉頭再次問他。
警笛聲劃破夜空,就停在了道觀外。
曉清靜握住她的手腕拉了下去,“快走。”他的眼眶被風吹的很紅:“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快離開這裡,你脫身了才能替我打官司對嗎?”
他紅著眼眶哀求她:“求你了葉天師……”
葉同塵的眼眶也像是被風吹紅了,她的小貓從來不肯稱呼她主人,它很調皮,很猖狂,修成人形後也總是“葉同塵、葉同塵”的叫她,隻有一次,他闖了禍打傷了一個人,她要趕他下山說不要他了,他才紅著眼眶蹲在她膝前委委屈屈求她不要趕走他,叫她:“葉天師求你了……”
他就是小清靜對嗎?
悶雷滾滾,腳步聲和警察的叫喊聲響在身後。
葉同塵終究是鬆開手,閃身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曉清靜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抬起頭看了一眼陰雲裡的閃電,慢慢整理好自己的衣襟、袖口,抬手將碎發捋到了耳後。
“裡麵的人彆動!”警察的燈光照過來,打在他臉上。
他眯了眯眼,舉起了手沒有動。
宋明明帶著警察舉槍衝過來那一刻,看見他都呆了住:“曉老板?怎麼會是你?不是你報的警嗎?”
“是我報的警。”曉清靜舉著手對他笑了笑,歉意的說:“抱歉,這麼晚還讓你們加班了。”
宋明明呆若木雞,他從警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凶手……
曉清靜渾身是血,卻彬彬有禮,極其的配合,讓他們銬上了他。
沒有抵抗,甚至是曉清靜自己報的警。
可是他背後就是滿地的血,以及奄奄一息的紀耀光。
宋明明趕到紀耀光身側,立刻叫救護車,一根撬棍貫穿了紀耀光腹部,胸口還有撕裂傷口,下手真狠,流了這麼多的血不知道還能不能救活了……
如果救不活,那曉清靜就是殺了人。
宋明明臉色很沉重,他不知道該怎麼跟曉山青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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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清靜被送上警車,紀耀光被抬上救護車。
宋明明拿著手機走到了緊閉大門的律所門口,他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曉山青的電話,想通知他到警局一趟。
電話還沒撥通,律所的大門就被推了開。
沒有開燈的律所,葉同塵扶著門把手站在門口,臉色很白,望著他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宋明明拿著還在撥號的手機,看著葉同塵說:“是。”
電話接通,那邊傳來曉山青的聲音:“喂?宋警官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急事嗎?是不是盜墓的那幾個人出什麼事了?”
宋明明目光還在葉同塵身上,對手機裡的曉山青說:“不是,曉律師你父親出事了。”
葉同塵也看著他,她在想:曉清靜明知道有監控為什麼不先滅了監控再動手?是因為他知道遲早會被查出來?那他可以不動手,或者不下殺手……他就是想要監控拍到紀耀光的一舉一動對嗎?紀耀光在塔林做什麼?挖她師父的墓?他還做了什麼嗎?
她忽然想到塔林外有一輛挖掘機,紀耀光會自己開挖掘機嗎?
葉同塵忽然問宋明明:“是不是有一輛挖掘機?”
宋明明一愣,忙先掛了電話說:“是,但挖掘機上沒有人,道觀最近審批了要修葺,挖掘機可能是白天工人停在道觀裡的,葉律師你……你夢到了什麼嗎?”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