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暗,焦棠縮著脖子看齊禮。齊禮穿著短袖,雙手插兜,無畏地站在風裡,脊背筆直。風拽著他身上單薄的T恤左右搖擺,他仰著頭眺望遠處的山脈。
焦棠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天際線與山脈漸漸分離開,世界明亮起來。她看著,不由自主把目光斜到了齊禮身上。
齊禮回頭,兩個人目光突然就對上了。
那一瞬間,焦棠覺得什麼東西炸開了。
焦棠慌忙移開眼,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覺得齊禮一定會嘲諷她一句,可齊禮沒有。
售票處的大門開了,齊禮買了兩張票,他們一前一後檢票走了進去。順著台階往上走,風呼嘯著,吹著他們的衣服,他們都沒有說話。
這種沉默一直持續到他們爬到了第四個塔樓,道路漸漸變得陡峭。焦棠的呼吸急促,她沒做過這麼大的運動量,倒是齊禮不緊不慢,呼吸依舊平穩,他步伐沉穩,人也冷靜。
焦棠抓住旁邊的鐵鏈子喘息,看向山下漸漸多起來的爬長城人群,距離太遠,人們變得渺小起來。
“累了?”齊禮微沉的聲音響在風裡,依舊是那樣冷淡。
焦棠仰起頭看去,他穿著最簡單的休閒黑色T恤,牛仔褲勾勒出筆直的長腿,簡單耀眼。他身後是廣闊的天空,天已經開始泛藍了,雲被風吹開,高遠遼闊,一望無際。他站在天空之下,頂天立地。
他的目光很平靜,沒有嘲弄也沒有刻薄。他們對視了差不多有一分鐘,焦棠心裡燥熱起來,連帶著身上也熱。
齊禮邁開長腿走來,把手遞給了她,“牽著。”
焦棠壓著狂跳的心臟,裝作自然的樣子,拽住了他的手指,悄悄仰望著他。
齊禮放慢了腳步,拉著她一步步往上走。他們的手心緊密貼在一起,又熱又潮,可誰也沒有放開。她感覺到齊禮手心的熾熱,齊禮手指很長很有力量,他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了她。
風吹著焦棠的衣服,發出聲響,她心跳的快瘋了。
他們不是第一次牽手,可是第一次牽這麼久。
他們爬到了第六個塔樓,齊禮停下來看天邊。依舊沒有鬆開她的手,他臉上也沒有表情,隻是下頜緊繃著,顯出一點嚴肅。
天邊漸漸變得清澈,純粹的湛藍。
他們的最後一場表演也是藍色主題,齊禮定的妝造。原來
是天空的顏色嗎?焦棠沒有特意看過日出,她站在齊禮身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希望這一刻再漫長一點。
焦棠不敢動那隻手,她覺得手被封印了。
太陽從遙遠處趕來,翻過山爬過嶺,終於是登了台。他們站的地方不是看日出的最佳位置,可那天太陽是真的美。
熾熱直接地曬在身上,天空是空透的,太陽是白色。
齊禮沒有繼續往上爬。
下山時,齊禮依舊拉著她的手,沒有鬆開。
他們在肯德基吃早餐,齊禮才鬆開焦棠的手。早晨的肯德基沒什麼人,出餐很快。齊禮去拿餐,焦棠摸了下被他牽了一路的手。手背上汗津津的,手指發麻,牽太久了。
齊禮站在點單台前,身形高大的特彆有存在感,又帥又高。店員是個女生,一邊給他餐一邊看他。
焦棠的耳朵又燒了起來,她在齊禮轉身的時候,移開眼看窗外。
太陽斜到對麵的半山坡上,把世界一分為二,一半金色一半暗。
齊禮走回來把熱牛奶遞給她,他也喝著一杯牛奶,敞著長腿坐在對麵懶洋洋地靠著,扭頭看了眼窗外,似隨意問道,“你幾號開學?”
“我下午去學校。”焦棠的心高高懸著,她捧著牛奶很輕地吸了一下,她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她有點不敢看齊禮。
“你讀哪個高中?”齊禮的長腿橫到焦棠這邊,幾乎碰到了她的腿,可他沒直接碰,他就那麼懸著。
焦棠倏然抬眼,接觸到齊禮俊美的眉眼,又垂下眼。
“看什麼?”齊禮終於是把那條腿倒下去了,貼到了焦棠的腿上,姿態倦懶,語調慢悠悠的,“我是十六中的,今年高三。”
十六中啊,離成華不遠。
“我成華的。”焦棠咽下那口牛奶,不敢動,她感覺自己被齊禮那條越界的腿給定住了。
那條腿霸道地入侵了她的地盤。
這桌子怎麼這麼小?
空氣靜了幾秒,齊禮端起桌子上的牛奶掀開了蓋,喝了一大口,咽下時帶動他的喉結滾了下,他往後仰了仰,收起了腿,淡道,“重點高中。”
成華高中,B市排名前五的重點高中。
焦棠隱約覺得氣氛變了一點,但不知道哪裡變了。她把半杯牛奶喝完,打開了帕帕尼咬了一口,裝作自然地看向齊禮,“你打算考哪個大學?”
齊禮長手搭在桌子上,抿了下唇角,他仰頭喝完牛奶,放下杯子拿起帕尼尼漫不經心咬了一口,問,“你打算考哪個大學?”
焦棠跟他不一個專業,這個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之前席宇問她是不是學音樂的,她當時怕被趕出隊伍,胡亂應了。席宇和齊禮都以為她學音樂的,齊禮要是知道她撒謊,還會對她好嗎?
她和齊禮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交集很少,音樂是少有的交集。
“我不知道。”焦棠索性直說,“我沒目標,我才高二。”
她確實沒目標,她隻知道要去遙
遠的遠方。她連選什麼科都不知道,她之前沒有熱愛,也沒有夢想,隨波逐流。
“你的成績,在B市可以讀A大音樂學院吧?”齊禮若有所思,“還是想去外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焦棠沒研究過藝術生,但A大的名氣不學藝術也知道,TOP1的存在。
齊禮那麼優秀,一定會選A大吧,“你會讀A大嗎?”
齊禮無所謂地往後一靠,慢條斯理咽下食物,道,“想跟我讀一個大學?”
焦棠的耳朵一下子就熱了起來,她差點被噎住,她連忙吞下帕尼尼,埋著頭狂喝牛奶。念頭一閃而過,她為什麼不能學音樂呢?
許久後,焦棠問他,“你不想進娛樂圈嗎?”
“我不想被控製。”齊禮吃完了帕尼尼,靠在肯德基塑料椅子上,長手支著頭,漂亮的眼注視著焦棠,“我不喜歡被控製。”
齊禮是自由的神。
他天賦異稟,才華橫溢,他的才華支撐著他灑脫不羈。他不喜歡被控製,他無畏又自由。
這場比賽,他們所有人都放棄了。
焦棠下午回家了一趟,她的房間已經成了雜物間,許園和焦海峰都不在家,家裡隻有一個保姆。陌生麵孔,許園換了家裡的保姆,她知道陳強不是個好東西,知道陳姨也不是好東西,她隻是故意惡心焦棠而已。
新阿姨一邊警惕地看焦棠,一邊打電話跟許園確認焦棠的身份。
她的東西被扔完了,也沒什麼要拿,焦棠從角落裡找到自己的校服,塞進書包走出了門。
回學校分班到新的教室,晚上回宿舍她接到了齊禮的電話。
學校不允許拿手機,都是偷偷帶進來,焦棠躲在宿舍的洗手間裡接電話,聲音壓的很低,“禮哥,怎麼了?”
“還想比賽嗎?”
焦棠愣住,還想比賽嗎?她靠著冰冷簡陋的瓷磚,腦子裡回蕩這幾個字,還想嗎?美夢中途醒了,還想接著做嗎?
門外有同學回宿舍發出動靜,他們低聲議論著新班的情況,班主任怎麼樣,各科老師怎麼樣,進入九月又有考試了。
高二,最關鍵的一年,也是最迷茫的一年。
要考哪個大學?未來要做什麼?人生的路要往哪裡走?
“想。”焦棠聽到自己的聲音,輕的像是怕嚇醒這場美夢。
“粉絲給我們投了一百六十萬票,要求複活夏天樂隊。一票一塊,他們投了一百六十萬。”齊禮的聲音平靜的像是海麵一樣,下麵隱藏著巨大的波濤,“三家讚助商聯合要求重新投票,焦棠,繼續參賽我們可能依舊麵臨被節目組耍的局麵,沒有節目會把冠軍給非簽約藝人。”
一百六十萬票,一百六十萬。
對於他們來說這個數字是震撼的,這個節目並不大,總投資可能也就是幾百萬。他們節目能走到今天,全靠選手粉絲自來水捧起來,唯一的熱搜還是罵節目組罵出來的。
之前所有的比賽,投票量最高是十六萬,從來沒有突破過二十。
如今居然出現了一個一百六十萬,瘋了,為了一個公平,為了爭取一個公平的機會,粉絲也在拚儘全力,他們是雙向奔赴。
“我們能再跟HW比一次嗎?”
“能。”
“我想參加,至少我們能贏李文他們,把他們都乾掉!”焦棠說完她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急,好勝心也太強了,“禮哥你呢?你想……參加嗎?”
“行,那就再比一次。”齊禮笑了,帶著他慣有的張狂銳氣,“至少把李文他們給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