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和姬時沒什麼關係了,她見人算賬腦殼就疼,回去之前她對饒清說道:“不用擔心母親那邊,我會說服她的,饒太傅,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也是一個好官,要一直這樣才好。”
饒清看著她踏入雲霄的背影,看了很久。
她……並不是一個好人,發覺太女心善,她就毫不猶豫地利用了。她也不是一個好官,陛下不想要她做的事,她拚命在做,像她這樣的人,官場上本就走不遠。
可若用她的人是太女殿下,她也應當會很好用的。
一路風馳電掣,邱宜暈了又醒,醒了又暈,倒是燕夏一直醒著,飛行路程過半的時候,忽然聽他啜泣:“我從來沒害過人,為什麼一夜之間就成了孤兒?”
姬時不為所動,隻道:“你沒害過人,所以你還活著。”
燕夏不說話了,快到皇都的時候,他又小心地道:“我隻剩大哥一個親人了,能把我送到大哥身邊嗎?”
姬時搖頭,同樣不為所動。
他說的大哥,就是指雨燕君,姬時對雨燕君的印象不差,母親也上年紀了,身邊有個可心的人這很好,可並不是為了他放任血案的理由。
正如她對燕夏沒有惡感,他畢竟沒有害過人,但也沒有好感,散發著惡臭的汙泥沼裡生出來的花朵,難道會有人低頭去垂憐嗎?。
姬時很快在皇都的育慈院前停了下來,把燕夏放在門口,對他道:“進去吧,這裡的育慈院很好了,會養你到十八歲,還會教很多謀生的手藝,你好好學,可以活下去的。”
她說完就走,燕夏呆呆地站在育慈院門口,昨天白天他還是燕家錦衣玉食的小公子,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全家火化,他成了路旁孤
兒。
姬時把邱宜扔在梧桐宮裡,很快姬遊就從殿中走了出來,她大約已經從洪殷太傅那裡聽說了原委,一見到姬時回來,就帶著幾分怒氣地道:“饒清呢?她怎麼不敢回來見我?小七你也跟著她胡鬨!燕家的案子我自有打算……”
姬時見到雨燕君也從殿裡走出來,眼角紅紅發鬢散亂,一副楚楚可憐模樣,原本和母親的嬉皮笑臉又收斂了一些,微微低著腦袋,咬字清晰地道:“饒太傅留下處理燕家餘財,母親,我沒有胡鬨,燕家十九口人全部歸案,犯的都是死罪,隻有一個小公子身無罪責。”
雨燕君一聲啜泣,拉住了姬遊的衣袖,姬遊緩了一口氣,對姬時說道:“算了算了,你年紀小,這些案子想必都是饒清跟你說的,等燕家人緝拿回來,一定不會讓無辜的人受害。”
她說這話時明顯意有所指,還安撫地拍了拍雨燕君的手背,姬時昨天晚上臨時決定將燕家人就地火化,就是防著這個,這會兒雖然有種意料之中的痛快,但看著姬遊滿眼都是雨燕君的模樣,再想到燕家做下的那些血案,姬時心裡還是憋了一口火氣。
姬時忽然開口道:“燕家人都被我燒死了,上上下下十九口子人,除了一個沒犯法的小公子,全燒死了。”
雨燕君通紅的雙眼一下子瞪大了,他直接癱軟在地,姬遊連去扶他都忘記了,看著神情漠然的姬時,不確定地道:“小七,你……”
姬時看著姬遊,明明她比姬遊矮很多,但她的眼神卻猶如俯視,一字一句地道:“三百四十七條人命,他一家老小拿命去抵都不夠,母親,你讓我很失望。”
她是真的把姬遊當成母親來看待的,雖然姬遊陪伴她的時間不多,但鳳國女子就是不怎麼看顧孩子的,她對母親這個詞彙有多少美好的向往,現在就有多麼失望。
姬時抿唇,轉身就走,走到邱宜邊上的時候順帶飛起一腳把她踢死了,防止姬遊愛屋及烏不處置她。畢竟邱宜的罪責已經被饒清順帶手整理出來了,她收受了燕家很多錢財,命令士卒為燕家當護衛打手,殺死了許多流民,死得不冤枉。
回到水雲宮,迎麵就是大哥嬴政的麵容,也許是錯覺,姬時從他的臉上看出幾分擔憂來,但她此時選擇相信這份錯覺,帶著一身的煙火氣,她一頭紮進了嬴政的懷抱裡,像個受了委屈的雛鳥。
劉徹慢人一步,站在邊上瞅了瞅,忽然動了動鼻子,問姬時道:“你一天一夜出去乾什麼了?一身的燒烤味。”
姬時:“……”
大概,也許,可能,是去燒烤了幾串雨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