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起的八卦心壓倒了顫抖的求生欲,明朗不動聲色地踮起腳,企圖越過宿回雲的肩膀瞧見他金屋藏嬌的那個人。
最好能拍下照片,再用照片去問名字。哎呀,他在淩雲劍宗唯一的熟人是小梨師妹,可他再過兩三日便要出賣小梨師妹,把她賣給尊者賺大錢,不好開口求她辦事。
也不一定,小梨師妹是個要錢不要命的窮鬼,隻要他肯錢包大出血,說不定她會願意鋌而走險打聽大師兄的八卦。
“我可以和她分成,我九她一,很公道。”明朗樂觀地想,“畢竟小明師兄我也不是什麼魔鬼。”
“若是小梨師妹與金屋藏嬌的對象認識就更妙了。”明朗激動地搓搓手,伸長了脖子。
他祖上可能有點蛇妖的血統,脖子伸長到路人都為之側目。
但還是不夠,連人家的頭發絲都看不見。
可惡,早知道就提前吃幾顆長高丸再來了,等結嬰那天他必要借天雷淬煉把脊椎骨拔高一截!拚命踮腳也夠不著的明朗內心暗恨,不死心地掙紮。
有一位高大偉岸的師兄真是太好了,令梨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藏進宿回雲的影子裡。
小明師兄一看就在打無恥至極的壞主意,決不能被他看到正臉!
他是個可怕的大魔頭,會把小梨吃得骨頭渣都不剩,全方麵榨乾令梨的利用價值。
區區小明師兄令梨還有辦法解決,可他魔域公務員的身份著實惱人。小明師兄是上頭有人的人,孤苦無依的令梨隻能含恨避退。
‘師兄,我們走吧,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令梨仰頭和宿回雲對視,眼裡滿是渴望跑路的迫切心情。
再不走魔尊就要找上門了!打不過,是真的打不過啊!
‘師兄我明白你除魔衛道的心,如小明師兄這般可惡的背信棄義無恥之徒,人人得以誅之,我也很想把他揍成豬頭拿去紅燒清蒸油炸切成絲下酒——但是!我們可不可以先跑路?’
一行行文字像彈幕一樣劃過令梨的眼睛,宿回雲知道人的眼睛能說話,但頭一次知道眼睛竟然這麼能說。
小師妹的求生欲快從眼睛裡溢出來了。
“通緝令?”宿回雲不答反問。
令梨:“!!!”
短短三個字的暗號,宛如晴天霹靂,一下劈碎令梨企圖粉飾太平的心。
怎麼回事,她暴露了嗎?一流演技派小梨暴露了嗎?
小姑娘陡然瞪圓的眼睛寫滿不可置信,她看起來對自己的演技真的很有信心,被識破後打擊也真的很大。
她的眼睛猶如一汪清澈透明的溪泉,主人的情緒清清楚楚映在上麵。
和在縹緲樓知道沒點心可吃時一樣,杏眼圓睜,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和不易察覺的委屈,叫人忍不住想順她的意。
“沒人察覺。”宿回雲輕輕拍了拍令梨的腦袋充當安慰。
“是我一直在看你。”
看她的劍法,看她的劍道,看她的為人。
列車上的割喉一劍太過驚豔,上一秒還是愛笑愛鬨的可愛小姑娘,拔劍後殺意與冷意渾然天成,揮劍隻為取命,泯滅八方魂靈。
劍芒破繁花,咽喉一點血。
那份藏於劍意中的漠然無情,至今仍在宿回雲識海中回響。
仿佛混沌灰暗的天空睜開一線光亮的眼眸,無聲的世界湧入喧嘩耳語,雲海分路,山巒塌墜,天翻地覆。
宿回雲久違地擁有了期盼。
期待令梨能夠凝結金丹,以同等修為之姿與他一戰。
在此之前,他都會是她眼裡好心溫柔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