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曉露驚訝:“我又不是軍師,您是軍師啊。趕緊想辦法啊。”
就衝她沒把今天這事鬨大,吳用欠她個人情,隻能接受挑戰。
“哦對了軍師,”吳用剛抬屁股走,阮曉露叫住他,“回去的時候避開斷金亭西南的小路。巡山一隊今日彙報,公孫法師正在那兒發脾氣呢。他好容易挖到一半的法陣工地,花榮跳進去一通揍人,已經毀成了豬圈。道長這幾日天天舉著太乙劍,見誰砍誰,您躲著點。”
得,兩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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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不愧是軍師。閉關冥想了一個晚上,終於想出了辦法。
他請出山上的中立老好人林衝,帶一隊親信嘍囉。第一天聚義廳上摔杯為號,當場拿住了十幾個摩拳擦掌準備打架的好漢,齊刷刷罰站一排,總算止住了這個冤冤相報的風氣。
“大家有話好好商量……”
被拿住的好漢當然不服,破口大罵。
“綠林綠林,隻動口不動手,算什麼綠林英雄?軍師你放開俺們,讓俺們用拳頭一決勝負,看看這山上到底誰說了算……”
吳用暗自皺眉。山上誰說了算?當然是晁天王。哪輩子輪到你。
但表麵上他一副理解的樣子:“這個嘛,小生也明白。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有恩不報生不如死,有仇未雪忍死偷生 。架可以打,但是不能亂打,要登記排隊,按規矩打……”
聚義廳裡的好漢都聽糊塗了:“怎麼打架還有規矩?”
但聽吳用說允許打架,那火氣也降了三分,且聽軍師如何安排。
“半山斷金亭前,有一片荒廢校場。明日派人整修一番,作個擂台。”吳用不慌不忙,伸出兩根手指,“凡是有恩怨的好漢,願意用拳頭解決的,需要提前三天報名擺擂,到時全山任憑觀看。打擂的使出各自本事,公平合理地戰上一場。規則隻有一個,就是不許出人命。打完之後,不論輸贏,都不許再私下糾纏,否則軍法從事。大家說,此法如何?”
吳用環顧全場,笑眯眯地捋胡須。
你們不是覺得自己厲害嗎?那就一對一,拳頭見真章。
所謂堵不如疏。梁山上的人多了,原先那些“兄友弟恭”、“禁止鬥毆”的口號就逐漸顯得空泛,再嚴厲的軍規也約束不住。要讓這些天生的暴力分子聽話,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們提供一個合法的、宣泄暴力的平台。
果然,眾人聽了這番話,轉怒為喜,有性急的已經開始舉手。
“我報名!”錦毛虎燕順粗聲大吼,“要跟那個劉唐單挑!”
劉唐大笑著應了。
阮小五也冷冷地說:“叫呂方是不是?校場等著俺。”
幾十個人爭相大叫:
“我也要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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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金亭前的空地很快整修好。吳學究親自揮毫,題寫對聯一副:
古人交誼斷黃金,心若同時誼亦深。
當然,大多數好漢都是文盲,看不懂意思。吳用派人解釋:“此處是梁山唯一指定打架地點。”
眾人恍然。
這日過後,大家不再亂糟糟的打群架,都鉚足了勁養精蓄銳,以期在全山兄弟麵前,把仇家揍得嗷嗷叫。
那可是在全山兄弟麵前長臉!
不比小路裡來一悶棍,或是僻靜處揍一頓,來得痛快!
阮曉露帶領的巡山一隊,多出一樣新任務:每天收集各寨的約架邀請,簡單整理後,統一在聚義廳公布賽程。
吳用為了刷軍功,在自己院子裡開了個掃盲班,每天佛係教學,不求成績。開始兩個月,稀稀拉拉來了十幾個人,學了幾句四書五經;後來大家學習興趣漸淡,缺席的越來越多。最近山寨破事頻發,教室裡經常空無一人,吳用樂得清靜。
但斷金亭校場一開,掃盲班瞬間爆滿。
大家的學習目標一般無一:“軍師!教俺們怎麼認大家的名字!時間日期,一一三四,俺都要學!”
不識字,連公告上的打擂信息都看不懂,平白錯過多少熱鬨。
吳用突然忙碌,下了白班上夜班,累出一雙黑眼圈。
同樣變忙的還有阮曉露。好漢們陡然有了奮鬥目標,立誌要在擂台上把對手打得滿地找牙,那就要做好百分之百的準備。武功造詣無法速成提高,但可以在道具裝備上下功夫。
“阮娘子,這是俺攢的軍功券。你若到街上看到賣大力丸的,有多少買多少。謝謝了!”
“妹兒,哥後天揍那個呂方。你去給哥倒騰一雙熟皮快靴來。娘眼花了,做的鞋子硌腳,咱不麻煩她。”
“阮姑娘,阮大姐,物流船還有位置麼?俺、俺想要在鄆城縣杏花村找個人,是俺的武術師傅,一十年沒見了。俺有一招拳法,當年偷懶,一直沒弄清楚……”
“兀那婦人!我現在隻有一張軍功券,可以賒賬嗎?我要……”
……
阮曉露做“梁山物流”已有相當經驗。這些五花八門的請求,她基本上都能應付下來。
直到有個人敲響了她的門……
“錦毛虎燕順,”一臉橫肉的大哥自報家門,“這裡是‘梁山物流’?”
阮曉露第一反應是來者不善。燕順跟王矮虎穿一條褲子。王矮虎被花榮揍了一頓,自己也重在參與,這燕順不會是來討公道的吧?
但是燕順似乎已經把這齟齬給忘了。他十分誠懇地作揖,亮出三張軍功券:“小人有事拜托。”
嘖嘖,瞧這副求人辦事的嘴臉。
阮曉露當然也不敢擺譜,問他需要什麼。隻要不是滴`滴打人,自己當竭力相助。
燕順點點頭,臉上橫肉擠在一起,每一條褶子裡似乎都寫著“幫幫忙”。
“在下需要一副人心人肝,請姑娘務必拿新鮮的。”
阮曉露:“好的,這邊登記……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