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我白天沒得罪他吧?(2 / 2)

也好讓本臥底趕緊想想,該怎麼往反方向使勁。

誰知其餘人都覺得好笑。魯智深笑道:“先混進江州城,再把人劫出來,這麼簡單的事,要定什麼計?”

晁蓋也說:“大家見機行事便了,想太多反而縛手腳。”

阮曉露簡直無語,隨後暗地裡罵吳用。

軍師就不能帶傷上陣麼!要是有他在,好歹能有個計劃A計劃B。現在這一群散兵遊勇,她都怕他們走著走著丟了。

就算軍師被武鬆揍狠了,真的下不來床,行前難道不能“麵授機宜,如此這般”,給大家詳細定個行動綱領麼!

還是他不想……

阮曉露想到這層,自己愣神片刻。

救宋江這事,軍師不會也在消極怠工吧……

但現在也沒法飛回去問。她跟孫二娘進了客房。

翻來覆去半夜睡不著,耳朵聽著對床窸窸窣窣,也醒著呢。

她輕聲問:“孫娘子……”

“叫阿嫂就行了。”孫二娘笑著轉過身,“武二郎跟底下人都這麼叫。”

阮曉露想了想,表示拒絕:“我又不認識你老公,憑啥認他當哥。我叫你大姐成不?”

孫二娘一怔,哈哈大笑。

“你家二哥五哥七哥,未必願意跟著認我這個姐。”

阮曉露也笑了:“大姐,乾嘛呢?”

“調點蒙汗藥備著。”孫二娘掀開被子,手底下轉著個小瓶,“萬一這家是個黑店,不識抬舉出去報官,我讓他們出不去門。”

阮曉露:“嗬嗬。”

管“報官捉匪,維護治安”的正義守法人士叫黑店,真是賊喊捉賊。

特彆是,母夜叉孫二娘管彆人叫黑店,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孫二娘這人自來熟,爽朗好客不拘小節,阮曉露覺得,她過去開的那家小酒館,定然是人氣旺盛,充滿歡聲笑語。

肯定是個違法亂紀的黑店,這不用說;但至於她到底有沒有拿人肉做包子……

梁山不歡迎吃人肉的,更不歡迎做人肉的,這在江湖中已經聲名遠揚。孫二娘拜山第一天就嚴肅辟謠,她那包子裡的肉隻是不新鮮,讓人吃壞肚子,拿去亂說。

阮曉露覺得沒必要刨根問底,反正孫二娘肯定不會承認。

她隻能給李小二背書:“這個人早年受過林教頭的恩,如今又背靠梁山掙錢,不會出賣我們的。”

孫二娘攏個火折子,點一根蠟燭,映出一臉不以為然的笑。

“我不信。你聽。”

客房外麵傳來人聲,聽不真切。孫二娘無聲下床,阮曉露跟著,走兩步過道,蹲在牆根下,果然聽到對側有人竊竊私語。是李小二和他渾家。

“……咱們好容易攢下這家業……我這心裡頭不踏實……她一個人來也就罷了,膽子越來越大,帶了這麼多……”

這是李小二的聲音。

“怕什麼,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是李小二渾家劉四巧,說話爽脆利落,“當年林教頭落難,有人要害他,你擔著風險給他通風報訊,事發後吃人擠兌,不得已賣了滄州的店鋪,在這邊重新起家,我可曾有半分怨言?我老爹當初招你入贅,就是看上你這重情重義的性子!今兒你要是想去報官拿人,可以,拿休書來,先讓我走!……”

李小二被渾家指著鼻子訓了一通,無言半晌,最後小聲說:“可是,這麼多人,官府懸賞三千……”

“這錢,有命掙沒命花。到時候你平白暴富,你道彆人不知你做了什麼勾當?他們梁山上那些結義兄弟,能輕易放過你?他們殺人放火沒錯,可曾殺到你頭上,燒到你屋裡?現在人家拿你當朋友,你精,放著好好的朋友不做,非要跟人家結仇,你活膩味了你!”

劉四巧一句句訓下來,訓得頭頭是道。李小二無言良久,終於說:“大嫂見得極明。不過,咱們還是得小心謹慎些。”

劉四巧哼一聲:“這才對。明天掛出客滿的牌兒,不讓閒人進來,也讓朋友們放心。”

隔一會兒,又笑罵:“就你這腦子,將來生個兒子隨你,我一輩子彆省心!”

李小二又說幾句什麼,想必是做小伏低甜言蜜語,兩人和好如初,又說兩句閒話,上床歇了。

再聽下去就不禮貌了。孫二娘掐滅蠟燭,無聲溜出過道,臉上似笑非笑,看著阮曉露。

再有信有義的人,也有自私冒頭、一念之差的時刻。李小二虧得是娶了個好老婆,救了他一命。

孫二娘舉著兩包蒙汗藥,笑著朝她一拋:“要不要?”

阮曉露心想,多個道具沒壞處。笑嘻嘻地接過來,貼身藏好。

兩人待要走,忽然聽到一聲極輕的金屬刮擦聲,來自一牆之隔的院子裡。

孫二娘繞過去一掀簾,月光下,隻見武鬆坐在石墩子上,剛剛把镔鐵戒刀收回鞘。

“你瞧你瞧,”孫二娘有點得意,對阮曉露輕聲耳語,“阿叔跟我想一塊去了。”

阮曉露指著武鬆麵前一壺酒:“人家那是失眠。”

武鬆轉過臉,不鹹不淡地問:“喝一杯?”

阮曉露趕緊擺手。武鬆哪壺不開提哪壺,斷金亭拚了一場,脫了一層皮,她三年不想再聽見酒字。

再說,武鬆說話的時候麵色不善,聲音也冷冰冰的,翻譯一下就是“趕緊走”。

倆人輕手輕腳回房。

阮曉露納悶,指指院子方向:“我白天沒得罪他吧?”

她本來就是來臥底的,要是第一天就惹人不待見,這任務做不下去了。

孫二娘寬慰她:“跟你沒關係。自從我識得武二郎,他就這個毛病。每逢月明,就睡不著,提壺酒,坐一夜。”

阮曉露:“為什麼?”

孫二娘沉默片刻,低聲說:“你知不知道,他以前有個親哥哥,親嫂子……”

雖然阮曉露已經從各個渠道聽說了武鬆的大致往事,但從孫二娘口裡說出來,又是彆樣震撼。

孫二娘講到一半,她已經滿臉淚花,抱著被子抽搭。

“嗚嗚……嗚嗚嗚……我不該欺負他喝白酒,不該擠兌他……嗚嗚嗚……”

孫二娘沉默許久,輕笑一聲。

“人家已是斷了塵緣。咱們呢?”

兩人各自躺倒,蓋被睡覺。

隻是阮曉露哭了一場,閉眼許久,始終睡不著。相隔三個客房以外,有人大打呼嚕,如雷如潮,如泣如嚎,震得整個客店一上一下。

阮曉露和孫二娘麵麵相覷,捱了半天,相繼披上衣服。

“要不咱跟武鬆喝酒去?”

到了院子裡,倆人嚇一大跳。

隻見晁蓋和公孫勝也穿戴整齊,兩張臉上四個熊貓眼,三搖四晃地坐了下來。

“要麼這樣,”晁蓋聲音疲憊,一手拄著腦門,“咱們來討論一下救人的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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