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我的名字在第一個?……(2 / 2)

連一向出塵絕俗的公孫勝也撫摸著腰間桃木符,喃喃自語,暗地裡不知咒了誰。

李俊仿佛沒看見,依依不舍地跟山東幫道彆:“得閒來飲酒。”

晁蓋熱情地拍他肩膀:“一定一定。”

“喝完再叫人帶你們遊覽江州城。”

“好好,多帶些人來,咱們親近親近。”

“不醉不歸!”

“一言為定!”

“兄弟做東!”

“那怎麼好意思……”

約了半天,就是沒說時間地點。

武鬆等得不耐煩,臨江找了個酒館自斟自飲去了。晁蓋這才連忙告罪,雙方總算分彆。

晁蓋忽然想起一事,回頭喊道:“喂,你們信裡其他人……”

岸邊人頭攢動,早沒了李俊三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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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城果然富庶,背靠大江,人廣物盛。鷗鷺起於沙汀,輕舟撐過彆浦。牧子漁翁,野叟溪童,紅蓼灘頭,雪浪拍空,一派風流。

無數商船客船往來輻輳,有些是專門走運河的平底船,有些是即將出海的大帆船。岸邊一條專門給纖夫行走的土路,踩出無數深深的腳印,可見水上交通繁忙。

阮曉露頭一次目睹潯陽江重鎮盛景,目不暇接。她想,這要是沿江邊修個步道,天天踏著晚霞來夜跑,跑完十公裡,找個江景大排檔,就著小龍蝦喝啤酒——這生活神仙也不換哇。

不過晁蓋他們不這麼想:“可憐宋江兄弟在此處受苦。咱們趕緊打探風聲,趕緊把他救出來,彆讓李俊那廝……那幫兄弟得手。”

孫二娘笑道:“說得輕巧。方才江邊打一場,萬一官軍盯上,到時咱們還怎麼出門?”

晁蓋剛在江上吃了個下馬威,然而豪氣不減,正色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才是英雄本色。不管他們承不承情,咱們仁至義儘。若是懼怕官兵而縛手縛腳,算什麼好漢?再者,我看那狗通判逃得狼狽,未必看清我們的長相。”

的確,此時的公安係統也沒有全國聯網。名滿山東的通緝犯,在江州也隻能算是路人甲。黃文炳慌亂間又看不真切,多半隻把他們當成鹽幫同黨。就算要報複,也隻會追著李俊咬,不會專門去查他們來曆。

幾人低調行走,找客店住下,果然風平浪靜,尚且無人盤查。

簡單商議過後,大夥決定分頭行動。

魯智深、武鬆、公孫勝,三個人本色出演,扮作雲遊出家人,到內外城門去觀察江州城防。

晁蓋扮作客商,每日逛街熟悉路徑,製定撤退路線。

孫二娘和阮曉露扮作來探親的婦女,到牢城附近探聽風聲。

很快打聽到了,這江州城裡駐著五七千軍馬,知府姓蔡,雙名德彰,是當朝太師蔡京的第九個兒子,被派到這富貴之地來刷履曆,順便享福。蔡九知府為官貪濫,作事驕奢,府城牢城裡天天收賄索賄,關鍵崗位上全是不學無術的二貨,腐敗得一塌糊塗。

比如今日,就有個差撥溜出來喝酒,被孫二娘盯上搭訕,灌了幾杯,就不知東南西北了。

“……宋江啊,哈哈,是有這麼個犯人,不知哪來的錢,天天點頭哈腰的,請這個喝酒請那個吃飯,那嘴臉,嘖嘖,我喜歡……”

孫二娘不動聲色躲過一隻鹹豬手,笑著回道:“是老天爺心疼你們差事辛苦,特意派來這麼個人給我們改善生活吧?”

轉頭卻朝阮曉露幸災樂禍地眨眨眼,那意思是,宋江手頭這麼寬裕,都是梁山讚助的吧?瞧你們這幫冤大頭,辛辛苦苦攔路搶劫,血汗錢都給貪官汙吏花了。

阮曉露篩杯酒推過去,乖巧地問:“這個宋江這麼巴結人,你們肯定不會把他丟到苦力牢房裡去,是不是?”

差撥嗬嗬大笑:“那怎麼會!他是做吏的,又識字,哪能做苦力。當天就讓知府要到抄事房裡去了,住單間,比我的房還寬敞!——哎,兩位娘子,你們要找的老公在哪裡,不是我誇口,這牢城上下我都認識……”

兩人把差撥灌得爛醉,跟酒保說一句“酒錢待他醒來付”,攜手出門。

阮曉露:“得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晁寨主……”

孫二娘卻懶洋洋地說:“急什麼,你們那宋大哥過得挺滋潤,晚幾天救他不成問題。你陪我到街上逛逛,這江州的布料首飾真新鮮,鄆州濟州可未必有。還有脂粉花鈿、香包頭花……”

阮曉露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孫二娘也終於醒過味兒來,宋江這日子過得,可比當土匪愜意多了。

土匪有單間住嗎?除了晁蓋吳用等幾個領導,梁山上大部分兄弟,都還是住臭烘烘的多人宿舍呢。

阮曉露跟著孫二娘逛胭脂鋪,試探著問:“那,要是到時宋押司……嗯,貪戀舒適,不想走,怎麼辦?”

孫二娘伸手入懷,神秘莫測地一笑,兩指拈出來個小紙包,晃了晃。

“不然我大老遠出來乾嘛,買胭脂嗎?”

她把小紙包放回懷裡,高聲叫道:“掌櫃的,這個色兒,這個色兒,這個色兒,各來一盒。”

阮曉露心裡說,你可不就是來買胭脂的……

孫二娘笑問:“你不來點兒?”

阮曉露倒是也有買東西的需求。下山之前,梁山各路居民聽說她這次要遠去江州,紛紛提出了代購需求。花小妹想要時興衣裳頭麵,林衝想要廬山雲霧茶,齊秀蘭想要當地“玉壺春”的酒曲,朱貴想要沛縣狗肉醬,吳用則說,江州是千年古城,想讓她尋摸尋摸古人遺跡,帶點紀念品。

連她老娘阮婆婆,都顫巍巍地跟她比劃,說她年輕時就聽說江州富饒,“江裡的白魚一丈長,千斤重,比梁山泊裡最大的魚還要大,跳起來水花潑翻船,俺一直想見識見識……”

阮曉露聽得肝顫:“您說的不會是中華鱘吧?”

那可不能捕撈,回頭尋條大魚交差得了。

但是此行變數太多,阮曉露也不好直接收大家的軍功券,於是說好,先買後付,貨到付“款”,這樣她有啥買啥,也不用整天惦記這點事。

免得把更重要的任務給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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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眾人在客店碰頭,交流情報。

阮曉露:“探聽出來了。宋大哥在抄事房做事,沒受什麼皮肉之苦。跟其他小吏一樣,每十天有個假,能到牢城外頭放放風。”

眾人麵露喜色。

晁蓋問:“咱們的盤纏能用多久?”

虧他想到這事。孫二娘開酒店出身,自發負責小隊財務,當即通報:“不亂花錢的話,最多一個月。不過就算盤纏用光,咱們還有老本行呢。”

老本行不能隨便用,畢竟是客場作戰,人生地不熟,不能輕易累積風險。

也就是說,在這一個月內,他們最多有兩次機會,能在牢城外頭遇見宋江。

錯過這兩次機會,就得暴力劫牢城,難度指數直線上升。

晁蓋問:“他下一次放假……”

阮曉露:“明天。”

眾人均是眼色一亮。

“事不宜遲,”晁蓋神色堅決,“不僅要救人,而且要趕在那群廝鳥……哦不,李俊兄弟之前,給他們省點力氣。”

“營救行動”升級成為“營救比賽”,一幫大男人更添動力,摩拳擦掌,立誌要來個強龍壓過地頭蛇,揚我山東男兒之雄威。

武鬆道:“我們已摸清城防的薄弱之處。等劫出人,可走城北小路,沿江行五七裡,有個大廟,喚作白龍廟,外麵有沙灘,有船。”

聽得“渡船”二字,大家神色都有點猶豫。

公孫勝補充:“是當地漁婆漁婦的小船,絕非鹽幫之流。”

晁蓋喜道:“那就好。那明日正好行動。”

阮曉露似是不經意,忽然提議道:“要不要給宋大哥遞個條子,好讓他有所準備?今日那差撥貪酒貪錢,或許可以幫我們。”

這個想法有點大膽。萬一那差撥反手來個舉報,就是弄巧成拙。

但也有人覺得必要。孫二娘說:“萬一宋公明明天在房裡睡懶覺,不出門呢?”

那就要白白浪費十天了。

晁蓋拍板:“阮姑娘想得周到。咱們耽擱不起。就這麼辦。”

在場公孫勝文化水平最高,當場揮毫寫了個小紙條。

“山東老友有約,明日琵琶亭見。”

隱晦又簡潔。宋江看了肯定能猜到“老友”是誰。萬一讓彆人無意看見,也不會成為罪證把柄。

然後由孫二娘出麵,給那貪酒的差撥塞點錢,送進牢城。

大家心滿意足地睡覺。

阮曉露同樣心滿意足。如果宋江真的貪戀編製,不想上梁山,那他接到紙條後,隻會反其道而行之,明天絕對不會出現在琵琶亭。

那樣大家就不得不無功而返啦。

她這個臥底當得真輕鬆!領導還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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