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秋一愣,下意識蓋住淤傷,扭頭看去,剛剛趴在她椅子上睡著的小屁孩,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還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跟前。
此時正眼巴巴又心疼地看著她的傷。
宋晚秋感到感到一陣好笑,又有些沒好氣,她攬功似的微微抬起下巴,模樣驕矜:“你看看,都是為了救你。”
平安小小的臉上露出一抹愧疚,隔著衣服對她的傷口輕輕吹氣。
宋晚秋:……
真是再大的氣都要被他吹走了,她伸手捏向她的臉頰,入手幾乎揪不到肉,隻有淺淺一層皮,頓時愣住了。
“你多久沒吃飯了?”她皺著眉頭。
“好多天。”
是奶聲奶氣的小小的聲音。
宋晚秋驚奇地眨了眨眼睛,以緩慢的速度扭頭看向小屁孩,語氣帶著掩飾不住的詫異:“你會說話?”
小孩睜著溜圓透明的眼睛看她,嘴唇羞澀地抿了抿。
宋晚秋又皺了皺眉頭,“那為什麼在公安局你不說?”
小孩子羞澀的表情驟然一頓,溜圓透亮的眼睛裡儘是無措,抿緊嘴唇低下了頭。
宋晚秋也隻是隨口問問,哪還能跟個五歲的孩子計較,不過多少有些氣不過,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以後可不允許這樣。”
虧得她以為他心理出現問題,不會說話不會反應了,感情全是演出來的。
小小年紀,心眼那麼多。
徐隨舟打回來的飯就放在桌上,天氣熱也不怕會涼,隻是她沒有胃口,吃不下飯。
宋晚秋想了想,拿一個雞蛋去跟隔壁張奶奶換了根青瓜,雜糧飯下鍋重新加工成粥,青瓜做成酸甜可口脆爽的涼拌。
她剛吃完,院子的大門就被敲響了。
來人是張奶奶和何嫂子。
宋晚秋心裡詫異,暗忖兩人的來意,不過臉上沒表現出來,轉身搬來兩張椅子,笑著說道:“難得來我家,快坐。”
張奶奶也笑著,“早就想來找你嘮嗑了,就是小徐說你身體不好,我們也不敢過多打擾。”
何嫂子滿臉憔悴與滄桑,聞言勉強露出一抹笑,“對,早就想來了。”
宋晚秋自然不會把這種客氣話當真,不過也不會直接挑破,“現在身體好多了,你們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嘮嗑。”
三人笑著坐下,氣氛莫名有一點尷尬,也有一點沉重。
張奶奶率先開出話頭,“晚秋啊,其實我們是有事兒找你。”
宋晚秋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端坐在板凳上發呆的平安,又掃過滿臉殷切期待的何嫂子,臉上帶著不露聲色的笑容,“我這都不怎麼出門的,能有什麼幫得上忙的?”
“有!”何嫂子急切地回答,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她又收斂了下臉上的表情,放緩語氣說道:“我家木根不見,肯定是被人販子拐走了,你是見過人販子的,可以帶我去找找嗎?”
宋晚秋露出為難的神色:“我隻見過一麵,寧城這麼大,去哪裡找?”
“可是不找就真的沒機會了。”何嫂子終於控製不住,眼淚嘩嘩從眼眶冒出來,哭聲帶著一些絕望。
宋晚秋若有所思看她一眼,如實說道:“我確實見過人販子,當時情況很混亂,不小心被她跑掉了。我知道的都跟公安同誌說了,他們是專業的,我們要對他們有信心。”
何嫂子當然是相信公安同誌的,也知道宋晚秋說的是事實,隻是一點沒見到孩子,她的心就難受得猶如刀割。
“就不該聽孩子他爹的,什麼孩子大了也可以幫忙做點事。”何嫂子悔恨萬分:“木根還隻是個孩子,有什麼衝我來啊。”
張奶奶神色哀傷地摟著她的背拍了拍,畢竟樓裡自小看到大的孩子。
宋晚秋卻是在回想對方話裡的內容,心念一動,隱隱約約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心底升騰而起。
“嫂子,木根之所以去買醬油,是何技術員叫的嗎?”她問道。
何嫂子回想起來,眼淚再次控製不住,眼眶紅紅地點頭,“對,本來我想自己去的。”
宋晚秋皺了皺眉。
張奶奶到底吃的鹽比較多,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沒忍住隱晦地解釋:“小何可能不是個好爹,也不是丈夫,但是他工作認真,不是那種心思不純的人。”
何嫂子抬起茫然的臉,後知後覺意識到宋晚秋在懷疑何技術員,忙不迭否認,“張奶奶說得對,那是他親兒子,都說虎毒不食子,木根的失蹤不會跟他有關係的。”
她的眼睛紅腫,字裡行間都透露著對何技術員的信任。
宋晚秋從善如流露出抱歉的笑,解釋著說道:“你們對我有些誤會,我看何技術員是嚴父,平時忙工作,一心為祖國的發展做貢獻,不太像是會插手家裡事的人,就像我家徐隨舟,在家就是個甩手掌櫃,所以我很驚訝又羨慕。”
兩人隨著她的話,也想起徐隨舟的性格,正經時嚴肅又帶著不近人情的疏離,不正經時痞裡痞氣的,確實不像是會管家裡事的人。
再想起樓裡傳的流言,關於那天宋晚秋和徐隨舟去衛生站的,都在猜徐隨舟對宋晚秋動手了。
張奶奶和何嫂子皆沒控製住,露出同情的眼神。
“唉,忍忍吧,不管怎麼樣,日子還是要過的。”張奶奶勸說道。
何嫂子也歎了一口氣,“當後娘也不容易,其實我也知道彆人怎麼在背後說我,很多時候真的是有苦難言。”
宋晚秋不明白,話題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跳躍,她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何嫂子經此,情緒比剛才穩定許多,理智終於在線,她眼睛瞟向平安,語氣帶著懇請。
“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會說話了,但是公安同誌說他沒有開口,一點兒資料也沒有提供。要是他能提供資料,找到木根的幾率就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