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非常不巧,這個村民是白沙灘方二嬸的哥哥,叫楊大柱。
顯然,他們對宋晚秋並不熟悉,但至少聽說過她的名字。當楊大柱報完家門後,他的態度立刻發生了變化,語氣生硬地說:“真是對不住,那塊地我們要用到。”
宋晚秋沒有說話。
孫大娘環顧四周,隨即輕輕一指,指向楊大柱方才走出來的屋子,笑著說道:“你們不是就住在這裡嗎?那塊宅基地對你們來說並無用處,不如就把它包給婦聯吧。”
楊大柱的臉上露出一絲猶豫,支吾了一下,“這裡是我爹娘的屋子,我們馬上就要搬出去了。”
一旁他的媳婦兒聞言神色有些著急,滿臉欲言又止的模樣,似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宋晚秋掃了一眼,冷不丁問道:“那你們什麼時候搬出去?”
她問得直白,楊大柱噎了一下,卡了一會兒才含糊地說道:“也就這段時間。”
此話一出,他媳婦兒的神色更著急了,甚至不顧宋晚秋二人在現場,直接打斷他的話, “搬什麼搬,我怎地不知道這事兒?”
楊大柱被駁了麵子,滿臉都是不自在,惱羞成怒地說道:“男人說話,有你女人什麼事?”
宋晚秋樂了,她指了指楊嫂子和孫大娘,“現在是我們女人在說話。”
孫大娘頓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楊嫂子也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唯有楊大柱黝黑的臉漲得通紅,隻見他微厚的嘴唇動了動,羞惱地說道:“那就彆談了,總之我是不會同意把地給你們的。”
“不需要你同意,我同意!”楊嫂子挺胸堅定地說道。
楊大柱飛快瞥宋晚秋二人一眼,自覺很是丟麵子,刻意提高聲音給自己底氣,“女人說話不算。”
宋晚秋:……
她望向楊大柱是輕輕笑了下,琥珀色的眸底漾著清淺的嘲意。
“這位同誌,你開口閉口都是對女人的輕視,可你也是從女人肚子裡肚子爬出來的,那你豈不是連女人都不如?”
話音落下,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楊大柱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很不好。
“你說什麼呢?我就是不把地給你們又怎麼了?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楊大柱有些氣急敗壞。
楊嫂子臉上的笑倒是多了幾分真實,“兩位同誌,若你們真的要那塊地,能出價到多少?”
宋晚秋已經不想要這塊地了,就算對方現在願意,也不能保證以後會不會反悔,到時候就真的麻煩大了。
她伸手隨意比了一個數。
隻見楊家二人頓時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楊嫂子忙不迭點頭,“同誌,不就是一塊宅基地嗎?你們想要就拿去,我們最近幾年都用不上。”
而剛才堅決反對的楊大柱沒有出聲,神色有些期待地默認了楊嫂子這番話。
迎著兩人激動而希冀的眼神,宋晚秋露出略帶遺憾的笑,“兩位同誌,多謝你們的好意,既然你們另有他用,我們也不好奪了去。”
“什麼意思?”楊大柱著急地問道:“你們又不想要了?”
雙方的位置瞬間換了。
孫大娘明白宋晚秋所思,對此是讚同的,見狀說道:“對,我們又不想要了。”
宋晚秋點點頭,“也不一定得這個,其他的也行。”
楊大柱忙不迭說道:“彆人的地上沒有建這麼大的房子。”
楊嫂子如同小雞啄米般,不停在旁邊輕點腦袋,“對對對,要找到這麼房子不容易,你們不是很著急嗎?”
“也不算著急。”宋晚秋說道。
楊嫂子神色變了變,正要說什麼之際,屋裡突然傳來孩子的哭聲。
她臉上著急無措的表情,驟然變成笑容,眼睛裡浮現出驚喜與歡悅,轉身就往屋裡跑,“妹妹醒了!”
楊大柱是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又有些得意地嘀咕,“我就說童子尿有用吧,死婆娘非不信,還動手打……”
說著他意識到宋晚秋二人還在,話驟然一頓。
宋晚秋自然是聽見了的,蹙著眉頭與孫大娘對視一眼,不過沒有說什麼。
經孩子的哭聲這麼一打擾,宅基地的事情也不便再繼續談下去。
楊大柱顯然不是很想她們就這樣離開,隻是也找不到好的借口,畢竟一開始是他先拒絕的,隻能眼睜睜看著宋晚秋二人離開。
時間在兩人的奔波中流逝,已悄然來到傍晚。夕陽餘暉灑在大地,雲朵染上橘紅色,猶如一幅畫卷。
孫大娘沒想到這一趟會無功而返,有些失望地歎了一口氣,“晚秋,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宋晚秋愣了一下,仿佛才回過神,下意識“啊?”一聲。
“你怎麼了?在想工坊的事情?”孫大娘不解地擰眉。
宋晚秋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在想楊大柱家的那個孩子,哭聲好像有點弱,楊嫂子身子好像也有一股藥氣。”
孫大娘恍然,不是很在意地說道:“那孩子應該是生病了,不過也正常的,小孩子體質弱是比較容易生病。”
但宋晚秋的關注點並不是在這裡,想到什麼,她嫩白的小臉上閃過一抹厭惡,“我聽見楊大柱說什麼童子尿。”
孫大娘聞言一愣,繼而臉上露出一抹薄怒,“那不是瞎搞嗎?我看他們是不要孩子的命了!”
宋晚秋沒有說話,如果真的是她們想的那樣,楊家確實是不要孩子的命了。
孫大娘左思右想 ,還是放不下心來,她咬了咬牙,“不行,我得去把她們教訓一頓!”
說著轉身就要走,宋晚秋連忙拉住她,“大娘,彆衝動,小心人家揍你。”
孫大娘臉上神色不變,安撫般拍了拍她的手,“沒事,我心中有數的。”
宋晚秋觀她確實不像是衝動的模樣,遂放了手,“那你可以注意著點。”
孫大娘應了一聲,隨即匆匆往來向走去。
快五十歲的人了,身體比她這個二十出頭的人還強壯,宋晚秋承認自己有點羨慕了。
而另一邊。
吳潔接手宋晚秋的工作之後,每天都忙得喝水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
她打聽了幾回都沒打聽到宋晚秋在忙什麼,辦公室又見不著人,她自然以為宋晚秋仗著自己身份不同,明目張膽偷奸耍滑,故意把工作都堆給她。
吳潔是個逆來順受,膽怯又懦弱的人,她不敢婦聯的人抱怨,也不敢跟其他人說,隻偶爾回家了才跟家裡人傾訴。
對於她的遭遇,吳家的人都憤憤不平,很是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