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以前見過這種東西,是神農宗的弟子用來儲存在外發現的珍貴仙草的儲靈袋。
隻是誰也沒見過能裝一整棵樹的儲靈袋,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弄來的。
“不愧是主人花了一個月時間親手製成的儲靈袋,這下能帶著靈樹一道回魔界了。”
謝蘭殊默不作聲地看向不遠處的方向。
雲麓仙府的人終於發現了。
當初將昭昭埋入流靄峰時,他們便在棺槨上設下了禁製,尋常的風吹草動不會有什麼影響,但若是整棵樹連根帶走的動靜,總是會驚動他們的。
鐘離舜剛回到宗門,還未去向曜靈報告這次帶弟子去秘境的得失情況,便接連收到了曜靈去了魔界,以及有人偷到靈樹的噩耗。
他立刻帶著人趕來流靄峰。
“放下我師尊!!”
看著小時候視他為天神的小少年,如今握緊手中長劍劍指他咽喉,謝蘭殊麵色如靜水無波,隻是道:
“我帶她走是為了幫你師尊更快複生,此事曜靈也知道,她沒通知你嗎?”
鐘離舜愣了一下,但很快答:
“什麼通知我,明明是你先擄走曜靈,現在又要強搶我師尊,實在可惡!”
謝蘭殊心中了然。
那小丫頭果然有幾分狡猾。
她雖然答應與他一道征討鬼界,卻並不想讓世人知道她與他有牽扯,於是便瞞著整個宗門偷偷前來。
如果他能順利征討鬼界,剿滅靈山,為自己洗脫罪名就算了。
如果不能,他們雲麓仙府也不會攤上與魔頭同流合汙的罪名,隻需咬死壞事都是他做的,他們都隻是被逼無奈。
謝蘭殊輕笑了一聲。
既然這樣,便如他們所願,演完這出戲。
一言不合,雙方拔劍打了起來。
昭昭才剛剛蘇醒沒多久,不知道外麵是什麼光景,她聽見鐘離舜的聲音,隻滿心焦灼,生怕鐘離舜有個好歹。
他哪裡是天樞道君的對手!
要是這個瘋子又搭錯了弦六親不認,鐘離舜這孩子就是在找死!
儲靈袋中,昭昭竭儘所能地伸出一根細軟的枝條,試圖從紛亂的劍鳴聲中看清戰局。
誰料剛伸出一根細枝,就被迎麵而來的一道劍光削成了兩截。
她再熟悉不過,那是鐘離舜的天心劍。
“……你竟砍斷了你師尊的枝條。”
原本萬年不變的笑容斂了幾分,謝蘭殊抬眸看著他:
“我挖了她一夜,也未上她一條根須,你竟用劍砍她?”
鐘離舜看著他手裡那截枝條,也有些尷尬地僵住了。
“……你若是反應快點,我師尊也不會受傷!”鐘離舜繃著臉怒斥,“搶走了我師尊還不小心保護,你簡直罪該萬死!”
此刻鐘離舜大罵對方罪該萬死的模樣,真是難以和小時候捧著臉誇“天樞道君真是天下第一”的那個他聯係在一起。
但更令昭昭意外的是,多年未見,鐘離舜的劍法竟已修煉得如此高深。
方才兩人交手,就算天樞道君沒有全力以赴,但也絕不是隨便敷衍,否則她也不會被削掉一截枝條了。
不過現在,他籠罩在劍身上的靈力澎湃,似乎有全力以赴的打算。
——不要仗著年紀大欺負她的徒弟!
本來想去纏住他揮劍的動作,讓鐘離舜能夠擊敗他,但昭昭努力了半天,發現自己的力量還是太過微弱,拚儘全力也隻能勾住他腰帶。
要是敢讓她徒弟少了一根頭發絲,她就拆了他的腰帶,讓他在所有人麵前丟人!
揮劍的動作凝滯了一瞬。
鐘離舜抓住機會,反手持劍朝他脖頸間刺去,謝蘭殊迅速抽身,退回兩名魔族下屬身旁,即便如此,還是被天心劍斬落了一縷發絲。
她的兩個徒弟,在劍道上都有不遜色於他的天賦。
此後不能再將他們當成小孩子看待了。
“主人!”
他們看向枝條收攏,重新默不作聲縮回儲靈袋中的靈樹,一個個皆怒從心頭起。
“主人,這靈樹有異,它方才分明想偷襲您害您性命,力量不夠才隻能退而求其次,主人可要小心啊!”
魔族以實力為尊,誰強便忠心於誰。
這兩人雖然實在愚笨,但的確是為謝蘭殊著想的忠臣。
脖頸處被劍氣撩傷的地方浸出一線血痕,他卻仿佛感知不到痛楚一般,隻垂眸看了一眼腰間的儲靈袋,
“無妨,她隻是在跟我撒嬌而已。”
他不會相信她想要他死。
他絕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