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青梅竹馬IF線(三)(2 / 2)

越清把窗關了,水跡擦乾淨,那幾張項葵自學的速寫躺在那,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頓時一怔。

還沒等他胡思亂想什麼,視線一偏,旁邊那張是越夏,再一偏,最後一張是家裡的鵝,鵝畫得惟妙惟肖,大鵬展翅,頗有那副得瑟的賤樣:“……”

他木著臉把東西攏好,正準備帶上門離開,目光挪到拿開書後顯得分外空曠的書桌上,又是一怔。

但這一怔,怔得分外長久,因為他似乎知道了項葵並不介意彆人隨意進自己房間的緣由,她壓根沒把這裡當做過自己的家。

住了五年,再極簡的人也多多少少會有些零碎物件,可這個房間除去那棵小仙人掌,一點獨屬於她的痕跡都沒有,她像在旅行,精打細算地控製著自己,隻要一拎行李箱就能立刻將這裡恢複到原樣。

又或者她一直都在旅行,從都沒找到過能紮根的地方。

“……”

去校門拿書的時候,項葵遠遠地就瞧見越清在跟門衛大爺打嘴仗。

不知道全國各地的高中都這樣還是隻有一中這德性,送彆

畢業生的時候口口聲聲“母校永遠是你們的家”、“要常回家看看”,結果真回來的時候隻會迎接沒牙老大爺凶悍的盤問:“喂你!就那邊那個!幾班的?不穿校服還是社會閒散人員?!鬼鬼祟祟的乾什麼?往屆生?你怎麼證明!有條子嗎,班主任批的那種,沒條子不給進!”

越清戴著頂鴨舌帽,一身薄灰色衛衣,肩背寬闊妥帖地襯出線條來,往那一站,瞎子都知道他肯定不是高中生,他也知道自己多半是進不去了,一邊等一邊跟老大爺聊閒天,“光榮榜上頭有我名字,在那,第二排第五個,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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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來這套。”老大爺呸出口茶渣,“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有條子才能進去!”

“天王老子要是非得進,您是用電棍打麼?”越清關心他,“那得小心點彆握反了。”

之前在混混麵前被電掉兩顆假牙的事一直是門衛心中之痛,項葵隔著老遠就聽到大爺的咆哮聲,“你哪來的滾回哪去!!”

項葵:“…………”

她是不敢去觸黴頭了,兩人隔著遙遙的大門對了對視線,項葵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去旁邊接頭。

旁邊角落處有段鐵圍牆,爬是彆想,但中間的間隔足夠人遞東西了。

項葵在那等了會兒,除了等來兩本合訂本,越大少爺還“違紀偷渡”了雪糯米團一枚、海苔兩包、清涼油一瓶、小風扇一台、太妃糖若乾,看來是等得累了去逛了圈買的,滿滿當當塞了她一手。

項葵:“你又放假了?”

“什麼是‘又’?嫌棄我,不想看見我?”走過來也不知道撐把傘,額角都有汗了,越清皺著眉把自己的帽子拿下來往她頭上一扣,想說什麼,最後隻問:“累嗎?”

項葵搖頭。

越清又說,“瘦了。”

兩人都覺得這對話沒什麼問題,可但凡正牌妹妹越夏在這,身上掉的雞皮疙瘩都能掃一筐了。

那邊預上課鈴開始響了,放的又是《追夢赤子心》,項葵很快抬眼,說:“我先回去。”

越清嗯了聲,伸手過去——他想揉揉她腦袋,卻又被自己帽子擋了,有一瞬間,他是真的很想去摸她臉的,但最後還是屈著手,很輕地用指節在她臉頰上蹭了一下。

“我在澄大等你。”他低低道:“你一定要來。”

————

那本澄江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被傳閱了無數遍,終於又回到了項葵手上,被她帶到了新生報到處。

學姐很熱情地告知她新生注意事項,準備麻煩誌願者去帶她領四件套和軍訓服,她道謝婉拒,在陰影處等了三分鐘不到,某姓越的大隻誌願者就匆匆來了。

越清自然地接過她行李箱,笑道:“學妹,需要導遊嗎?”

“不要,我想吃飯。”項葵氣息奄奄,“食堂在哪裡……”

人生中最長的暑假,她沒有過得想象中那樣輕鬆自在,而是花了一半時間在跟舅舅家扯皮,又花了一半時間打工,大學的學費她沒有向任何人要,總之奔波去辦

了助學貸款,剩下的就是生活費。

李美珠想給她出學費未遂,蠢蠢欲動:“生活費一個月四千夠嗎?”

項葵當然沒要,她的物欲其實挺低的,她仔細算了算,一個月一千五就很夠了,再加上她開始試著在網上接稿掙錢,沒課的時候還可以去當當家教,總之,沒有問題!

李美珠被百般推辭,最後還是指揮越清幫換了電腦和新手機,有他在旁邊能照顧著,她也放心了。

一個暑假過去,又變成小黑妹的越夏成功考上了某所一本,隻是離澄江大學有十萬八千裡遠,鞭長莫及,隻能遺憾退出這略顯擁擠的三人友誼。

兩人對坐著吃飯,食堂裡人來人往,項葵突然說,“我還是喜歡大學。”

越清:“嗯?”

“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小社恐難得露出了靦腆幸福的笑容,“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在乾什麼。”

越清沒忍住,也噗嗤一聲笑了。

結果剛說完,陸則這倒黴孩子就帶著他的兩個競技場隊友大搖大擺來覓食了,一眼就看到笑得賊不值錢的越清和對麵的項葵,差點把眼珠瞪出來:“?!”

不是說有事?這就是你的正事?

“那誰啊?像大一的,你認識嗎?”室友也愣了,鐵樹開花嗎這是,“他什麼時候談戀愛了?”

為什麼他篤定這是新生,因為但凡長這樣的女生在學校裡出現一次,他都不會毫無印象。

陸則:“……”

他想起來越清似乎不喜歡被人說項葵是他妹妹,於是急中生智,道:“校友,校友知道嗎?他倆都是澄江一中的,以前熟人。”

“啊?”室友懵道:“她複讀兩年啊?”

“什麼跟什麼。”陸則心力交瘁道:“以前一個社團的。忘年交,什麼叫忘年交知道嗎?!”

室友嘁道:“還忘年交,不就差兩歲……”

對。

隻差兩歲而已。

項葵住在十六號樓,越清在三號,澄大的校區大到能跑馬,平時出行都得用兩輪,不然能走到人崩潰,這兩棟樓更是遠得離譜,走過去至少得半小時。

越清大一大二走走也就算了,權當鍛煉身體,現在多了個步如龜挪的懶貨,隻能去買了輛符合校園規製的綠牌小電車,也算是低配版的車接車送了。他要了張項葵的課表,把兩人都沒課的時間給單獨圈出來,沒事就載著項葵出去找各種角落裡的小店,最忙的時候也會抽出時間一起吃飯……項葵的宿舍裡多出了好多他送的小東西。

陸則已經逐漸放棄幫他解釋是校友了,因為誰會信。

但其實再怎麼送也隻是小東西,實用工具,任何類似手鏈、項鏈的飾品都沒有過,看似十分正直的兄妹情誼,唯一沾點邊的還是每逢冬日必送的羽絨服,接觸也全都是發乎情止於禮……也不是,但至少,牽手、親吻、擁抱,從來都沒有過。

大四時,越清忙論文忙得焦頭爛額,還是雷打不動地到十六號樓下等她吃飯,形形

色色陌生或眼熟的麵孔自他身邊走過,他看著暗白的天,突然頗有點自嘲地想,不知道項葵對熟人是怎麼解釋的——怎麼解釋一個哥哥會這麼頻繁的來找自己,是不是保護過度了點。

項葵很快下來了,穿著他送的羽絨服和手套,脖子上戴著他的圍巾,雪地靴一踩一踩的,那也是他選的款式。

飯後,兩人聊到工作的事。

“我應該之後也在本地。”越清這麼說不意外,他也知道項葵不意外,他問,“你呢?有想法麼?”

項葵怔了怔,垂眼道:“再講吧。”

越清:“我到時候物色一下……”

項葵:“不用這麼早,反正,肯定是我跟著工作跑,如果有合適的,不一定非要在澄江。”

那天的氣氛難得有點悶,越清扯著唇角說了聲“好”。

回程,項葵推開宿舍的門,滿屋光亮,暖氣開著,室友們各自都在做自己的事,離門近的看了她一眼,笑起來:“又跟男朋友去吃飯了?”

項葵把圍巾摘下來,稀鬆平常道:“嗯。”

……

項葵開始找實習的那段時間,越清的神經一直都是緊繃的。

他沒忘記那個空空蕩蕩的五樓房間,更沒有信心能留住項葵,她向來是落到哪裡算哪裡,對故鄉產生不了什麼多餘的依戀;也琢磨不清項葵的態度,她對自己明顯的越界通盤全收,卻又對此三緘其口。

他也沒法對項葵說出口,這讓他有種難言的罪惡感,仿佛他靠哥哥這個近水樓台的身份占儘了便宜還嫌不夠——她如果拒絕,該怎麼收場,如果答應,真的是答應嗎?她可能僅僅是不知道還有其他的選項,畢竟半個大學生涯都有他這麼個巨大的狗皮膏藥貼著,其他異性都自動退避三舍了。

他這麼一風聲鶴唳,連帶著整個家都莫名緊繃起來,直接導致傳錯了話。

項葵一開始隻是說,有兩個offer在考慮,一個是本地但通勤比較遠,一個是外省工資比較高,但還需要考慮搬家和不一定能轉正的事,其實她內心是偏向前者的,但傳到越清耳朵裡,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她明日就要出發外地,以後也不打算回來了。

他甚至連話都沒聽個全溜,就立馬在本地那家公司的附近租了個單室套,小區有門禁,旁邊兩百米就是警察局,他來考察時正好看見樓底下有兩隻寵物狗起了矛盾,連帶著主人也開始拳腳相加,有人報警,實測兩分鐘三十一秒左右警車就到門口了,可稱光速出警。

項葵拿到鑰匙的時候,長久的沉默了。

她那“居心叵測”的哥哥難得麵皮薄一回,沒敢迎上來,就裝模作樣地在那收拾,看起來挺忙的,給她留了個倔強又落寞的背影,風輕雲淡道:“我已經把今年房租交了。”

項葵說:“那邊是內衣櫃。你到底在收拾什麼?”

越清僵了僵,緩慢地轉向她,手上果然是空的。

項葵說,“我不住。”

“已經交了,不退不換。”越清再強

調了次,又鎮定道:“你住在這,通勤五分鐘,平時能多睡會,治安也好,住得安心。我就交個房租,不妨礙你上班、工作、交男朋友。”

聽著真是個體恤妹妹剛上班手頭不寬裕,想改善一下她生活質量又不求回報的好哥哥。

項葵問:“不妨礙我交男朋友是真的嗎?”

越清很少扯謊,在這種時刻他會用沉默來代替回答。

室內很安靜,隻有窗外的陽光靜靜在流淌。

項葵突然說:“你知道哥哥不會做這些的吧。”

“……抱歉。”在他做決定的時候已經知道會這樣了,越清有點垂頭喪氣,低聲道:“但你留在這好嗎。”

項葵一時沒說話,他抿著唇,隻感覺自己被判死刑了。

完了。

項葵:“那你偶爾會來住嗎?”

越清猛地抬眼。

這是單室套,就一個房間,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心臟沒有章法地開始狂跳,咚咚咚撞擊著胸腔,喉口像堵著團乾澀的棉球,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項葵站在原地,叫了他一聲:“越清。”

她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他的名字,用這種語氣。

“……”

項葵也有點緊張,這讓她做不出什麼多餘的表情,她還覺得嘴唇很乾,手心似乎出了點薄汗。

越清默不作聲地向她走來,手扶在她腰上,往自己那輕輕一扯,項葵百忙之中總強迫性地神遊,她想,這時候是不是應該接吻了?

下一秒,溫熱的嘴唇落在她臉頰上,又輕啄著唇角,有點癢,總之,項葵把臉往那兒偏了點,成功找到了他的嘴唇。

和預想中一樣,她哥的嘴很硬,唇卻是軟的。

兩個人的吻技都相當稀爛,不如說根本沒有,鼻梁磕磕絆絆了好幾次,項葵閉眼,濕熱的舌尖青澀地舔開了她的唇縫,裹了裹那顆小尖牙,越清似乎找到了點正確的方法,偏著臉去吮她的下唇,又不小心被她咬了一下。

不厭其煩的親吻間,交換的呼吸都是灼熱的,越清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又一下一下地去貼她,仿佛要把這幾年欠的都一次性補回來,可末了還是沒忍住煞風景地憋出半句:“所以我們現在……?”

項葵被纏得有點茫然,漿糊似的腦袋裡隻飄過一句話,她有時候是真的不明白越清在想什麼。

早午晚都要見麵、一周固定出行三次、知道她常用的生活用品品牌包括棉條、換鞋時會把她的腿架到自己膝上、很自然地拿碗去接她的剩飯、交流對未來的計劃並付出實踐、想要和她一直在一起……

哥,我們隻是還沒有做·愛,不是沒有在談戀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