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子沒問題。”
橋延鎮派出所周圍有幾棵老楊樹,枝繁葉茂,推窗見綠。中午陽光透過綠葉灑落在三人身上,一派明亮平和。
麵容周正嚴肅的男民警跟老楊和漂亮姐姐說:“我查了,他是和平醫學院今年的大一新生,法醫學。而且彆看他19歲,他上學晚,連跳了好幾級,腦子不可能有問題。”
和平醫學院是他們薑岐市的驕傲,是全國最好的醫科大學,錄取分數線特彆高,他們橋延鎮好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個。
老楊和漂亮姐姐都驚訝地看向對麵窗邊的夏白。
知道他19歲了,看起來卻像個中學少年,身形單薄。一件綠色襯衫,一個白色斜挎小包,比窗外的綠葉更稚嫩。
他們知道他長了一張多好看的臉,讓能漂亮姐姐下意識以為他是被糾纏了,隻是眼神,嗯,就是看著不大聰明的樣子。說的話,也,不太正常。
老楊:“啥?和平醫學院?就他還法醫學?”
“我倒是覺得他很適合學法醫。”漂亮姐姐有不同的看法。
“為啥?”老楊大不解,一個聲聲“喜神”的人,還適合學法醫?
漂亮姐姐:“他不是和趕屍人有關嗎,我聽說趕屍人有很多趕屍方法,其中一個就是把屍體肢解再組裝,就覺得方向還挺對的。”
老楊:“……”
漂亮姐姐補充:“至少,至少他以後不會怕大體老師吧。”
男民警問:“你們真信他說的?”
老楊:“那他是閒得沒事做來派出所找事?看他急成那樣。隻不過喜神自己走丟不太可能,可能是被偷了。”
男民警剛正不阿,“就算他說的是真的,五個喜神?那我們要考慮他盜竊屍體的可能。”
老楊想了想,“去他家看看吧。”
夏白住在橋延鎮的閩石村,在村子很邊緣的地方,離其他村民的家有些距離,都到山腳下了。
進了他家院子才知道為什麼,這一副副埋在院子裡的棺材,要是住得近了,不得把鄰居嚇到。
老楊問:“這裡麵原本都是屍體?你們家怎麼會有這麼多屍體?彆說你是趕屍人,這年代哪裡還有趕屍?”
“我不是。”夏白如實回答:“我爺爺年輕的時候是趕屍人,這五位都是那時候無家可歸的,爺爺留下了他們,給了他們一個家。”
“……”
三人檢查了現場,去調了監控。
這是夏白最需要的,他想通過監控,看看他們家的喜神去了哪裡。
可是他失望了。監控隻拍到路上,不可能拍到他家的院子裡,最多到他家門口的方向。監控顯示,並沒有五具骨架從他家出來。
當然不可能有,這才正常。
也沒有可疑的人進出他家,最可疑的反而是他家,淩晨一點還亮著燈。
三人轉頭看向身後的夏白。
夏白已經跑了。
又被捉回來了。
老楊站在派出所門口厲聲問他:“你是不是在戲弄我們?你知道後果嗎?”
夏白垂下腦袋,輕聲說:“謝謝您相信我,認真幫我調查。我沒有戲弄您。”
“沒騙我?”
“沒騙。”
老楊盯著他看了幾秒,問他:“什麼時候報道?”
話題轉換太快,夏白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是大學入學報道,“後天。”
見他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老楊厲聲罵道:“你擱這兒擔心什麼?要擔心也該擔心遇到你喜神的人吧?”
夏白:“……”
老楊點了根煙,沒有抽,就夾在手裡摩挲,“你真很想找喜神?不管怎麼樣?”
夏白隻問:“找到了還是我們家的喜神嗎?”
“這麼多年早變成白骨了吧,誰會要一架白骨?”老楊說,他明白夏白在擔心什麼。
夏白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到嘴邊換成了:“我很想找到他們。”
“好。”老楊把煙掐滅了,他說:“這件事不歸這裡管,想管也沒辦法,有部門能管,我會把這件事報給他們。”
走了幾步,他又回頭對夏白說:“放心,那個部門很厲害。你好好準備入學吧……不買點吃的?”
夏白腦海裡莫名就冒出昨晚看到的那些照片,等他回過神,老楊已經走遠了。
夏白踮起腳,“謝謝您!”
他確實放心了一點,騎上自己的小電驢,去鎮上超市買食物去了。
路上,他明顯能感覺到鎮上氛圍緊張了不少,行人匆匆,車喇叭聲此起彼伏,好在基本的秩序還在。他進了最近的一個超市,超市裡人挺多,他一邊拿罐頭等方便食物,一邊聽周圍的八卦。
泉廣市今天果然封了,說是哪裡出現了汙染源,不讓外麵人靠近。
很多人在選食物時,特意看生產地,沒人拿泉廣市的。搞特價促銷的也全都是泉廣市的,很便宜,夏白撿了不少漏。
他沒有買很多,帶去學校不方便,當然也是因為沒錢。
回去後,天已經黑了。
夏白坐在屋門檻上,看著滿院空蕩蕩的棺材,沒有胃口,不想吃飯。
坐了好久,也不想睡覺,孤枕難眠。
孤單憂愁的一夜。
夏白以為在入學前,他等不到後續了。沒想到,第二天上午老楊就帶人來敲門了。
加上老楊,一共四個人,另外三人兩男一女。
簡單地介紹後,女人拿著一個手機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好像在檢測什麼。老楊和兩個男人一起檢查棺材,夏白去廚房給他們準備茶水。
“他應該沒說謊,棺材裡之前確實應該有死屍。”穿紅t的男人說。
“有點異常,但不達標。”女人說。
穿白襯衫的男人問老楊:“確定他沒有偷屍嗎?”
“確定。”老楊說:“我讓小蕾做了詳細調查,他確實經常去墳地和殯儀館這些地方,但是從來沒有偷屍。”
女人不解:“不是,他既然不偷屍,為什麼要去常去墳地?”
老楊也有點難說,好像對他說的話也不能相信,“他應該是去散步消食,聽村民說,經常是吃完晚飯去那裡遛彎。”
“……”
“那殯儀館呢?”
“焚化屍體的人說他經常去焚屍爐那裡看,每次麵露悲傷和不舍。”
“……”
四人一致地轉頭看向夏白。夏白正在廚房裡,廚房在院子西角,有一個大窗戶,夏白就站在窗邊給他們泡茶,可能是感覺到他們的目光,抬眼看過來,麵露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