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自覺是“戴罪之身”, 嶽陽這一趟去香港,發來的短信格外多。
餘清音回回下課都能看到屏幕上一串的消息提示,去洗手間的路上得拿著手機不放。
柳若馨調侃她為熱戀中的女人, 嘖嘖兩聲:“笑得有點甜膩了哈。”
笑了嗎?餘清音自己沒察覺,抬頭看一眼窗戶反光。
朦朦朧朧的,也看得出來整個人是麵若桃花,跟中彩票差不多。
她打開攝像頭自拍一張, 順手發給男朋友看。
嶽陽存下來改成壁紙,又覺得她的眼睛正好被軟件擋住有點奇怪,想想還是換回原來的——也是女朋友的照片。
雖然大家都說公私要分明,但他向來不避諱展示自己有對象這件事,吃過午飯打招呼:“我去接個電話。”
哪裡是接,那叫打。
幾位同事揶揄兩句, 相約去買咖啡提神。
嶽陽比劃著示意他們給自己帶杯冰美式,一邊說:“在忙嗎?”
餘清音剛從廣播站出來,準備去圖書館寫作業。
她停在路邊的樹下道:“可以聊一會。”
皇恩浩蕩, 嶽陽還以為她下午有事情, 問:“今天不去培訓嗎?”
全國大學生辯論賽即將開始,從初賽打到決賽足足好幾個月,對相關的人來說是件大事。
餘清音有幸入選校隊,不過表現不算太好,說:“今天是培優班,我out了。”
她語氣平平, 嶽陽還是聽出一絲失落,儘力安慰:“明年咱們爭取。”
很多事情,未必努力就是有進步的。
餘清音歎口氣:“到時候就有新人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她怎麼能寄望下一屆更糟糕。
說白了隻是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 仍舊失落的痛苦而已。‘
她道:“算了,不想了。”
嶽陽隻恨自己不在,哄她:“你猜我早上給你買了什麼?”
餘清音的注意力還真被轉移,心想他到底是去香港出差還是代購,怎麼三天兩頭的買東西,猜測著:“口紅?”
意思是她現在需要口紅嗎?嶽陽自己琢磨著,手無意識摸著路邊欄杆:“不是用的。”
那就是好看的小東西,餘清音以為是迪士尼的娃娃之類的,想想說:“可愛嗎?”
憑良心講,嶽陽覺得也不可能,沉默兩秒:“我好像買錯了。”
他挑禮物的眼光,其實都還行,隻是執著於粉粉嫩嫩的顏色。
餘清音本來是挺放心的,聽他這麼說一顆心跟著提起來:“錯成啥樣?”
嶽陽模糊道:“一根,木頭。”
木頭?餘清音的第一反應是看看路邊的綠化帶,心想這種玩意需要入境申報的才對。
她道:“啊?那你怎麼帶回來?”
嶽陽:“裝在盒子裡就行。”
那海關能放行嗎?餘清音覺得不太靠譜:“是啥特彆的樹嗎?或者彩虹色的繡球之類的。”
繡球還有彩虹色的?嶽陽覺得這對話進行得越來越不著邊際,說:“是魔杖。”
以他的歲數,講出“魔杖”這兩個字的時候總有一種廉頗老矣的羞恥感,講完還要左右看。
餘清音也沒想到,啊一聲:“你是說《哈利波特》的周邊嗎?”
這樣一看,好像還真是一根木頭。
嶽陽:“嗯,路過看見有個展,就買了。”
魔法世界,是餘清音幼年的幻想。
她苦練英式發音那陣子,吃飯上廁所的背景音都是《哈利波特》。
這部電影對她而言意義實在不同,但過去太久,反而提得很少。
以至於到現在她都忘記自己提過這件事,像是喃喃:“我跟你講過嗎?”
嶽陽的記憶力好,當下放在心裡,回家寫在紙上,這世上就沒有會被忽略的事情。
他道:“當然講過。”
餘清音苦思冥想沒頭緒,歸結於兩個人的腦容量區彆:“你要是來讀法律,背法條肯定沒問題。”
她這一合上書,隻想把所有人統統流放三千裡,不想管他們法飯哪條,律犯哪樁。
說起背誦,嶽陽也頭疼:“我六月份考保代,還有好些沒看完。”
一天二十四小時他都覺得不夠用,深深意識到對於職場人來說追求進步有多麼奢侈。
餘清音聽他講過這個考試,自己還在網上查過,說:“你忙你的,我沒事。”
她好像對異地這件事確實沒多大意見,連抱怨都隻是被放鴿子那天。
嶽陽:“我有事。”
什麼事?餘清音:“怎麼了?”
嶽陽看一眼高樓大廈的陽光折射:“很想你,得每天找你才行。”
哇塞,這都是跟誰學的。
甜言蜜語總比冷言冷語好,餘清音踢一腳餘光裡的小石頭:“再講一句吧,給你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