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六十五 過客(2 / 2)

她不折騰點事情心裡空落落的,到廚房把所有的烘焙工具擺出來。

很快丁零當啷的碰撞聲就響起,半小時後飄出巧克力的香味。

餘海林本來在院子裡做野人,聞見味湊過來:“下午茶吃點啥?”

餘清音要答話的時候才發現冰箱裡沒有奶油,改成:“戚風夾果醬。”

這是什麼搭配,餘海林眼睛轉一圈,沒有提出質疑。

反正他吃什麼都挺香的,囫圇兩口吞下去。

這一家男的,基本都是這作風。

餘清音已經見慣不慣,自己衝杯咖啡,坐在樹底下慢悠悠地吃。

夏日蟬鳴呱噪,不知道哪家的狗有氣無力叫兩聲,村莊裡幾乎寂靜。

很莫名的,餘清音想起從小到大在家消磨掉的每一個悠長假期。

然而現在的她是過客,短暫停留後又得一個人回首都。

半個多月沒住人的屋子裡若有似無的灰塵味,餘清音進門後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行李箱踢到邊上,利落地打掃衛生。

等從裡到外都煥發生機,外賣員也來了好幾個。

東西都是嶽陽買的,也不知道他怎麼忙裡偷閒的掐著點訂。

餘清音躺在沙發上,拆開一包愛吃的薯片,試探性給男朋友打電話。

沒幾秒,嶽陽就接通:“吃飯了嗎?”

餘清音嘎嘣咬一口:“在吃零食。”

跟過大年的小朋友似的,吃得都停不下來。

嶽陽:“家裡還少什麼跟我說,我買。”

他很喜歡家這個字,好像兩個人是世上最親密的彼此。

餘清音心想就今天的囤貨夠頂半個月的,明知他看不見還搖搖頭:“啥都不缺。”

誰說不缺,嶽陽:“還少個我。”

最需要的,偏偏是現在最無法得到的。

餘清音不想徒增消極的情緒,說:“等你回來。”

嶽陽:“估計還有半個月就收尾。”

項目忙得昏天暗地,他本周嚴重的睡眠不足,現在說起來還有幾分亢奮。

餘清音已經數不清他出差多少天,也不敢太期待他何時會出現。

她道:“我的暑期實踐也要半個月。”

提起這個,嶽陽:“天氣熱,在戶外記得多喝水,帶個小風扇。”

這個實踐活動是和社區合作,在門口支著紅色的棚,擺上一張長桌和幾把椅子。

風和太陽從四麵八方來,越靠近中午越熬人。

餘清音手裡拿著“反家暴”的宣傳單,身上掛著綏帶,她見人就發,心想怎麼跟自己想象的法律谘詢完全不一樣。

其他人也是雄赳赳氣昂昂來參加的,現在乍然發現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吃午飯的時候就開始抱怨。

餘清音其實也挺失落的,不過沒多說什麼,儘量捧著盒飯站在陰涼處,希望體溫能往下降。

她這麼做純屬徒勞無功,七月的城市企圖從人身上榨出三兩油。

有位同學提議:“有人要吃冰淇淋嗎?”

響應者眾,餘清音更是跳了一下舉起手,生怕被漏掉。

好在她還沒這麼倒黴,很快如願拿到自己那份。

微微化開的甜筒順著手往下滴,留下一點黏膩,餘清音用小拇指從包裡挑出紙巾擦手。

她吃一口隻覺得透心涼,神清氣爽之餘看到有個老太太慢慢靠近,問:“您好,有事嗎?”

老太太:“你們是免費打官司不?”

法律谘詢和援助是兩碼子是,餘清音頗有耐心地解釋學生是沒有資格上法庭的。

她道:“我們隻能以您的案件內容做簡單的分析。”

老太太上了年紀,壓根沒怎麼聽懂。

她自我理解:“那就是能贏對嗎?”

不是,怎麼就到輸贏了,哪個做律師的都沒辦法保證自己是常勝將軍。

餘清音:“那也得看您是什麼案子。”

老太太:“我們三樓那老太太有隻貓,黑的,長得怪不吉利的,天天樓道裡亂躥,我這都八十二的人了,這要給嚇走怎麼辦?”

聽上去有點法律依據,餘清音:“城市管理對寵物有規定的,您來這兒坐著聽。”

她根據有限的知識水平,侃侃而談個半天,有一種哎呀我好像就是律師的錯覺。

可惜啥用都沒有,老太太不管怎麼點頭,到最後的核心都是:“那我贏定了是不是?”

白掰扯了,餘清音深吸口氣,把剛剛說過的話重複一遍。

她車軲轆似的轉來轉去,回家以後嗓子疼腿也疼,往沙發上一躺:“法律,我恨你。”

恨歸恨,第二天還得準時去,畢竟關係著她的學分。

分嘛,學生的命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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