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清音:“走,請你吃下午茶。”
說是她請,其實是男朋友買單。
嶽陽因為工作臨時放鴿子的道歉沒有十次也有八次,次次都自處於惶恐和不安之中,晚上回家的時候買了烤鴨。
餘清音的蛋炒飯吃到一半,舉著勺子看他:“不是說晚點回來嗎?”
嶽陽:“本來堵車了,但比我想象的快。”
他不想連小事都叫她落空,時間點總是往後推。
這差的個把小時,勉強能稱之為驚喜。
不過在看恐怖片的餘清音還是顯得喜出望外,拍拍身邊的地毯:“你快坐,鬼要出現了。”
說得好像男朋友就是那個鬼。
嶽陽擠在她邊上,戴好手套拆開筷子,在餅皮上麵放鴨肉和蘸醬的黃瓜條,卷好之後手一伸。
餘清音篤信神明,覺得世界上必然有鬼。
偏偏越菜越愛看,眼皮隻敢掀開一點縫隙看。
她張嘴咬一口送上門的服務,卻被劇情吸引得忘記咀嚼,整個人看著有點呆呆的。
嶽陽戳一下她的臉頰:“好好吃飯,不然關電視了。“
他作勢拿遙控,一臉的逼人就範。
餘清音忽然覺得他將來興許可以做嚴父,恍惚之間好像聽到小朋友的哭嚎。
再一留神,樓下還真的在打小孩。
嶽陽嘖一聲:“奇怪,咱們剛搬進的時候沒這麼天天罵啊。”
這陣子吵得他頭都大了。
餘清音對左鄰右舍還有點了解,說:“因為上小學了。”
快樂的童年已經按下暫停鍵。
嶽陽:“才小學,哪至於啊。”
他記得自己是樂顛顛跟個傻子似的,書包一背就去了。
局外人看來沒必要,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身不由己。
餘清音:“沒辦法,現在都在超前學習。”
孩子們是懷揣著知識入學,老師的進度自然更快,跟不上的第一步就被落下。
一切赤裸裸地呈現在卷麵上,家長們一個頭兩個大。
還有最為現實的因素。
餘清音:“每平房價八萬,樓下是掏空兩家老人的積蓄買的房,就為孩子上個好小學。成本這麼高,想不急太難。”
首都學區房的恐怖,嶽陽隻知道皮毛,但正好提起,他就說:“我的社保滿三年了。”
馬上擁有購房資格。
餘清音莫名開始吃遺忘掉的晚飯,眨巴眼看著他。
嶽陽不知怎麼也有點尷尬:“我爸媽說給我買房。”
然後補一句;“沒掏空積蓄。”
沒啥笑點,不過餘清音差點被嗆到,捂著嘴咳嗽。
嶽陽拍著她的背順一順,無奈道:“你小點心。”
餘清音:“是你非要逗我的。”
哪來的非要,簡直是最最冤枉。
嶽陽沉吟半秒,利落地認下:“我的錯。”
餘清音都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鬨,抿抿嘴:“買房挺好的,B市的房子還會再漲。”
單從投資的角度來看,穩賺不賠。
嶽陽也是這麼想的,摸摸她的頭:“將來給你買個家。”
父母對他確實無私,但錢始終不是他掙的,有些事不是他現在能許諾的。
他這麼說,餘清音也鬆口氣,故作俏皮:“瞧不起誰,我肯定也能買得起的!”
她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好像齜牙咧嘴要給誰來一口。
嶽陽:“那我等著吃軟飯了。”
軟飯?餘清音下巴一抬:“可以吃得硬一點,看看我的新版企劃書。”
得,嶽陽做作地感歎:“看來人還是得有一技之長才行。”
又道:“以後我年老色衰,這地位也保住了。”
餘清音知道他想聽什麼:“全世界最愛你啦!”
好,心滿意足了。
嶽陽給她再卷一個烤鴨,遞過去:“這會吃飯才是正事。”
明明是看電視!
最可怕的部分已經播完,餘清音錯過期待的畫麵,閉著眼:“你往回倒,到鬼出來的時候。”
就她這樣,能看清什麼?
嶽陽哭笑不得,還是把手擦乾淨拿遙控,另外的手牽著她。
那些演繹不出來,光靠想象就能嚇死人的情節一下子變得無足輕重。
餘清音偷偷揚起嘴角笑,覺得自己現在勇敢得能跟巨龍搏鬥。
當然,跟鬼暫時還不行,因此她還是吝嗇隻肯用一點點餘光看完整部電影。
嶽陽雖然疑心她對劇情的掌握很模糊,但很理智地沒有提出,隻是認真地看著企劃書。
他正兒八經的樣子和平常不一樣,嘴角微微抿著,手指頭在桌麵一點一點。
餘清音看著他的側臉想,年老色衰有什麼關係呢?
反正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會永遠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