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致遠理智道:“男生也要防狼的。”
餘清音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是不是遇到什麼奇怪的人了?”
她不過幾次沒陪著去錄影,居然就出這麼大的紕漏。
許致遠:“我怕那個吳總圖謀不軌。”
又補充:“前天我在後台,聽說有個女生就是見投資人的時候被騷擾了。
他也算半隻腳踏進娛樂圈,雖然什麼事都不摻和,小道消息還是知道不少。
餘清音都沒他道聽途說得多,手慢慢鬆開罵:“狗男人,遲早天打雷劈。”
誰說不是,許致遠跟她一個鼻孔出氣,就是沒有說臟話的習慣,糾結著說個什麼詞好。
餘清音看他一臉為難:“行啦,在心裡罵兩句就得了。”
許致遠長鬆口氣,就是手又放回兜裡,好像孫悟空攥著金箍棒,隨時做好大叫“妖怪那裡跑”的準備。
餘清音樂得不行,硬生生把那種歡快壓下去,坐電梯的時候對著反光調整表情。
她把散落的頭發捋到耳後,連腳踝都在使勁繃直,看上去卻全然的雲淡風輕。
接待他們的秘書童惠心一看,就知道人家不是普通的學生。
畢竟甭管什麼學曆,到社會上都是全新的世界,年年多少應屆生惶然無助,人群裡一看就能分辨。
說不準今天這生意能談成呢?
童惠心心裡嘀咕,麵上不顯,禮貌又有分寸帶路。
餘清音借著幾步路打量,心想傳言沒有錯,這位吳總果然對傳統中式風格情有獨鐘。
這樣一來,稿子有些內容的前後側重就要不一樣。
因人而異,是談判的要點。
餘清音信心滿滿,誰知剛坐下來沒多久就被打懵了。
她對麵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穿得一點都不像總裁,倒像是公園裡下棋的退休人員,唯一叫人眼前亮的就是黃綠條紋的polo 衫。
這配色,真是華麗啊。
餘清音心裡哇塞一聲,打招呼:“吳總好。”
吳三得人也挺和氣的,泡著茶:“餘總,我的事你聽說過吧?”
餘總本人愣了一下才說:“來之前查過天淩的情況,略知一二。”
這話太含糊,吳三得索性點破:“實不相瞞,我這人有點走背字。”
自嘲和被人嘲是兩碼事,餘清音笑笑:“剛剛童秘書還說,貴司今年擴大業務,樓下兩層也租下來做辦公室了。這要是背,可沒啥人走運了。”
說得不錯,吳三得一拍大腿:“所以啊,我必須得做出點事來。”
破開這個傳言。
億萬富翁,還大喊著做出點事。
餘清音露出個很微妙的笑容:“我也希望新漾有更好的未來。”
接下來的話題理所當然過渡到主題,吳三得卻不是主要人物。
他坐在一邊慢悠悠地喝茶,細節全是童惠心和餘清音討論。
談得不能說刀光血影,也稱得上火花四濺了。
語調雖然都不高,就是叫人聽出點寒氣森森。
出於某種生存的智慧,許致遠不由自主看看自己的鞋,手把褲子上的褶皺撫平,屁股往沙發邊挪一寸,背挺得直直的,嘴角往上勾兩分。
任誰看,都是個好孩子。
吳三得再喝一口茶,忍不住道:“小許今年多大?”
許致遠在發呆呢,聽見點自己的名回過神:“20。”
青春正茂啊,吳三得:“家是哪裡的?”
他戶口查了個徹底,要不是餘清音知道他隻有個兒子,還以為是招女婿呢。
她怕許致遠說錯話,一隻耳朵時刻留意著,一邊跟童惠心你來我往。
聊到最後,兩個女生呈現出片刻的安靜,似乎一時詞窮。
餘清音還在琢磨對方提出的注資條件,覺得靜得太尷尬,插入另一邊的對話拖延時間。
吳三得:“要是我兒子有小許這麼出息就好了。”
餘清音:“哪裡哪裡,吳總你彆誇壞他。”
嗯?吳三得好笑道:“餘總也太護犢子了。”
餘清音半開玩笑:“沒辦法,公司就這麼一棵搖錢樹,我可得好好護著。”
吳三得人老成精,完全不會往情情愛愛的方向想,似是感慨:“你們現在的友情是最珍貴的。”
等到他這個年紀,已經沒剩下多少純粹的關係。
餘清音無意於探究彆人的往事,“是啊是啊”把這話題帶過去,瞥一眼手表:“喲,都五點了。”
這是要告辭的意思了,童惠心:“我剛剛說的,餘總還有哪裡不太清楚嗎?”
餘清音:“都很清楚了,但這不是件小事,我還得再好好想想。”
路邊買水果,有時候都不是一錘子買賣。
童惠心不意外,又寒暄兩句送他們去坐電梯。
電梯的門一關,餘清音拍拍笑得有些僵硬的臉:“總算完事了。”
許致遠反手敲著背:“談得怎麼樣?”
問得好像他剛剛都不在場,顯然是真的當個背景杵在那了。
餘清音:“現在的問題就剩占比了,還有得扯皮呢。”
說扯皮的時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累。
許致遠:“我以為越快談完越好。”
諸事順利當然好,可世上從沒有一件事是不起波瀾的。
餘清音:“願意錙銖必較,起碼證明圖謀背後更大的利益,從某個角度來說也是好事。”
她說是就是,許致遠一竅不通,無法反駁,隻有老實點頭的份。
餘清音也沒指望他能給出什麼有用的看法,一肚子話留著回家跟男朋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