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斷片了?
但怎麼會在醫院呢?
是梁鑒送自己過來的嗎?他後來又回來找他了嗎?
蘇景譽使勁地回憶著那之後的事情,但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反而想得頭又開始疼起來了。
梁鑒是不是也有點頭疼?
透著疲憊的臉上,兩道英氣的劍眉狠狠地擰在一起,在眉頭處拚出了一個“川”字。
蘇景譽以前很少看見梁鑒這樣。
以前的梁鑒好像沒有煩心事,永遠都是喜笑顏開的樣子,就像每天升起的專屬於他的太陽一樣。
還是自己沒有真正的走進他內心呢?
蘇景譽沉思著,不自禁地從被子裡伸出手來,一點點地靠近梁鑒青澀的臉龐。
但在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蘇景譽忽然停住了動作。
昨天梁鑒決絕的話猶在耳邊,如果吵醒了梁鑒,蘇景譽不確定他是否還願意跟他呆在一起。
他不想打破此刻的寧靜。
蘇景譽手掌成拳,慢慢地放下了右手,但目光卻更加貪戀地鎖在梁鑒身上,似乎眨一眨眼睛,就浪費了生命一樣。
但曾經其實有很多個這樣的時刻,他晨起之後會看到貪睡的梁鑒還在熟睡。
那時他是怎麼樣?
轉頭看梁鑒一眼,而後急急忙忙地去工作。
他有想過抱一抱親一親他,但總覺得耽誤了什麼,總覺得時間來不及,總想著下次一定。
懊惱席卷了蘇景譽,讓他心口像痙攣似的一陣陣發疼。
他現在才知道,熟睡的梁鑒是這樣的,長而濃密的睫毛懶懶地搭著,呼吸一聲聲緩慢而清晰,令人安心、令人幸福。
他好想讓這種感覺持續下去。
但……
蘇景譽不知不覺握緊了自己的手掌,修剪整齊的指甲一點點地嵌進了掌心裡。
但他殺了人。
他是打算等梁鑒答應戒煙戒酒以後去自首的。
但是現在,他舍不得了。
他想跟梁鑒待在一塊兒,多待一秒也好,像這樣隻是默默地看著也行。
蘇景譽緊握的手掌慢慢地放開。
心中的計劃已經成形。
——
好冷。
正在做夢的梁鑒忽覺一陣寒意,他摸著酸痛的脖子直起上半身來,正碰上蘇景譽半冷不熱的眼眸。
梁鑒被嚇得一個激靈,脫口就罵:“操!乾嘛這麼盯著我?”
“我......”蘇景譽慌忙地移開目光,再轉過頭時,眼眸裡的冷意已經消散,隻剩下平靜無波,“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梁鑒有一瞬間懷疑剛才自己看岔眼了,揉了揉眼睛。
這功夫讓梁鑒猛然反應過來說蘇景譽在說什麼,臉頓時拉了下去:“你不是學霸嗎?為什麼腦子裡裝的都是屎?自己酒精不耐受不知道嗎?再喝兩杯你沒準就去見閻王爺了你知道嗎?!……”
罵人的話在梁鑒嘴裡從來沒有用儘的時候,霹靂巴拉、毫不停歇地一頓數落讓蘇景譽瞬間愣了神。
但他不是被梁鑒罵懵了,而是忽然有些恍惚。
明明是梁鑒死於酒後出血性休克。
明明這些話是該他對梁鑒說的。
現在卻成了梁鑒對他說的話。
梁鑒越罵越來氣,渾身的躁悶越積越多,瞬間達到了峰值,猛地站起身抬起了腳。
砰——
橫起一腳忽然踹在床沿,把蘇景譽拉回了神:“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