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錚又沉默了許久,“我故意隱瞞,不想讓他知道。”
岑天河不忍道,“你何必……”
“但不是為了怕他擔心。”遲錚搖頭,“至少不全是,我在用這種辦法報複他,是他說的,不會再傷害我,不會再讓彆人傷害我,他沒做到,我故意的,我故意想多受一點苦,這樣等他知道以後,肯定會很愧疚……他會因此補償我的。”
岑天河跟不上遲錚這思路,“不是……你說什麼?”
“彆用你的正常腦子來想我,特彆是當時的我。”遲錚一點兒也不想回憶那段記憶,“我說了很多次了,當時的我更像是個會說話的禽獸,想法簡單又很蠢,反正也死不了,況且我能怎麼辦呢?他們人太多了,我根本抵抗不了……那隻能用我自己的方式來發泄了,我會替那些白靈瞞著,然後去設想夙辭發現一切時候的畫麵,那是我那會兒唯一開心的事情。”
“但要永遠的瞞下去也不可能,沒過幾個月,就被夙辭發現了。”
遲錚輕輕吐了口氣,“夙辭那天剛走就回來了,親眼看見,他們把我吊在半空,挖掉了我的眼睛,剖開我的肚子,用靈力化成的火燒我的內臟……”
岑天河沒忍住,因為壓抑著作嘔的聲音嗆了下,猛烈的咳了起來。
遲錚看著臉色煞白的岑天河,嘲諷,“不是你非要聽的?這就受不了了?”
岑天河雙目發紅,“難道沒人管嗎?!大乾元怎麼可能容忍這種事?那……那之後怎麼樣了?”
“大乾元……嗬。”遲錚笑了下,“沒怎麼,我反正是死不了的,倒是夙辭,差點瘋了……其實現在往回看,我被他們虐待這件事,真正害了的人其實是夙辭,他後來做事有些衝動極端……也有一些原因是那天親眼看見了我被搞成那個樣子。”
“他後來被迫做過一些錯事,我就算不是罪魁,也至少是個從犯。”
“後來又發生了更多的爛事,是我們一起把他逼瘋的。”
遲錚目光幽深,但聲音中並沒歉意,“我不該替那些人瞞著他,我應該在第一次發生的時候就告訴夙辭的,但當時我恨他,也不信任他。”
“他後來問過我很多次,問我那是第幾次,他們還做過什麼,我那會兒已經後悔了,我後悔不該瞞他那麼久,怪我嗎?我我怎麼會知道他看見以後會被刺激成那個樣子,我怎麼會知道他當時喜歡我……”
“我說那是第一次,不管他怎麼疾言厲色的逼問我或者是好言好語的哄我,我都說他看到的就是第一次,但他應該是沒相信。”
“之後就沒有白靈再去過島上了,沒人去的了……夙辭把整個島封了起來,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我到現在也做不到,總之後來除了他沒人進得來,也就沒人再傷害我了,你硬要問我被虐待的事,那就是這個了。”
岑天河知道遲錚從來不屑同自己撒謊,遲錚說的必然就是真的,但這其中邏輯不通的地方太多了,但他這會兒震驚於遲錚受到的那些非人虐待,久久說不出話來。
遲錚看著岑天河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覺得有點意思,眼中帶著點殘忍笑意,故意惡心他,“是不是和你想的虐待,不太一樣?”
岑天河囁嚅,“我以為你是被、是被……那什麼……”
“姓虐待?放心,不管是十五還是遲錚,沒人把我扒了衣服栓上繩子捆在什麼地方喂狗糧,滿意了嗎?”遲錚對這些事沒什麼羞恥心,分毫沒有岑天河的局促和尷尬,“你能不能少把自己當我監護人?就算你自戀覺得是我長輩,那你能有點長輩的樣子嗎?有哪個長輩,問外甥這個的?你腦子裡能不能少點不乾不淨的東西?”
岑天河被堵的無語,尷尬道,“你確實是說過,你喜歡當……當……”
“當狗。”遲錚麵無表情,說的話和他滲人的表情格格不入,“我現在也喜歡,不行嗎?”
岑天河敢怒不敢言,“行,那肯定行,隻要是你自願的就行。”
“我說的喜歡當狗,也不是你想的那種,我隻是……”遲錚抿了下嘴唇,“我隻是覺得狗過得比我好而已,雖然有時候需要在一個地方等主人很久,等一天,等幾天才能見到主人,但總能等到,但總歸是能見到的,而且對方會一直想對你負責,想著你餓不餓,冷不冷。”
“能當人當然最好,但要是沒那個運氣呢?”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遲錚坐了下來,怔怔出神,“那就該甘心的當條狗,被他困在一個地方關著,讓我能一直看著他守著他……就該知足。”
“想要的不能太多,不然最後連狗都當不成。”
岑天河看著這片刻不再凶狠表情有些岑寂的遲錚,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他小心地問,“那他現在是想把你當人一樣的喜歡了,你……你要答應他?當戀人和他在一起?你是怎麼想的?你願意?”
“願意吧,他說了喜歡我,我……”遲錚沉默片刻,被岑天河誤打誤撞的將心中禁忌戳了一個遍以後誤打誤撞的釋懷了,認命道,“半、半年吧。半年後他如果還喜歡我,我再答應他,算是給他機會了吧?”
岑天河欲言又止,想問遲錚又在扯什麼鬼話又不敢問。受害者不是遲錚麼?他現在這一副擔憂的樣子是什麼意思?這倆人到底是誰對不起誰?
遲錚突然抬頭看著岑天河,“看在我一直沒殺你的份上,幫我個忙?”
岑天河沒反應過來,茫然,“什麼?”
“我同他以前的事兒一時半會兒是說不清了,誤會太多,我們當初都沒能理清楚,後來分開的時候……一句分開,從他說出口到我聽到,中間都隔了很多年。”
“他雖然說過類似希望不再見的話,但我一直覺得我是能給自己討個說法的。而且這次我……”遲錚沒了剛才的篤定,緩了一會兒才道,“我至少沒有一上來就跟他過不去,我至少給了他一點時間,讓他能有點時間看清楚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將來他什麼都知道了,麻煩替我作證……我這次餘地給了,時間留了,他自己要是又一次識人不清跟我糾纏上了……不能又全是我的錯了吧?”
“我儘力了。”
遲錚似是身心俱疲,半垂著眼,兩世來第一次求岑天河,“將來,能不能替我說一句公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