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琢看著他,似乎等他繼續說。
紀玉霖繼續開口:“我不喜歡交際,光是今晚第一次來,就忍不住找借口避讓。你平時不愛說話吧,但對付這種場合習以為常,所以你能做好你不一定喜歡的事情,把它當成習慣,甚至活在這種穩定的狀態下,我就做不到。”
嚴琢:“……”
紀玉霖側目:“不好意思,我好像有點失言。”
嚴琢微微搖頭:“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話。”縱然是關心他的家人,在意的隻有讓他更穩重強大,他不適應那就做到習慣為止。
“那你累嗎?”紀玉霖沒看對方。
嚴琢語塞:“……”
紀玉霖說:“我覺得像我們這種人,總不能事事都要順太多彆人的意來。如若不然,也許有一天真的習慣條條道道的東西,時間一長,久到我們以為自己是那樣的人。”
嚴琢:“……”
紀玉霖失笑:“我今晚明明沒喝酒,話卻越來越冒犯。”
嚴琢:“不會。”
紀玉霖:“我先進去了,這個點我媽應該要回家的。”
嚴琢忽然開口:“如果有一天我想稍微停下來,但……”習慣促使他不做改變,那麼能不能有個人適時給他提點一聲。
紀玉霖扭頭,靜靜等嚴琢沒有說完的話。
“霖霖——”紀太太婉轉溫柔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嚴琢目光一閃:“下次有機會再聊。”
紀玉霖點頭:“那我走了,再見。”
嚴琢目送紀玉霖離開,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儘。他其實並不喜歡喝酒,可一旦置身這樣的場合,就算逢場作戲,也得把戲做足。
*****
雪夜延伸的另一地,顧瑀大晚上被裴忍拉來攀岩,累得像頭牛似的喘著大氣。
顧瑀擦汗:“今晚外麵那麼熱鬨,本來我有個酒會喝,放著大好時光不過,舍命陪你攀岩,裴忍,你沒事吧?”
裴忍:“……”
顧瑀失笑:“我看你現在應該煩得很,今晚嚴琢不是去運興老總的壽宴?小紀同學好像也去了。”
裴忍:“……嗯。”
顧瑀說:“你不樂意你就過去嘛,反正裴家在哪裡都是主場,你把他帶身邊,還怕彆人從你麵前捋走他。”
裴忍目光一暗:“我怕他不高興。”
顧瑀幸災樂禍:“以前你不讓我們,不讓彆人接近他的時候,他有不高興麼?”
“況且——忍哥啊,你有沒有清楚你現在想做什麼?”
裴忍掉頭就走。
顧瑀大聲問:“你去哪裡啊——”
裴忍利落地回:“找他。”
他想見紀玉霖。
裴忍匆忙洗了澡換了身衣服,離開前又重新繞回衣帽間,一改慵懶的目光,銳利地端詳鏡子裡的自己。
想著,裴忍重新再挑一套。。
手上這套更顯穩重嚴肅,正好適合他見到紀玉霖後要說的話。
時間比較晚了,路上裴忍經過花店,停車買花。
鮮紅的玫瑰放滿後座,雪花沾在他緊繃的臉龐上,裴忍望著一大捆玫瑰無端有點臉熱。
其實時間已經那麼晚了,他再過去找人不太合適。
裴忍漫無目的地驅車,停在江畔,今年和紀玉霖看初雪的地方。
逛著逛著,居然再次逛回此地。
紀玉霖喜歡江邊雪景,他下意識來了這邊。
雪景覆蓋的江岸美好靜謐,裴忍對著眼前的雪景拍照。
發送。
紀玉霖:[?]
[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麵。]
裴忍:[好看嗎。]
紀玉霖:[嗯。]
裴忍:[這麼晚了我想過去找你。]
紀玉霖:[……為什麼,你怎麼了?]
裴忍:[可以嗎?]
紀玉霖覺得裴忍狀態不太正常:[好吧,你準備到了提前和我說一聲,爸媽都睡了,我悄悄溜出門。]
裴忍:[好,多穿一點。]
*****
落雪簌簌,地麵的積雪深厚。
裴忍把車停在小區外,深夜臨近十二點。
紀玉霖像隻毛絨絨的兔子,他跑出小區大門,站在車外朝裴忍揮了揮手。
裴忍拉開另一邊車門,紀玉霖剛進去,視線一晃,差點被占據了車後座的玫瑰紅晃瞎眼睛。
“好多玫瑰花……裴忍,你到底乾什麼去了?”
裴忍說:“買花,見你。”
紀玉霖:“……”
裴忍低聲:“你今晚參加酒會應該累了,本來我不想打擾你。”
“但我拉著顧瑀去攀岩,始終靜不下心。”
裴忍苦笑:“霖霖,事實上這段時間我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沉不下心,一開始我不清楚為什麼會心情不好,可前幾天我明白了。”
紀玉霖嗓子有點緊。
裴忍深深注視他:“我不想看到你和彆人走近,更後悔把你介紹給嚴琢。”
“你的信息素,我不想讓人感知它。”
紀玉霖喃喃:“……裴忍。”
裴忍:“一切變化的源頭都是因為你,霖霖。”
他低頭一笑:“現在這些話我說出來就不能停了,你想做的那些事,為什麼不能找我,他們能追求你,為什麼我不能追求你?”
紀玉霖:“……”
裴忍看著紀玉霖,深黑眼瞳閃過認真。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我要追求你,霖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