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第三十四天(1 / 2)

第34章

宋知雨定定地看他幾秒, 驀地就勾唇笑了,眸子裡自然也是沒什麼情緒。

“盧書記,你說這話我就不明白了, 你讓我撤掉舉報,那你總得說說為什麼讓我撤掉,不然說出去對你的聲譽可不好聽。”她說道。

盧書記臉色又是一黑,他眯了眯眼睛, 試圖用氣勢去壓宋知雨,“你是在威脅我?”

說實話,對於普通紅旗公社的人來說, 盧書記也算是常年“身居高位”, 突然臉上不帶一絲笑容,神情嚴肅冰冷,看起來還是挺嚇人的。

隻是他針對錯對象了, 宋知雨自小在末世長大,什麼樣的人沒見過,盧書記這樣的, 甚至可能連末世的小孩都比不上。

宋知雨麵不改色,隻眼神淡淡地瞥向對方,唇上的弧度沒有落下。

她說道:“書記說的什麼話,你是我們紅旗公社的書記,為我們紅旗公社鞠躬儘瘁, 我感激你都來不及, 再說,我們無冤無仇的,怎麼會威脅你?”

明明語氣無辜又疑惑,然而臉上的表情卻略帶著諷刺。

盧書記與許團委書記都看得肝疼, 臉色難看至極,沉入滴水。

他們到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宋知雨並不是沒聽懂,甚至從一開始就懂,而他們被她耍得團團轉。

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被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耍得團團轉。

簡直奇恥大辱!

盧書記越想越氣惱,胸口不停是起伏,眼睛死死地瞪著宋知雨,到最後都被氣笑了,聲音冰冷,“好,很好,你真的很好。”

許團委書記也眼神冰冷地看著宋知雨,語氣沒有什麼溫度:“宋知雨同誌,你可要想清楚了,真的要與我們作對?”

盧書記扯了扯嘴角,不屑地看著宋知雨:“難道你以為一個舉報就能拿捏我們?不就是調查?我們沒做過的事情,能調查出什麼?”

許團委書記見狀頓時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他上前走向宋知雨,關切而小聲地對她說:“宋知雨同誌,盧書記說得有道理,何必得罪盧書記呢?”

語氣儘是為宋知雨著想的樣子。

宋知雨微不可見地挑了下眉毛,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可是舉報信的內容既然不真實,為何你們還要害怕呢?”

許團委書記又是一噎,盧書記氣急敗壞地拍了下桌子。

兩人看著宋知雨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宋知雨又笑了,“而且我今天來公社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如果調查的同誌知道我來一趟公社,回去就撤掉舉報信,你們說,他們會不會想太多?”

兩人臉上的表情頓時又是一僵。

許團委書記也沒有了好臉色,先前他都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此時沒有了克製,新仇舊怨一起算,他看著宋知雨的眼神比盧書記的還要冰冷。

他冷笑著說道:“宋知雨同誌,你果然跟翠嬌說的一樣,伶牙俐齒又聰明,嘴巴可真是不得了。”

宋知雨微微笑了笑,“那我就當作誇獎了,謝謝團委的誇讚。”

許團委書記:……

盧書記:……

兩人真的要被噎得背過氣去了,說這麼久,居然都沒能在宋知雨身上討到一點好,對方也沒有絲毫要鬆口的意思,反倒他們一直被套話。

誰也沒想到宋知雨居然這麼難對付。

宋知雨走後,盧書記氣得一把將桌上的東西掃落到地上 ,“可惡,真是太不識好歹了,給臉不要臉的臭丫頭!”

許團委書記被嚇一跳,連忙蹲身撿起地上的東西,小心放回到桌上:“書記,其實也不用太擔心,咱們什麼都沒做,調的同誌肯定什麼都查不出來。”

“你這話說著,其實就是騙騙自己!”盧書記惱怒地說道:“不行,一定要讓宋知雨將舉報信給撤掉。”

許團委書記聞言頓時為難地皺起眉頭,“可是,這真的行嗎?你也看到她油鹽不進的樣子,不像是會願意撤掉的樣子。”

盧書記此時也慢慢冷靜下來了,他坐在椅子上,雙手擱在桌麵,眼神深沉而堅定地緩緩說道:“不行?不,一定要行。”

他不允許在自己退休的關頭,居然還鬨出這等幺蛾子事。

即便最後調查的人什麼都沒查出來。

宋知雨隻當去公社這件事是個小插曲,她是真的不怕盧書記和許團委書記。

現在可不是末世,現在是人民當家做主的年代!盧書記和許團委書記是為她這個人民服務的!

她有權利監督盧書記和許團委書記,要是他們敢給她使壞,她就再送他們一封舉報信。

不過宋知雨自己不怕,不代表宋家人不怕,就擔心盧書記二人找上宋二成等人,所以當天回家,她就跟他們說了舉報信的事情。

李春蘭聽得不停倒抽涼氣,宋知雨的話音落下,宋家另外三人的表情都是呆滯而不敢置信的。

過了好半晌,李春蘭的聲音才響起,她艱難地咽著口水問道:“知雨,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寫了舉報信?”

宋二成也難得怔愣看著他,一改先前的嚴肅沉默。

宋知豐更是連筷子從手上掉落到桌麵都沒注意到。

宋知雨就知道他們會是這個狀態,所以特意挑在大家都快吃飽的時候說,她點頭:“真的,所以他們有可能會找到你們。”

“哎喲我的娘哩!你個倒黴孩子怎麼就舉報了呢?那可是書記和團委書記啊!你就不擔心人家報複你?”李春蘭氣得沒忍住伸手去打她。

宋二成也不吃了,飯碗往桌上一放,“明天你就去把舉報信撤掉,然後我跟你去趟公社,找他們解釋清楚。”

宋知雨搖頭,“不行,我不能撤掉,他們也不敢報複我們。”

“怎麼就不敢了?你算老幾啊你?”李春蘭真是氣得想狠狠揍她一頓,“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拎不清呢?你個倒黴孩子怎麼回事?”

宋二成想的卻是另一回事,他沉吟片刻問道:“他們得罪你,你才舉報他們的?”

宋知雨詫異地看宋二成一眼,越接觸她越發現,宋二成其實是個很細心又很靈活的人。這般想著,忽然一個念頭從她腦海中閃過,隨即宋知雨不動聲色的打量眼神開始落在宋二成身上。

她點點頭,“上次我被迫在家接受調查,就是他們故意搞的鬼。”

宋二成聞言皺了皺眉頭。

李春蘭卻是驚訝地微微瞪大眼睛,反應過來頓時露出咬牙切齒又恍然的神情,“我說趙娣那臭婆娘怎麼會有那本事!敢情她就是個替罪羊。”

宋知雨點頭,不過有福娘肯定也舉報了,所以當初才會那麼心虛,隻是沒想到宋知雨無端被針對,根本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許翠嬌和盧書記。

但是宋家也沒有占朱家便宜,宋知雨讓對方給的是打賭輸的東西,至於李春蘭揍有福娘,大庭廣眾之下,有福娘打不過跟宋家也沒什麼關係。

要怪隻能怪她自己弱。

宋知雨承擔自己不是什麼壞人,但也不是什麼好人。

經宋知雨這麼一解釋,宋二成也不再要求宋知雨去撤掉舉報信,也不提去公社的事情了。

李春蘭雖然很擔心,也沒有再說什麼。

宋知豐在家裡一向沒有什麼話語地位,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總之一句話也沒有,一副任憑他們做主的模樣。

宋知雨想了想,將盧書記和許團委書記會找過來的猜測也一並同他們說,並叮囑:“不要怕他們,如果真的找上門,你們就說不清楚我做的事情就行。”

“行。”李春蘭點頭。

而果然如同宋知雨想的那樣,僅第二天盧書記和許團委書記就找到南河生產隊,不過他們來的時間正好是宋知雨剛上班的點。

盧書記二人並不是直接去宋家,而是先找李勝利。

得知兩人的來意,李勝利的表情從興奮激動瞬間變得慌亂而忐忑。

他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地小心翼翼詢問:“知雨真的乾了這事兒?”

“可不是嘛,小宋同誌年輕不懂事,一封舉報信寫上去,根本沒考慮後果,並不是說不給她舉報,隻是她舉報的內容都不屬實,調查同誌一來,直接就耽誤盧書記工作,這不是瞎搞嗎?”

李勝利戰戰兢兢地站在他們對麵,聞言伸手擦了下額角的汗水,“是的,知雨也太不懂事了,隻是現在可有補救的方法?需要我們做點什麼?”

許團委書記露出哥倆好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補救的方法肯定是有的,那就是讓宋知雨同誌撤掉舉報。”

李勝利聞言立馬點頭如搗蒜,連聲應道:“好,等知雨晌午回來,我馬上讓她去撤掉。”

此話一出,盧書記二人都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兩人對視一眼,許團委書記又望向李勝利。

他臉上帶著假惺惺的表情,“其實不撤掉也沒有關係,都是一些不是事實的事情,隻是太耽誤盧書記的工作,他要配合調查的同誌,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我懂我懂,我一定會教育知雨的,都是以為她不懂事,給書記同誌添麻煩了。”李勝利討好地笑著道歉。

兩人很滿意李勝利的表現,經過先前跟宋知雨的一通交流,盧書記與許團委書記的自信多多少少是有些受挫的。

他們在來南河生產隊,心裡其實也不算很有底氣,甚是擔心發生與宋知雨那樣類似的狀況,畢竟都是一個生產隊,品行習性類似也無可厚非。

此時見到李勝利的模樣,不得不說,盧書記和許團委書記都舒了一口氣,他們都可以看出李勝利沒有裝模作樣,因為對方的模樣,與他們平時見到的人一樣。

不過即便有了李勝利的保證,盧書記依然沒有很放心,他想了想說道:“宋知雨同誌家在哪裡,可以帶我們去看看?”

李勝利聞言忙不迭說道:“當然是可以的。”

他緊張地走在前麵,心裡對宋知雨就是一通抱怨,好端端的舉報人家盧書記,宋知雨真是吃飽了閒著沒事乾!

李勝利心裡充滿了怨念,然而臉上卻是不得不露出笑臉,生怕盧書記二人覺得他對他們不耐煩。

盧書記二人來的時間正好南河眾人在地裡忙活,所以去宋家的一路上,許多村民都見到了,更不要說李勝利找人去喊宋二成回家。

李勝利帶著人剛走,南河的村民就討論了起來。

“那個不是盧書記嗎?怎麼到咱們南河來了,還找宋二成。”

“對,那個就是盧書記,我也正覺得奇怪呢,他怎麼會突然來咱們生產隊,總不能是為了知雨來吧?”

“你傻啊,找知雨直接去修配廠就好了,來咱們這做什麼,而且你們沒見到嗎?盧書記找的分明是宋二成。”

“對啊,可是找宋二成能有什麼事,該不會是前幾天知雷的事情吧?”

這個問題一出來,在一旁扮做啞巴的李春蘭不淡定了,她沒好氣地瞪向說話的人,“你彆胡說八道,我們家知雷清清白白的,縣裡的同誌都查清楚了。”

那人頓時不自然地摸摸鼻子,隨即又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那你倒是說說盧書記找你家那口子什麼事。”

話音落下,眾人紛紛豎起耳朵,臉上帶著八卦和好奇。

李春蘭一噎,頓時心虛地低下頭,含糊地說道:“那誰知道呀,咱們老宋家往上三代都根正苗紅的貧農,能有什麼事?”

眾人:……

有人不死心,仍然試探性地打聽:“你肯定知道的,你就咱們說一說嘛,都是一個生產隊的,咱們肯定不會說出去。”

李春蘭隻當沒聽見,低著頭悶不吭聲地乾活。

而另一邊漢子的圈子裡,他們倒是沒想太多,一個個又開始感慨宋二成生了個好閨女,現在因為宋知雨的關係,連公社的大書記都能見到。

“咱們怎麼就沒有二成會生呢,真是命好啊。”

“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考慮送我家那個去讀書認字,讀過書的出息也太大了。”

“……”

眾人此時對這件事議論紛紛,然而他們都沒想到,此時的宋二成並不如他們想象的那般激動興奮,盧書記也沒有如同他們想象的那樣友善近人。

宋家的院子裡,氣氛是凝滯而壓抑的。

李勝利覺得自己要窒息了,方才盧書記與許團委書記進門,幾人寒暄一番後。

許團委書記開始與宋二成談起舉報信,說出與方才李勝利一樣的說辭,然而宋二成僅僅隻是露出震驚的表情,隨即便拒絕了讓宋知雨撤掉舉報信。

在場另外幾人都沒想到宋二成會這麼說,一時間都愣住了,反應過來盧書記和許團委書記的麵色頓時黑如鍋底。

尤其是盧書記,神色陰沉陰沉的,盯著宋二成的眼神冰冷。

李勝利心臟砰砰地跳,他站在旁邊放慢呼吸,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不停地給宋二成遞眼神。

宋二成隻當做沒看到,他依然是那副老實的模樣,“兩位同誌,真的很對不住,知雨已經長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我這個當爹的,真的沒有辦法管教。”

盧書記語氣不善,“你的意思是宋知雨同誌不孝順父母,道德品行不好對嗎?”

“沒有沒有。”宋二成連忙擺手否認,“知雨很孝順的,但就算她孝順,她也已經長大,我不能要求她一定要去做什麼事。”

許團委書記見狀笑著說道:“你是宋知雨同誌的爹,明知道自己閨女做錯事卻不教育她?”

“可是知雨現在做錯了嗎?”宋二成神色茫然地看著他們,憨憨地撓了撓腦袋,“知雨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寫舉報信的,她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眼見盧書記和許團委書記的麵色真的陰沉得可怕,李勝利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

此時聽見宋二成的話,他連忙接過,有些惱怒而著急地說道:“她能有什麼理由?人家書記同誌不是說了,她舉報信上寫的都不是事實,這樣不是平白耽誤人家工作嗎?”

“對啊,不隻是我們盧書記,還有調查的同誌,宋知雨同誌的行為,大大浪費了很多的時間與精力。”許團委書記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宋二成聞言露出為難的表情,聲音小小地說道:“原本是這樣,我心裡還想,如果舉報信上說的都不是事實,調查的同誌調查過後,不是正好可以還盧書記的清白?”

此言一出,宋家院子又安靜了下來。李勝利也突然想到其中關竅,他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朝盧書記暼過去,待反應過來,又飛快移開目光。

然而盧書記還是看到了,他笑了笑,眼睛裡卻是一點溫度也沒有,“好,你們很好。”

許團委書記在一旁低著頭沒有說話。

他現在開始後悔跟盧書記走這一趟了,宋家人明擺著軟硬不吃,他們一直找上門來,反倒給對方送來很多把柄。

最終兩人又是無疾而終。

回去的路上,許團委書記看著麵色沉沉的盧書記,隻覺得心驚膽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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