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長得美,生氣時眉眼淩厲,更添幾分韻味。向雨琳好整以暇地欣賞著秦媛。片刻,她從椅子上站起身,踩著高跟鞋往秦媛踱近幾步,靠近秦媛身側。
向雨琳低頭道:“媛姐,論資排序你是我的前輩,彆怪做後輩的沒有提醒你,往後放聰明點兒。你之前丟的那些資源,樣樣都不是小損失,再不夾著尾巴做人,你就不怕以後這圈子裡沒有你的一席之地?”
秦媛和向雨琳年紀相仿,相差不過四歲,戲路近似,走的路線也基本一致,彼此都是對方旗鼓相當的勁敵。
今年秦媛拿下三金影後,瞬間就比向雨琳高出了半截兒,向雨琳早就看她不順眼。如今秦媛得罪了人,向雨琳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看笑話的機會。
那頭的秦媛也知道向雨琳心裡在想什麼。諷刺道:“我能不能在圈裡混下去不勞你操心。另外我提醒你一句,與其天天在背後重傷彆人嚼舌根,不如請個好老師打磨一下自己的演技。靠陪吃陪笑拿資源,終究還是不如自己有硬本事。”
向雨琳完全不生氣,俏生生地笑:“媛姐你誤會了。我說那些話並不是單純為了嘲諷。你難道沒發現自己已經惹禍上身了嗎?”
秦媛下巴抬高,整個人就像一隻高傲的孔雀:“我有獎項有實力,得罪誰我也不怕。”
向雨琳好笑地眨了眨眼:“你是覺得趙董一定會保你,所以才有恃無恐吧。”
秦媛被言中心事,眸光微閃,出口的話語卻全是辯駁:”我已經講過了,我和趙董隻是朋友和上下級。你再亂說,當心我告你誹謗!”
“OKOK,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向雨琳懶洋洋地擺了下手,“隨便你們是什麼關係吧。我隻是好心提醒你,彆太自大。這世上有錢有勢的人太多了,趙董確實能在咱們的圈子裡呼風喚雨,可你有沒有想過?山外有山天外天,一山還有一山高?”
秦媛平日裡恃才傲物恃寵而驕,入圈數年來,幾乎沒有吃過什麼虧,自然理所當然地認為,有趙世高當自己的保護傘,她就能永遠無所忌憚。
之前被解約的商務和影視資源,她一直以為是那條緋聞熱搜誤傷了曲宴時的緣故,可再沒腦子的人,聽向雨琳暗示到這份上,也品出其中的端倪了。
秦媛盯著向雨琳,遲疑地問:“你是說,我得罪了比趙董更有地位的人?”
向雨琳攤手,裝傻充愣道:“我可什麼都沒說。你自己慢慢猜吧。”
“……”秦媛百思不得其解,用力地皺起眉。
向雨琳見她站在那兒半天沒有走的意思,嫌煩,於是皮笑肉不笑地下了一個逐客令:“媛姐,宴會還有十五分鐘就要正式開始。您是趙董的女伴。要是趙董待會兒找不到你人。怕是要生你氣了。”
聞言,秦媛這才猛地回過神。她深知趙世高的脾性,不敢失陪太久,最終惡狠狠瞪了向玉林一眼後,開門闊步離去。
噠噠噠。
輕盈清脆的腳步聲逐漸遠離,直至消失。
向雨琳瞄著細長眼線的美眸殘留著幸災樂禍的笑色,捂著嘴低笑兩聲,慢悠悠坐回椅子上。繼續喝她的咖啡補她的妝。
助理在旁邊一臉的好奇,沒忍住心中的窺探欲,試探問:“雨琳姐,你剛剛一直說秦媛得罪了大人物,那你知不知道她得罪的到底是誰?”
向雨琳沒作聲,餘光一斜,淡淡瞥了助理一眼。
助理收到這一眼神警告,心裡發怵,當即埋下頭,不敢再多問。
沒成想,向雨琳隨後卻又輕描淡寫地開了口。
她說:“殷酥酥和曲雁時的那條緋聞熱搜還記得吧,有消息說是秦媛乾的。她和殷酥酥之前合作過一部電影,結了梁子。”
助力點頭,思索間猜測到什麼,驚訝:“你的意思是秦媛是因為得罪了殷酥酥,所以才給自己惹禍上身?”
向雨琳打磨著指甲,眯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地回答:“但是光憑一個殷酥酥,沒有這麼大能耐。我估計,她是攀上哪個資本了。”
助理聽了點頭,讚同她的說法:“確實。殷酥酥本來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糊咖,吃了《凡渡》這個大餅不說,還是非梵娛樂的老總親自來咱們公司給簽的合同,這麵子也太大了。她背後絕對有人在捧,並且還是力捧。”
向雨琳笑起來:“這下你什麼都明白了吧。”
助理恍然大悟地頷首。
向雨琳:“雖然接觸不多,但我對這個殷酥酥的印象其實還可以。她沒背景的時候,見了我規規矩矩懂禮貌,有背景了還是恭恭敬敬喊我一聲雨琳姐。”
閒聊幾句後,向雨琳像是忽然又想起什麼,問助理道:“上次我讓你幫我訂一隻新色birkin,辦好了沒有?”
“早上剛接到SA的電話,說到貨了,隨時能去取。”助理笑著說,“我在網上看過圖片,那個香芋紫特彆漂亮,正好可以拿來搭配你昨天買的香奈兒套裙。”
向雨琳豎起一根食指,左右搖擺:“那包不是給我自己買的。”
助理有點驚異:“不給自己買,那你是要送人?”
向雨琳微微一笑,“之前我瞄過一眼殷酥酥的資料,她生日快到了。這是我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
助理更驚訝了,“殷酥酥入圈才幾年,以你的身份地位給她送禮物。這不是反過來了嗎?”
向雨琳比頭腦簡單行事莽撞的秦媛聰明太多。雖不知殷酥酥背後的人物是誰,但她明白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
向雨琳淡淡笑說:“大家都一個公司,我這個做師姐的送小師妹一個包,沒什麼好奇怪吧。”
琢磨著,向雨琳拿起桌上的手機。解鎖屏幕,進入微信。
瓷白纖細的指尖往下滑動著,好一會兒才翻找出一個備注名。
畢竟師出同門,殷酥酥也在向雨琳的微信通訊錄名單內,隻是過去,殷酥酥實在太糊,向雨琳從來沒注意過這個小糊咖師妹,當然也就沒跟她聊過天。
而現在,她大花向雨琳卻要紆尊降貴,主動向這個師妹示好。
真是又應了那句話,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向雨琳心裡感慨了會兒,點擊那隻小貓頭像,進入對話框。略思索,敲出了一行字。
向雨琳:【酥酥寶貝^ ^聽說你生日快到了。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小禮物。下次見麵給你,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哦。】
編輯完,按下發送鍵。
*
收到向雨琳發來的微信消息時,殷酥酥已暫彆三位長輩,與費疑舟在費氏主宅的後花園內散步,等待開飯。
剛踏上一條悠長畫廊,手拿包裡的手機便響了一聲,叮叮。
提示收到新消息。
她掏出手機解鎖屏幕,看清消息內容的同時,眸光中泛出幾絲濃濃的驚詫。
費疑舟注意到她表情的異常,詢問道:“工作上又有突發狀況?”
殷酥酥搖搖頭,迅速組織語言敲下幾行字,回複給對方,而後便將手機收回包裡。隨口笑說:“是公司裡的大花前輩,忽然說要送我禮物,我已經婉拒了。”
費疑舟:“什麼理由送你禮物?”
殷酥酥卡殼了下,不願向他提起自己生日將至的事,隻是說:“沒有什麼特彆的理由。”
費疑舟:“因為下個月一號是你的生日?”
殷酥酥:“……”
殷酥酥著實是又被他驚到了,瞪大眼:“你怎麼連我生日都了解得這麼清楚?”
費疑舟側目,淡淡看她一眼,“你的基本資料網上一搜一大堆。”
“……”殷酥酥被噎了兩秒,還是覺得怪怪的,又接著說:“你看過就記住了?”
費疑舟語調從容而慵懶,四兩撥三斤,“9月1號的生日,和全國的小學生開學報道同一天,這個日子,印象想不深刻都不行。”
“……”殷酥酥囧。
確實。
她小時候最討厭過生日,就是因為生日當天就要回學校報道。人家其他小姑娘生日前夕,又是試穿漂亮小裙子又是試穿漂亮小皮鞋,她最悲催,六歲到十八歲的所有生日前夕,她都在通宵達旦地補作業。
這些關於她生日的事,殷酥酥都隻是在心中想想,沒有說給費疑舟聽。
因為再跟他多聊自己的生日,難免有暗示討要禮物之嫌。
她想了想協議上的那些天價條款,又摸了摸剛剛收入囊中的放在紅包裡的兩張巨額銀行卡,發自內心地覺得:
金主爸爸給得實在太多了。
再問他要生日禮物,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於是很快又清了清嗓子,自認為非常有技巧而不突兀地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拍下的那套佛像,真的就這樣捐給博物院?”
費疑舟語氣很隨意:“對。”
殷酥酥止不住地愕然:“那麼貴的東西,說捐就捐?”
費疑舟目光落在她臉蛋上,口吻仍舊很隨意:“你不是說,如果你得到了那件金彌勒佛像,也會無償上交麼。”
殷酥酥默了默,糾結了會兒,自己是硬著頭皮裝到底,還是跟他說心裡話。
須臾,她歎了口氣,終究還是非常誠實地道:“那是因為那樽金彌勒佛像本來就不是我的,我也一分錢沒有花。這就好比,你如果問我要十億,我會非常爽塊地說‘好呀等我有了一定給你’,可是如果你問我要十萬,我就舍不得了。因為我沒有十億,但我真的有十萬。”
費疑舟耐著性子聽她舉例,覺得挺有意思,不禁很低地笑出聲。半晌方道:“我爺爺、我父親、包括我的其他兄弟姐妹,如果在國外遇上中國文物拍賣,都會儘力拍下送回國,捐給國家。”
殷酥酥有點無法理解,脫口而出:“那些都是幾百萬幾千萬甚至幾億幾十億的東西,花這麼多錢再捐掉,你們一點都不心痛嗎?”
費疑舟搖頭,淡然而平靜地道:“我們費氏有一條家訓,是從我曾祖父一代傳下來的。”
殷酥酥眼睛眨巴一下:“什麼家訓?”
費疑舟回答: “有生之年,儘己所能,守一方安寧,興一方水土,護一方百姓。”
“……”殷酥酥怔住了,遲遲說不出話。
費疑舟清冷深邃的眸注視著她,繼續道:“從小爺爺就教育我,先國而後家,家國大義是一個人的立身之本。拍下文物再無償捐贈,這些都在我們的能力範圍之內。有能力做的事,為什麼不做?”
傍晚清風拂過古色古香的畫廊,殷酥酥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以一種尊敬的目光看向身邊的男人。
不是恭維。不含諂媚。不是小老百姓對名門望族的仰望,而是純粹的,一個有家國情懷人的對另一個有家國情懷的人的尊敬。
殷酥酥由衷說道:“費疑舟先生,這一聲‘先生’,您確實當之無愧。”
費疑舟勾起嘴角,“你過譽了。”
兩人繼續沿著畫廊前行。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自兩人身後傳來,步伐微急而又不失穩重。
殷酥酥轉回頭。是何建勤。
隻見這位心腹解語花手上拿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徑直走到自家老板身前,恭恭敬敬遞過去,說道:“先生,您吩咐我買的車正好有現貨,車商那邊剛把鑰匙送來。”
直到這時殷酥酥才看清楚,何助理手上拿著的,是一把車鑰。
帕加尼,頂級跑車。
費疑舟接過鑰匙。
何建勤朝殷酥酥含笑點了點頭,算打招呼,接著便轉身離去。
殷酥酥探出腦袋,盯著費疑舟手上的車鑰匙一個勁看,忍不住半帶揶揄地發出感歎,誇張道:“費總您又買車啦。帕加尼,嗯,很不錯,顏值高夠拉風並且性能絕佳,符合您高貴的身份和不走尋常路的個人定位。”
她這張嘴,也不知是過去點頭哈腰形成了習慣,還是天生就抹了蜜,溜起須拍起馬來簡直是流暢自若,所有言辭蹦出口,連個磕巴都不帶打一下。
費疑舟沉默了大約三秒鐘,才很有禮貌地點點頭,雲淡風輕回答:“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有點錢。謝謝你的吹捧,很真誠。”
殷酥酥:“。”
殷酥酥聽出他在笑自己拍馬屁,囧了,連忙又隨便問了個問題遮掩自己的尷尬,“這回選的什麼顏色?”
“白色。”費疑舟說,“和你現在的那輛一個色。”
“哦。”她點點頭。
下一瞬,把殷酥酥頭都嚇掉的事情再度發生。
“我看你好像挺喜歡白色,所以是照著你現在那輛給你挑的。”費疑舟直接把車鑰匙遞給她,“送你。”
殷酥酥:“……?”
殷酥酥差點傻掉,木呆呆地問:“你、你說什麼?送我?”
費疑舟漫不經心地回答:“嗯。”
殷酥酥瞠目結舌:“為什麼送我車?”還是這麼高端回頭率百分之三百的超級豪跑?
“那輛CLA內部空間有限,確實不方便我開。”費疑舟平和地直視著她,懶漫道,“換這輛,一是作為生日禮物,二是今後我就能順理成章地給你當司機,與你單獨相處的時間也能更多,更有利於你我培養感情。”
殷酥酥:“……”
還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