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藝人忽然人間門蒸發,梁靜這個經紀人自然也是心神不定坐立難安,焦灼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一方麵擔心著殷酥酥的安危,一方麵還要擔心風聲走漏,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好事,即使自家藝人是受害者,最後多多少少也會受到些負麵影響。
值得慶幸的是,白小鬆的嘴巴還算嚴,直至這一天的傍晚,梁靜也沒接到任何一家媒體的騷擾電話。
晚餐時分,何建勤去醫院食堂買了三份套餐,一份托護士帶給重症監護室裡的陳誌生,另外兩份則是由他自己親自送去給普通病房的兩位姑娘。
梁靜向他道謝,隨後又下意識往何建勤身後看了眼,狐疑:“你家老板呢?”
“心情不好,在樓下抽煙。”何建勤語氣如常。
“自個兒老婆被綁架,換成誰心情能好呀。”許小芙唉聲歎氣,說著說著,眼眶又紅起來,“也不知道酥酥現在怎麼樣了。如果真是圖財,那總得跟我們聯係吧?尋仇更不可能,她性格那麼好,見到誰都笑嗬嗬的,根本沒得罪過什麼人……”
“估計就是極端私生粉。”梁靜猜測,“喜歡酥酥,所以把自己的偶像給綁回家了。”
何建勤卻搖了搖頭,道:“我不這麼認為。”
話音落地,梁靜和許小芙都是一怔,困惑地異口同聲:“為什麼?”
何建勤淡淡地說:“我仔細看了事故現場的照片,那輛麵包車是直接朝著前排撞上來,目的性很強,就是要重傷阿生。由此可以推測出,綁架殷酥酥的人之前做足了功課,知道阿生是她的私人保鏢,並且身手了得。”
梁靜被他說得一陣緊張,眉心緊蹙,道:“可問題就在於,我們沒有跟其他人說過阿生的情況。”
“所以我也感到奇怪。”何建勤回話,“究竟會是誰,對阿生的背景了如指掌。”
三人正說著話,忽然——叮鈴鈴,叮鈴鈴,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來。
梁靜下意識探手去摸自己的電話,摸到之後才發現聲源並非自己的手機,而是來自於不遠處。
梁靜何建勤許小芙愣了下,下一瞬不約而同轉過頭,看向了病房門外。
費家大公子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門口。
聽見手機鈴聲響起,費疑舟取出手機,垂下眼睫看向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瞬間門瞳色驟凜。
費疑舟滑開了接聽鍵,竭力穩住略微發顫的聲線,輕聲試探:“酥酥?”
聽筒那頭陷入了一陣安靜。
費疑舟冷著臉,薄唇緊抿,已經做好準備聽到綁匪的聲音,可幾秒後,極大地出乎他意料,緊貼著他耳畔響起的嗓音輕軟悅耳,十分的熟悉。
對方懵懵然地說:“老公,我頭好昏,好像中毒了。”
*
一個鐘頭後,寒山縣人民醫院。
“我大致看了一下,殷小姐身上沒有明顯外傷,應該沒有遭受過暴力對待。”
急診室內此時燈火通明,站了一屋子的人,身著白大褂的女醫生摘下口罩,簡明扼要地說:“不過看她的狀態,頭昏目眩,應該是吸入過大量麻醉劑,總體沒有大礙。不過我還是建議住院觀察一個晚上,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麻煩你了啊大夫。”梁靜笑著說了句。
急診醫生隨意地擺了下手,說道:“各位警官同誌,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你們還是出去問話吧。”
高雪峰點了下頭,之後便帶著費疑舟殷酥酥等人從急診室離去。冬季的寒山峽,夜間門氣溫在零度左右,戶外寒意入骨,因此一行人返回了梁靜和許小芙的病房。
費疑舟全程將殷酥酥護在懷裡,扶她於椅子上落座,動作溫柔,小心翼翼。
高雪峰也拖了把椅子坐殷酥酥對麵,儘量溫和地說道,“殷小姐你好,我是負責你們這起案件的警察,想問你幾個問題,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回答?”
殷酥酥頭仍有些暈乎,但意識還算清明,點點頭:“您問。”
高雪峰:“把你帶走的人,你有沒有看清楚他的外貌身高體型?”
殷酥酥思索須臾,搖搖頭:“從車禍發生,到我給我丈夫打電話之前,我一直處於昏睡狀態,沒有任何意識。”
高雪峰又道:“你從被綁架到下午五點,一共將近十二個小時,你全程沒有醒過?”
殷酥酥回答:“是的。”
高雪峰:“所以,你也不知道綁匪綁架你是出於什麼目的?”
殷酥酥繼續如實回答:“不知道。”
“也不知道在這十二個小時內,對方對你有過哪些行為?”
“……不知道。”
邊兒上的警察認認真真將所有問題與回答記錄在案。完了狐疑地皺起眉,抬眸看自家師傅,納悶兒至極地壓低聲:“師傅,這也太奇怪了,綁了人不要贖金,什麼都沒乾又把人姑娘給放了,咱們辦了這麼多年案子可從來沒遇到這種怪事。”
高雪峰沒說話,隻是用嫌棄的目光瞥了徒弟一眼,意思是就你話多。
年輕警察尷尬地撓了撓頭,瞬間門老老實實不吭聲了。
高雪峰視線重新落回殷酥酥身上,溫和道:“好的,今天就先這樣吧。殷小姐你先好好休息,案件我們會持續跟進,等有了新進展再通知各位。”
幾名便衣刑警離去。
殷酥酥這會兒神思又清明了不少,比起深思費疑舟怎麼會又出現在寒山縣,她更關心團隊其他成員的安危,於是皺著眉看向梁靜和許小芙,道:“早上的車禍把保姆車整個都撞變形了,你們倆還好嗎?”
“我們都隻是輕微皮外傷,沒事兒。”梁靜說著頓了下,補充道,“但是陳誌生情況糟糕一些,肩膀被戳穿了個洞。”
一聽這話,殷酥酥眉心不由越皺越緊,道:“這麼嚴重?那他現在在哪裡?”
“彆擔心,他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轉入了普通病房。”費疑舟說,“待會兒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他。”
殷酥酥懸著的心這才落下幾分,道:“好。”
梁靜和許小芙雖然傷得很輕,但醫院方擔心出現什麼意外,本著對傷患負責到底的原則,依然要求兩個女孩兒住院留觀一到三天。殷酥酥沒再打擾兩人休息,之後去病房看望過陳誌生,叮囑他好好養傷後便與費疑舟一同進了留觀室。
這會兒天色已晚,急診科的留觀室空無一人。
進了門,殷酥酥動了動唇正想說什麼,可還未來得及出聲,便被男人從背後緊緊擁住,全身所有線條都嚴絲合縫地緊貼。
殷酥酥臉微熱,窘迫地輕聲道:“還在醫院呢,你控製一點,不要這麼不分場合。”
費疑舟對她的話語充耳不聞,自顧自收攏雙臂,死死抱住她,力道之大,似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般。高挺的鼻梁深深埋進她溫熱香軟的頸窩,放肆嗅著她的味道,感受著她的存在。
她不懂她於他的意義。
這份失而複得的心情,太複雜也太深沉,根本不能用所謂的“如釋重負”亦或“喜悅”來形容。
殷酥酥很輕地掙了掙,沒掙開,索性也就不動了,抬手往後摸索,輕輕捏了捏他飽滿珠潤的耳垂,帶著安撫意味。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忽地,他嗓音緊貼著她耳畔響起,沙啞得幾不成調。
殷酥酥微怔。
“早上接到阿生的電話,說你被劫走,當時我就在想,不管綁匪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費疑舟啞聲續道,“就算是要我死,我也絕對不會有分秒的猶豫。隻要能換你平安。”
聞言,殷酥酥隻覺又是溫暖又是心酸,忍不住轉身麵朝他,嗔道:“什麼死不死的,誰準你成天把死字掛嘴邊?呸呸呸,多晦氣……”
話還未說完,一個吻便鋪天蓋地壓下來。
不知是不是太過後怕,今天的費疑舟尤為失控,甚至顯得有些殘暴,唇舌放肆與殷酥酥的糾纏,把她的舌根都吮得發麻。
她腦子本就還昏沉沉,被他這樣凶狠地親,越發迷糊,腿都開始發軟。
過了不知多久,他才依依不舍放開她的唇,眼微合,額頭與她的額頭緊密相貼,任由彼此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緩了好一陣,殷酥酥才終於提起說話的力氣,啞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道什麼歉。”費疑舟臉色微沉,指腹在她細嫩的耳廓上輕碾,“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遭遇這種危險。”
殷酥酥抬起兩隻胳膊抱住他,寬慰道:“好了,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醫生都說我沒受什麼傷,你也寬寬心。”
費疑舟沒有說話。
事情的古怪之處恰恰在此。
大費周章把人劫走,又毫發無損地送回來,太不合常理。不過此時他也沒精力再去思索這些細節,至少她確實又回到了他身邊。
安靜相擁片刻。
費疑舟冷不防開口,淡聲道:“阿生受了傷,這段時間門沒辦法工作,我會儘快安排一個安保團隊24小時跟在你身邊,以確保你的安全。”
殷酥酥聽完,本來想婉拒的,可轉念再一想,出了今天這樣的事,說明如今確實有人對她意圖不軌,敵明我暗,謹慎些總沒有壞處。至少不能再連累她身邊的人和她一起遭罪。
思索著,殷酥酥點了點頭,“好,聽你的。”
費疑舟指側輕輕描過她的脖頸,輕聲問:“醫生說你體內還有殘餘的麻醉劑,要不要躺下睡一會兒?”
“嗯。”殷酥酥采納了這個建議,被他扶著躺在了病床上。
費疑舟坐在床側,將她的手攥入掌心,緊緊握住:“閉上眼睛睡覺,我守著你,彆害怕。”
殷酥酥直視著他英俊的麵容,近距離仔細關注下,才發現他下頜處隱約的胡茬。她不由伸手,以指尖輕輕觸碰,詫異道:“費先生居然也會有忘記刮胡子的一天。”
“忘記刮胡子算什麼。”費疑舟注視著她,自嘲地彎唇,“那通電話之後,我心亂如麻,出門的時候連鞋都差點忘記換,還是慎叔提醒我才發覺。”
溫熱的暖流從內心深處湧出,流淌向四肢百骸,殷酥酥鼻尖驀然一澀,收攏五指用力反握住他,有些感傷地問:“阿凝,你說,你會喜歡我多久呀?”
費疑舟低頭,輕柔吻住她的眉心,“喜歡你,直到時間門的儘頭。”
殷酥酥霎時破涕為笑,輕哼了聲:“你這張嘴就跟在蜜裡泡過一樣,我才不信。”
費疑舟無語,微啟薄唇,在她唇瓣上懲罰性地輕咬了口。殷酥酥吃痛,氣呼呼反咬回去,咬著咬著就又吻到一起。
好一會兒,她呼吸頻率已經錯亂,眼眸氤氳著一層濕氣,臉頰軟軟陷進他頸窩,小貓撒嬌似的輕蹭。
費疑舟在她耳垂上輕撚一下,嗓音比之前更啞幾分,性.感得要命:“聽梁靜說寒山峽的戲份要拍完了,接下來去哪裡?”
“雲南。”殷酥酥說著,掀起霧蒙蒙的眸望他,楚楚可憐道,“到時候你也經常過來探班好不好?”
費疑舟莞爾,說:“十天之後要飛北美,跨洋探班有點耗時間門,我隻能儘量。”
“去北美?”殷酥酥眨了眨眼,“這次又要去多久?”
他回答:“最多兩個月。”
得到這個答案,殷酥酥瞬間門失落地垮下肩膀,沮喪道:“兩個月也很久呢……”
見她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費疑舟不禁微挑眉峰,打趣兒道:“這麼舍不得?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黏我。”
“怪你魅力太大。”她臉蛋緋紅,將腦袋整個藏進他胸膛,嘟囔著道,“我也不想這麼黏你,可是人心不受控,就想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
費疑舟:“那你拍戲一走幾個月,又怎麼說?”
殷酥酥被他嗆了下,額頭滑下一滴冷汗,囧到無言以對。
費疑舟捏了捏她的耳垂,柔聲:“我答應你,去了北美也會儘量抽空回來探班。”
“算了,我沒這麼不懂事。”殷酥酥歎了口氣,“不會恃寵而驕對你提無理非分的要求。”
“可我就想看你恃寵而驕。”他嘴角牽著一道溫柔的弧,“要知道,你的所有要求,即使無理非分,落到我頭上也會成為一種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