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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酥酥那一嗓子“我想看你跳脫衣舞”吼完, 勞斯萊斯清影內霎時鴉雀無聲,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
看著自家老婆嬌俏緋紅的臉蛋,費疑舟沉默了。
前排的張叔也沉默了。
自打陳誌生被調去了殷酥酥團隊後, 張叔便頂替阿生成為了費家大公子的專屬駕駛員,算算日子也有近兩年的光景。六百天, 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 蒼天可鑒,張叔平時見的所有人都對自家大少爺客氣有禮畢恭畢敬,還真沒聽過有人敢對自家大老板提這種要求。
脫……衣……舞……
駕駛室內, 張叔表麵上強自鎮定地繼續開車,腦海中的思緒卻已經開始神遊天外, 腦補出了大少爺叼著玫瑰花邁著長腿走貓步的畫麵。
僅僅半秒鐘,張叔就不受控製地抽了抽嘴角, 在心裡羞愧地道了聲“罪過罪過”。
後排區域,費疑舟盯著懷裡發酒瘋口出狂言的小醉貓, 好一會兒才冷靜自若地道:“你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我告訴你, 我現在清醒得很!”酒精給予了殷酥酥前所未有的膽量和勇氣,她這會兒腦子昏沉得厲害, 努力瞪大了眼睛想看清麵前男人的臉, 視野中卻始終像糊了團白霧, 隻有一個隱約而模糊的輪廓。
瞧不清楚,那就懶得瞧了。
殷酥酥心安理得地擺爛, 眉毛一皺眼一閉,繼而便猛地伸手拽住費疑舟的領帶,傾身貼近他,打了個酒嗝哭唧唧地撒嬌:“平時不是一直說最喜歡我, 隻和我天下第一好嗎,還說我要什麼都會給,騙我呢?我就要看你跳脫衣舞,你是不是不願意?”
費疑舟:“……”
費疑舟一時無言。他對她向來縱容寵溺予取予求,但凡是她提出的要求,他也都會傾儘全力儘量滿足。
但說實話,費疑舟長這麼大,還真沒聽過這麼離譜詭異又膽大包天的要求。
“你說話呀你說話呀。”就在他沉思緘默之際,懷裡的醉貓又作起來,散發著酒香的纖軟身子在他懷裡扭個不停,小手也順著他的領帶往上摸,摸啊摸,覆著他凸起的性.感喉結捏來捏去,跟玩兒似的,“你是不是不想跳給我看?”
費疑舟被這妮子蹭得眸色微深,修長五指一把捏住她使壞的爪子,有力地收緊,帶著幾分威懾意味,沉聲道:“殷酥酥,你給我消停點,不許亂動。”
聽見這句話,殷酥酥動作微頓,緊接著便抬起腦袋,重新掀開重若千斤的眼簾望向他,眸子裡霧蒙蒙的,氤氳著醉酒後獨有的嬌憨與懵懂。
費疑舟眉眼淡淡,沒什麼表情地她和對視,見她老實下來,便微挑眉峰,輕問,“清醒了?”
誰知話音剛落,懷裡的女孩兒卻驀然間肩膀一垮,臉蛋也皺成了個白裡透紅的小包子,竟然直接哭了出來。
“嗚啊……”
見此情景,饒是風裡來雨裡去見慣了各種大世麵的費家話事人,眼中也破天荒地流露出一絲茫然和無措。
殷酥酥眼淚大顆大顆往下墜,好幾滴都砸在費疑舟的手背上。須臾的詫異不解後,他眉心微蹙,抬指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嗓音也不自覺地柔下來:“好端端的你哭什麼。”
“嗚嗚嗚,我好難過……”小姑娘雙手揉眼睛,越哭越難過,越哭越大聲,就像在幼兒園裡被搶了積木的小朋友。
“為什麼難過?”費疑舟將她攬進懷裡,吻了吻她的臉蛋,輕哄著又問。
殷酥酥哭得都快岔氣了,眼淚鼻涕混成一團,一股腦全蹭在他冷硬又昂貴的黑色西服上,口齒不清地喊:“因為你凶我,你太過分了!”
費疑舟:“。”
費疑舟著實無奈了,勾著她的下巴垂眸定定瞧她,好氣又好笑道:“這位小姐,你喝多了耍酒瘋,扯著嗓子吼我讓我給你跳脫衣舞,你講不講道理,到底誰過分?”
醉酒的姑娘才不跟色魔講什麼鬼道理,一大杯紅酒給的勇氣讓殷酥酥化身為勇敢鯊魚,不捏他的喉結了,轉而繼續往上摸,摸到男人精致冷白的右耳,卯足力氣——狠狠一揪!
費疑舟:“…………”
費疑舟始料未及,被她偷襲了個結實,略微吃痛之餘眉峰亦高高抬起,表驚訝。
如果是清醒狀態下的殷酥酥,在看見金主老公的神態表情後必定能第一時間感知到危險逼近,尋求補救之法。然而,醉酒狀態下的她頭昏眼花五官遲鈍,上刀山下油鍋尚且不眨眼,哪裡還會怕一個區區費阿凝。
因此,對上費疑舟沉鬱又耐人尋味的眸,殷酥酥非但沒有鬆手,反而還揪著他的耳朵使勁擰過半圈,大聲嗬斥:“不僅敢凶我,還敢跟我頂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是不是欠扁?”
費疑舟直視著殷酥酥,靜默兩秒後,格外冷靜地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在做什麼?”殷酥酥臉蛋紅得像熟透的小石榴,冷笑一聲,大著舌頭回他,“嗬,我在替天行道!我是美少女戰士,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這個十惡不赦罄竹難書遺臭萬年的大魔王!給我死!”
“……”初中語文學得不賴,醉成這樣了還能跟他連蹦三個成語,並且都沒用錯,可以。
費疑舟直勾勾瞧著她,忽然嘴角微揚,挑起了一個懶懶散散又意味深長的笑。
其實這姑娘喝醉之後身上軟綿綿的,力氣也小得可憐,他被她擰著耳朵一通胡攪蠻纏撒潑撒野,疼不覺得疼,反而覺得很有意思。
那頭,殷酥酥也注意到了這男人臉上的笑容,眉毛不禁皺緊幾分,狐疑又認真地對他說:“我要替天行道消滅你欸,你在高興個什麼勁?好歹表現得害怕一點吧。”
大公子靜了靜,十分配合地略微頷首,淡聲道:“啊。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