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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家大公子說這番話時, 神色是清雅的,溫和的, 字裡行間的語氣矜平自若,仿佛在點評一出威爾第的歌劇般自然而高尚。
這副纖塵不染高山白雪的模樣,幾乎令他懷裡麵紅耳赤的殷酥酥生出一種錯覺,仿佛此刻正霸道禁錮著她,十指並用漫不經心,在聖潔白紗下對她做儘種種荒唐事的, 另有其人。
修長指尖彈奏著凝脂樂譜,冷白覆在冷白上,觸覺與視覺都令人心神俱顫。
殷酥酥無力招架他的肆虐,臉色紅得像染透了番茄的汁液, 終於忍不住抬起胳膊摁住他不規矩的雙手,漲紅著臉羞惱道:“婚紗小了就不試了, 直接拿去改,你快點放開我。”
費疑舟手上動作絲毫不停, 氣定神閒地說:“不試清楚,我怎麼知道你現在圍度是多少。”
殷酥酥要吐血了,被這狗男人的厚臉皮震撼到,汗顏脫口而出:“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軟尺。人類區彆於動物的根本標誌是人類可以製造和使用工具, 這些常識你彆告訴我你不知道。”
而且……
誰家好人測量胸圍是用手這樣測啊!
費疑舟對殷酥酥的提醒和抗議充耳不聞,選擇了無視。他是最專注的測量師,也是最好的愛匠,認真記憶著掌心傳來的觸感, 片刻,低頭吻住她的耳垂,在她耳畔輕聲命令:“抬頭, 往前方看。”
殷酥酥這會兒頭是昏沉的,全身皮膚是麻的,像被架在了火爐子上,有成千上萬的火苗在她四肢百骸燎來燎去,烤得她神思都不太清明了。
聽見他的話,她並未深思,下意識便抬眸朝視線前方望去。
這一瞧,頓時腦仁兒都快炸開。
殷酥酥站的方位是主臥正中區域,麵對的將好是潔淨如新的整麵落地窗。
此刻,落地窗透亮如鏡,無比清晰地映出屋內景象:
一身紗裙的姑娘被西服筆挺的高大男人從背後擁緊,嚴絲合縫地裹在懷中。男人略微弓著身,薄潤的唇印在姑娘耳側,姿態親昵,單看姑娘脖子以上的畫麵,可以說是十分溫馨。
但女孩脖子以下的區域呈現出的觀感便截然相反。
她身著白色婚紗,數不勝數的鑽石折射出一道道璀璨華光,裙擺寬大,後綴長長的拖尾,分明是神聖而純潔的。
可某一部分,雪白如凝脂玉,被男人骨節分明的十指完全掌控。
婚紗穿得鬆垮的嫵媚新娘,麵容冷峻的黑西裝矜貴紳士,二者視線在落地窗中交彙,一個慌張羞窘,隻差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一個好整以暇,甚至帶著幾分病態的興味。
這一幕糜媚到極點,直教殷酥酥的耳根瞬間漫開紅霞。她不敢再看落地窗,更加不敢再看落地窗裡的費疑舟,匆匆彆過頭,將視線轉移開。
可下一瞬,察覺到她目光飄忽,躲閃開自己的目光,男人微挑眉,驀然屈指,惡劣地用光整指甲搔刮過去。
“照鏡子。”費疑舟淡淡地說,“眼神往哪兒飄。”
殷酥酥呼吸發緊,兩隻膝蓋軟得撐不住身體,輕哼著側過頭,將通紅的臉蛋埋進他胸膛,拖著發顫的尾音倔強道:“你讓我看我就看,憑什麼?我偏不。”
她被他困在漫天的情潮裡,睜不開逃不掉,聲線裡夾了一絲哭腔,又軟又媚,跟人對著來也不招人煩,隻讓人覺得像軟綿綿的撒嬌。融合著那絲天真幼稚的孩子氣,越發顯得可愛。
費疑舟被她的語氣惹得想笑,唇角散漫地勾了勾,道:“鏡子裡的自己漂亮嗎?”
他語氣聽著很溫和,但溫和之中又隱約夾雜著一絲莫名的陰鬱和玩味兒,殷酥酥不禁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故作淡定地回他:“我本來就漂亮,我最美了。”
費疑舟搖頭:“我不是說你的臉。”
殷酥酥不解:“那你問什麼漂亮嗎?”
“這裡。”費疑舟聲調懶洋洋的,食指緩慢溫柔地描摹,勾勒出那團的下沿輪廓,輕輕一挑,續道,“我覺得很美,尤其是動態。”
這副被他完全掌控操縱的可憐妖媚樣,太美了,美得讓他疼痛,想要把它和她整個人都生吞進肚子裡。
“……”殷酥酥窘得想死,瞪大了眼睛望著落地窗裡的男人,羞斥,“你能不能不要滿腦子不健康思想,我要求不高,哪怕你維持一天的清心寡欲我都很滿足。”
費疑舟對她的言論似乎感到一絲不解,左側眉峰微抬,兩指捏住她小巧的下頷抬起來,眸微垂,居高臨下直勾勾地盯著她瞧,嗓音出口,沉得有些危險:“怎麼聽你的語氣,好像不太喜歡我疼你。”
殷酥酥臉緋紅,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