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出去。”柳太尉雙目放光,滿眼激動,“花滿樓鬆鼠鱖魚,乃當之無愧,天下第一。”
_
四大世家的家主都光臨同一家新開酒樓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玉京貴族圈。
四大世家一直是權貴中的權貴,引領玉京時尚潮流的風向標,這個節骨眼兒更是萬眾矚目。他們去了哪兒,做了什麼,壓根瞞不住。
更何況他們也沒瞞著。柳太尉還大張旗鼓地宣告,花滿樓的招牌菜天下第一,無人可及。
柳太尉是出了名的口味挑,上一個被他讚不絕口的還是珍味樓的糖醋鯉魚,大家夥兒吃了也覺得好。但就是糖醋鯉魚,也沒讓柳太尉斷言天下無人可及的地步,隻說是難以企及。
這一來,無論是想追隨四大世家跟上潮流的,還是純粹想滿足好奇心的,都勢必得去花滿樓一趟了。
於是,上午還門可羅雀的花滿樓,晚上突然就人滿為患,不僅樓上雅間座無虛席,大堂也沒有多餘的空位,門外還排著長隊。
樓裡的夥計目瞪口呆。
發生了什麼?怎麼才一天,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人一多,後廚做菜的廚子就有些忙不過來。食客等待上菜的時間久了些,也沒有麵露不耐,更沒有起身走人去彆家。懂行的在欣賞字畫,不懂行的在欣賞美人。
花滿樓的夥計都是原先的男妓。作為一家青樓,他們姿色平平,競爭不過彆家青樓。但作為一家酒樓,這些夥計就相當年輕漂亮了,換上花顏設計的各色長衫,真就跟一朵朵鮮花一樣,瞧著都很賞心悅目。連前台算賬的黃衣公子都相貌俊朗,熱情招待客人的粉衣樓主更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但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倒沒什麼人乾調戲騷.擾這種沒品的事。
還有一部分食客完全顧不上欣賞美色。他們正欣賞著屏風上的字畫,目露驚歎,儼然已忘記時間。
中央那扇踏雪尋梅的屏風前更是圍了一群人。其他屏風都是用來作隔間之用,已是觀賞性絕佳。隻這一扇擺在正中央,純粹為了觀賞。而這幅畫的意境,造詣,也當得起這中心地位。
“好畫,好詩!”
“不知是請的哪位大家所作?我都想以文會友,親自見一見了。”
“在下不才,曾臨摹過皇後殿下書畫,瞧著這扇屏風的字畫,竟似皇後殿下的風格……”一名文人猶豫道。
人群後頭,一名戴金色麵具的黑衣青年低聲對一旁戴著鬥笠的白衣青年道:“他們認出你的字了?”
陸雪朝的字畫都是被當成範本供天下讀書人學習的,被認出來並不奇怪。
那文人一拍腦袋,興奮道:“這位大家真是模仿皇後殿下仿出精髓了!我日夜臨摹,都隻能仿其形,不能仿其神,這位能仿出神韻,真是讓在下佩服。”
其他人也深以為然。
而後又有人感歎道:“仿品都這般出眾,若是皇後殿下親筆,不知該何等驚豔……”
“噗。”黑衣青年低低笑出聲,“仿出精髓。”
白衣青年:“……”
這些人怎會知道,眼前的就是真品,且真人就在他們後頭,混進了人群裡。
這兩人自然就是喬裝出宮的謝重錦與陸雪朝。花滿樓開業第一天,他們也得過來看看具體情況。
情況看起來還不錯。
但凡已經吃上飯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將盤子舔得乾乾淨淨,還有要求再來一份的。
陸雪朝環顧一周,走到前台算賬的王以明麵前。
王以明正低頭將算盤撥得飛快,他收錢收到手軟,忙得連脖子都抬不起來。察覺到麵前站了人,也沒抬頭:“客官稍等,我先給這位客人結完賬。”
“今日進賬多少了?”
一聽這清清冷冷的聲音,王以明手一抖,當下就撥錯一個算珠,又趕緊撥回來。
他抬起頭,隻見麵前的白衣公子抬起修長如玉的手,微微掀開鬥笠一角,露出那張仙姿玉色的臉,驚鴻一瞥,又很快放下。
王以明再看他身旁戴著麵具,輪廓卻熟悉的黑衣男子:“……”
他撐著櫃台才沒讓自己腿軟到當場下跪喊陛下萬歲。
否則跪的就是一屋子人了。
陛下與皇後殿下打扮成這樣,一定是不希望暴露身份的。
王以明儘量小聲回答,語氣仍是按捺不住的興奮:“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對王家是小錢,但這是他第一次自己經營所得,不是靠家裡,那滋味可不一樣。再說了,五百兩在民間已是一筆巨款了。隻是花滿樓目前受眾是世家貴族,跟外麵不是一個物價,外頭的酒樓幾十文一盤菜,玉華街的都要幾兩銀子一道。
陛下和皇後殿下不會讓他們打白工,酒樓的利潤,他們都是有分成的。
陸雪朝對這個斂財速度還算滿意,但想到要建設國家,動輒就是數以百萬計的黃金白銀,填進去就跟無底洞一樣,不免又感到頭疼。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若隻為一人富足,這些財富夠他們榮華富貴一生。若要天下人富足,這點錢真是怎麼也賺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