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畢竟是最烈的酒,人不清醒說胡話也很正常。
“沒有。”秦玉龍指著盤中醉蟹,“不如它醉死其中。”
喝醉的人都會說自己沒喝醉。
“你可彆提螃蟹了!”赫連奚想起那個“一家螃蟹齊齊整整陰間相聚”的形容就不寒而栗。
秦玉龍問:“為什麼?是剛剛嚇到你了麼?”
他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赫連奚覺得秦玉龍一定是喝醉了,講話都不正常了。
不夾槍帶棒的,乖乖道歉的秦小將軍,還會誇他好看?鬼上身了吧。
赫連奚吩咐宮人:“端碗醒酒湯來,給秦小將軍醒醒酒。”
“諾。”
宮人還沒回來,就聽得一聲稟報。
“陛下駕到!皇後殿下駕到!”
所有人都從座位上起身,躬身行禮:“參見陛下,參見皇後殿下。”
謝重錦攜著陸雪朝在上首同一張席間入座:“免禮。”
“謝陛下,謝皇後殿下。”眾人重新落座。
“今日中秋宴,眾卿自便,無需拘禮。”謝重錦道。
“諾。”
螃蟹宴,主食自然是螃蟹。
螃蟹的多種吃法,還是陸雪朝早年搗鼓出來的。蒸蟹,炒蟹,煮蟹,醉蟹……烹飪方式百種千樣,供人一一品嘗。
玉盤裡盛著一隻隻個大熟紅的肥蟹,一旁備著小錘、剪子等吃蟹的工具。若不想弄臟了手,自會有宮人代勞剝蟹。若想體驗親自剝蟹吃蟹的樂趣,也可自己動手。
雲珞和霜降準備動手剝蟹,謝重錦便道:“你倆不必伺候,朕親自來。”
雲珞退後:“諾。”
謝重錦挑了隻最大的螃蟹,剝開蟹殼,滿滿都是金黃蟹膏。他用勺子將一大塊蟹膏挖下來盛放在小碗裡,蟹身裡的嫩肉也用勺子挖空。又拿起錘子敲敲打打,剪子剪開蟹鉗,將鉗子裡白嫩的蟹肉都剔出來。
光是看著,就讓人垂涎三尺。
謝重錦在早已備好的濕巾上擦了擦手,把裝著滿滿蟹肉蟹黃的碗遞給陸雪朝:“清疏嘗嘗。”
陸雪朝說:“你也彆隻顧著給我剝,自己也吃些。這麼多我要膩的。”
謝重錦笑道:“清疏吃膩了再給我。”
柳雁聲見狀,也給沈鶴洲剝了隻蟹,將蟹肉夾到沈鶴洲碗裡。
沈鶴洲會心一笑。
他倆的事已在陛下皇後殿下那兒過了明路。原先柳雁聲並不打算說,畢竟再是名義上的妃子,也始終有個名義在,光明正大給皇室戴綠帽,柳家和沈家都未必能承擔後果。
還是皇後殿下把他們召了去,那會兒陛下也在,說已看出他二人暗通款曲。二人正要跪下請罪,就被皇後殿下扶起來。陛下說他們入宮本就是權宜之計,等時機成熟,就除去所有人的宮妃身份,為他們賜婚。他亦有所愛,知情難自禁,允許他們在宮裡就做夫妻,隻暫且彆聲張到宮外。
有了陛下和皇後殿下準許,兩人就沒那麼多顧忌,越來越光明正大恩愛了。
花顏羨慕嫉妒恨,小聲嘟囔:“一個個的都有人剝,什麼時候這話本裡的愛情能降落到我身上。”
不一會兒,他碗裡就多了一堆剝好的蟹肉。
花顏轉頭:“你乾嘛?”
傅惜年平靜道:“不是想有人給你剝?”
花顏忙道:“我當然有人剝!我有宮人呢!而且……”
他小聲:“他們是夫妻,夫君給妻君剝才有意義,我們這有什麼意義呀……”
“你願意,也可有意義。”
“什麼?”花顏問。
“……沒什麼。”傅惜年神色如常地轉回頭,隻麵色有些紅。
赫連奚看著座上人一舉一動,羨慕道:“陛下對皇後殿下真好啊。”
秦玉龍已喝完醒酒湯,聞言道:“怎麼?也想有人這樣對你?”
放眼望去,謝重錦、柳雁聲、傅惜年都給心上人剝了蟹,因林蟬枝還沒從京郊趕來,王以明落了單,一個人吃得很歡樂。
就剩他們這對冤家。
秦玉龍手裡拿著一隻螃蟹,正在剔蟹黃。
赫連奚眨眨眼,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秦玉龍一口將蟹黃塞自己嘴裡:“可惜你沒人愛。”
赫連奚:“………………”
他的母語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