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站在角落裡的石孝蘭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嘉賓的講話還在繼續。
“我很欣賞和敬佩她這樣的人,向她這樣高尚的人靠近,也是我一生努力追求和向往的目標。”
“所以,我在這個暑假作為一名老師參加了支教,也來到鎮上參與了一部分教學工作。”
“有時候,我看著孩子們的眼睛,他們那麼崇拜我們,也許我與他們相處的點滴,推開了他們對外麵世界的向往......這也許會對他們一生產生影響。”
“那一刻我想,我們的言行,會在孩子們心裡播下一粒種子。這個種子可能一直沉寂著,但再人生中的許多岔路口,那一點點微光,一點點信念,一點點向往,一點點堅持,都能讓跋涉繼續。”
“所以,我想對孩子們說。”
台下三千名學生,大多穿著自己的普通衣物,上麵些許打著補丁,他們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環境下聽講,神情無比認真。
“你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自然擊你以風雪,你報之以歌唱。”
“你生來就是人傑而非草芥,命運置你於危崖,你饋人間以芬芳。”
“祝你們的腳步走出大山,踏遍人類智識的所有角落,在出身的限製與壓迫徹底消除之前,不要輕易相信天賦的倒果為因,祝你們在資本霸占的領域奪回自己應有的成就。”
“祝你們無論在大眾文化中,還是親密關係裡,不被物化、矮化、附庸化、寵物化,能夠得到真正平等的愛與尊重。”
“願樂園中學的孩子們,能夠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獨立平等,驕傲自由。”
顧允站起身來,微微鞠躬,向著台下的師生致意。
落針可聞般安靜的大禮堂內,一瞬間,掌聲雷動。
沒有人不會被如此真情實感的發言打動,衣衫襤褸的孩子雖然大多尚未成年,但早就知道求學之路殊為不易,不少孩子握緊雙拳,悄悄紅了眼眶。
掌聲是那樣熱烈,經久不息。
台下的媒體閃光燈響個不停,見多識廣的記者很少被新聞素材所感染到,但是這次,就連他們心頭都有著一些情緒莫名滋長。
正如顧允所說,一個孩子有機會繼續讀書,能夠改變三代人的命運。
樂園科技和駐村乾部的結合,讓孩子們遠方有燈、腳下有路、眼前有光,在山溝溝裡也能看到外麵精彩的世界,看到美好的未來。
這樣充滿了理想主義的故事實在是太有力量了。
顧允扭頭試圖找尋主持人所在的位置,十秒鐘後,他再次拿起話筒,客串了一下臨時主持人。
“進行儀式第三項,讓我們歡迎英山縣領導,邢永安上台講話!”
再次響起的掌聲中,輪到邢永安上台,顧允終於找到機會來到後台,手上捏著一包紙巾,尋找消失的主持人。
因為,在一旁默默聆聽的華詩圓,早已淚如雨下。
華詩圓果然在後台。
少女背對著出口,肩膀一聳一聳,情緒似乎還沒有平靜下來。
顧允走上前去,輕輕從身後抱住了學姐。
“你乾嘛?”
華詩圓沒有回頭,從腳步聲和氣息也能判斷出是顧允。
“哭什麼啊?是不是被我的發言感動了?你是我一生追求和向往的目標。”
大禮堂的空調溫度開得很低,顧允把頭伸過去,貼了貼華詩圓冰涼的臉蛋,少女臉頰上的淚痕依然溫潤。
“誰被你感動了!我是看到孩子們那麼不容易,終於都有學上,再加上你說的那麼扇情,忍不住哭了。”
華詩圓的聲線裡還帶著哭腔,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靠在顧允懷裡。
做了這麼久的女強人,她終於能緩口氣,休息一下了。
“你想不想我?”
顧允厚著臉皮問道,雖然兩人還沒恢複關係,但是在微信上的聊天可從來沒停過。
“不想。”
華詩圓昂起白皙的脖頸,蝴蝶結在燈光下亮的晃眼。
“可是我好想你。”
顧允把少女的身體轉了過來,與她秋水般的眸子四目相對。
華詩圓低著頭,漂亮的眼圈還帶著一絲剛哭過的紅痕,不願意抬起頭看他。
“好了,我要上台了,領導的講話快結束了。”
眼看再不推開顧允,這個家夥就要耍流氓了,華詩圓連忙開口拒絕。
邢永安的發言稿就是她親手寫的,行將結束,自己也要繼續開始主持了。
“圓圓,晚上我等你一起吃飯好不好?”
“再說吧,晚上縣裡肯定要安排你的。”
“我的意思是,應酬完我們再吃個夜宵,聊聊天,跟那些老頭子有什麼好吃的。”
顧允死纏爛打。
“......行吧,我考慮考慮。”
華詩圓轉過身子,快走兩步,重新回到了台上主持。
“隨後,我們迎來了英山縣樂園中學激動人心的剪彩儀式。剪彩嘉賓正式為樂園中學剪彩,共同見證屬於樂園中學這一重要的曆史時刻,更為學校的教學事業翻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