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浩跑過來瞅了一眼，立馬退到牆角吐了起來。
寧雨腦海中還殘留著董棟定格在麵上恐懼猙獰的神色，但她定了定神，強迫自己推開了門，仔細檢查。
“……雲瑩瑩呢？！”
寧雨確認自己沒有看到她，質問精英男，道：“你不是說她也在裡麵，她在哪？”
——明明昨天警告她了，結果還是……
精英男立馬走了過去，道：“瑩瑩不在嗎？昨天瑩瑩是和董棟一起的。也怪我不好，我以為隻要把經理夫人獻給女鬼就能離開遊戲，沒想到——”
精英男痛苦後悔的話語還未說完，一道女聲突然從門外響起：“……我沒事。”
麵色蒼白的雲瑩瑩慢慢走了進來，神色複雜，道：“言哥，我沒事。”
精英男麵上神情變幻，最終定格為無儘的後怕與慶幸：“太好了！瑩瑩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你……是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中嗎？昨天晚上又回去了？”
雲瑩瑩微垂著頭，道：“……對，我後來實在太害怕了，董哥也嫌我煩，就讓我回去了。”
精英男眼眸暗沉，柔聲道：“唉，還好他讓你走了，不然今天就……”
雲瑩瑩勉強牽了牽嘴角，道：“對，還好……”
她飛快地看了一眼寧雨，又垂下了眼眸。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錯，轉瞬即逝。
雲瑩瑩攏在衣袖中的手緊攥成拳，心中情緒複雜——
如果昨天她沒有聽寧雨的，現在躺在地上的，就要多一個她了。
昨天晚上精英男向董棟提出之後，董棟一開始萬分不情願，但最終還是同意了，讓她留在房間中，跟他一道將經理夫人獻給女鬼。
那時候瘦小男羨慕的眼睛都紅了，雲瑩瑩雖然想起了寧雨的告誡，但又覺得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便留了下來。
直到【21:55】的時候，雲瑩瑩感覺到了無儘的恐慌。
她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但看著被五花大綁，垂著腦袋一動不動的黃筱筱，雲瑩瑩隻覺得一陣陣心悸，心臟也快要從胸腔中跳了出來。
雲瑩瑩再次想起了寧雨的話，這一次……她隻想逃。
可能她臉色著實難看到了極點，董棟也打心底不願意帶她一起通關——雲瑩瑩剛提出要走，董棟就不耐煩地讓她走了。
雲瑩瑩捂著胸口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黃筱筱的頭似乎抬起了點，那雙黑沉沉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盯向了董棟。
而董棟，他翹著二郎腿打遊戲，嘴裡不住罵罵咧咧，壓根沒朝這看過一眼。
雲瑩瑩慌亂地收回目光，忙不迭地推開門跑了出去。
黑氣已經在走廊上逐漸蔓延來開，雲瑩瑩趕在最後一分鐘，踉蹌地撲進了自己的房間中，死死地關上了門。
緊接著，她要麵對的就是室內翻滾而來的無數黑氣。
……
雲瑩瑩從昨晚的經曆中猛然回神，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肩膀——如果昨晚她沒有及時躲開的話，現在這條胳膊估計已經掉了。
“瑩瑩，你還好嗎？”精英男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朝她伸出了手，想探探她的額頭，“昨晚著涼了嗎？”
雲瑩瑩避開了他的手，含糊道：“我沒事，就是有點害怕。董哥他的屍體——”
精英男歎道：“一會兒我們幫著收拾一下吧，也不知道他昨晚到底遭受了什麼。”
“不管他遭受了什麼，”寧雨突然開口，冷聲道，“彆再找死了，這才第四天。”
瘦小男渾身顫抖，神經質地道：“為什麼說找死？你知道什麼？你說啊！”
精英男快步過去扶起了瘦小男，道：“抱歉，他不是那個意思，他應該是被嚇到了……”
寧雨懶得理他，直接轉身離開，臨走前看了雲瑩瑩一眼。
瘦小男痛哭流涕：“言哥，我們真的能活著出去嗎？還有天，還有天啊！董哥怎麼死的啊，不是說今天一切都能結束嗎……”
精英男安慰了他好一會兒，等他情緒終於穩定下來之後，走到了雲瑩瑩的身邊，溫聲道：“瑩瑩，既然副本還沒結束，我們一會兒繼續去找線索吧。爭取早日離開這裡。”
雲瑩瑩“嗯”了一聲。指甲深陷入肉中，她用力掐了一下掌心。
……
“他怎麼會死成那樣，是黃筱筱殺的嗎？”陶浩壓低聲音，神色複雜。
寧雨掖了掖茶茶的被角，低聲道：“你不是沒見過黃筱筱，你覺得她能造成那樣的傷口嗎？”
一刀刀細致地切割在人體上，淩遲至死。寧雨不知道董棟活了多久，但可以確定——他從開始的那一刻起，就痛苦至極，生不如死。
陶浩麵色微變，道：“你的意思是……廚師？！”
“但他怎麼會來這裡！”
“這點我也暫時沒想明白。”寧雨道，“按理說，廚師所在的區域跟我們完全不同，除非董棟觸碰到了他的必死規則——”
說到這，寧雨停頓了一瞬，又道：“……我好像猜到了一點，但不確定，需要線索來驗證。”
寧雨皺眉道：“我們現有的線索還是太少了。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關於老域的線索還一點都沒有。郝馨和黃筱筱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們需要儘快找到原因。”
陶浩道：“那就去找吧。反正現在董棟也死了，剩下那個應該不會再來搶我們的線索了吧。”
寧雨看他一眼，道：“傻大個，你好像挺關注董棟的啊？今天有點不對勁。”
陶浩愣了愣，道：“呃……沒有吧。我就是……之前不是跟他吵過幾架，現在這樣覺得他活該。”
寧雨笑了下，道：“……隨便你吧，彆找死就行。”
就在這時，茶茶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哼唧道：“姐姐你回來啦……要起床了嗎？”
寧雨笑道：“六點半了，要起嗎？”
“起～”茶茶揉揉眼睛坐了起來，乖乖道，“要去咖啡廳找線索。”
寧雨道：“好，我們吃好飯就去咖啡廳。”
茶茶洗漱從不需要彆人幫忙。小團子踩在凳子上就把自己收拾好了，跟著寧雨陶浩兩人一道出了門。
等茶茶人抵達咖啡廳的時候，差不多八點了。
咖啡廳位於一樓的最右側，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酒店外的場景：柵欄外，是無數濃稠的血色霧氣，阻擋住了他們所有的退路。
咖啡廳裡是有服務員的。收銀台坐著兩位漂亮的少女，穿著精致的女仆製服，頭上還都戴了一個長長的柔軟兔耳發箍。
跟酒店中其餘服務員不同的是，這兩名少女的一嗔一笑都格外生動，烏發雪膚，上翹的櫻唇無比紅豔。
她們兩人應該是一對雙胞胎，除了一個是左眼下有痣，一個是右眼下有痣外，兩人沒有絲毫不同。
茶茶人剛踏入咖啡廳，玻璃門就自動關上了。與此同時，兩名少女齊刷刷地轉頭朝他們看了過來，麵上帶著弧度一模一樣的笑容，甜聲道：“客人好，請問要來點什麼？”
明明是甜絲絲的話語，陶浩卻隻覺得萬分詭異，他低聲道：“門被關了，我們不會出不去了吧？”
寧雨表情不變，道：“你好，我們不點單，想在這裡轉一轉可以嗎？”
右眼下有痣的少女咯咯笑了起來，道：“當然不可以啦客人。”
她漆黑的雙瞳在他們人身上打轉，視線莫名黏膩：“進店就要點單，不點單不可以離開哦。”
不知道是不是陶浩的錯覺，他總覺得右眼痣少女的目光頻頻落在他的兩條胳膊上。
陶浩把雙手背後，道：“那我們要怎麼點單？”
左眼痣少女微笑道：“客人請先付款哦，先付款後點單。”
陶浩表情一僵，低聲道：“大妹子，你帶錢了嗎？”
寧雨麵色微沉，道：“沒有，而且她們恐怕不要錢……”
兩名少女齊聲笑了起來，異口同聲地道：“是的客人，我們不要錢，我們信奉——以物易物！”
“就比如這位客人的兩條胳膊看著就很是不錯……”左眼痣少女舔舔紅唇，嬌笑道，“我喜歡你左手上畫的龍呢，不知道吃起來味道會不會變得更好一點。”
右眼痣少女興奮地裂開嘴，道：“姐姐，我喜歡他右手上的老虎，看著就很好吃！”
“那我們正好一人一個。”左眼痣少女溫柔一笑，很大方地道，“兩條胳膊，個人。看在這個小孩這麼可愛的份上，我們送你們一杯。”
“不……”
陶浩渾身僵硬，他很想逃，但在這兩名少女目不轉睛的注視下，身體竟然不受控製了，根本動彈不得！
陶浩竭力轉頭，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茶茶和寧雨：“……救、救命！”
他不想用胳膊去換咖啡！
寧雨表情凝重，她自然不能看著陶浩送死，隻是她剛欲開口，有道小身影已先她一步噠噠噠跑了過去，站到了收銀台旁邊。
“……茶茶！”
寧雨臉色登時變了，立馬快步上前。
鵝黃色的小團子已先她一步抵達了收銀台，跟那兩名少女照了個對麵。
左眼痣少女和右眼痣少女對視了一眼，紛紛彎下了腰，道：“小孩，你有什麼事嗎？”
茶茶還是太小了，腿短胳膊短，她蹦躂了好幾下，還是沒能夠到收銀台的邊邊，隻能努力仰起小臉，道：“……姐姐姐姐！”
右眼痣少女倏然後退一步，捂住了胸口，唇角一時上翹又一時朝下耷拉，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古怪。
而左眼痣少女遲疑著道：“你……在喊我們嗎？”
“嗯！”茶茶重重點頭，大聲道，“兩個姐姐都好漂亮啊，漂亮姐姐！”
這下子連左眼痣少女也捂住了胸口，表情僵硬。
右眼痣少女突然道：“不行了，我受不了了！”
寧雨臉色一變，還沒等她上前，就見右眼痣少女眨眼便閃到了小團子的身前，一隻手就把茶茶提溜了起來，然後……把茶茶穩穩地放到了收銀台上坐著。
對於茶茶而言，隻是一瞬間，她便從地麵上到了收銀台上，眼睛不由睜得大大的，懵懵地看向這兩個漂亮的兔子姐姐。
而在兩名少女眼中，便是雪團一般的崽崽睜著黑亮的眼眸朝她們看了過來，懵懂又好奇，軟綿綿的臉頰看著格外好捏。
右眼痣少女激動地捂著嘴，道：“嗚嗚嗚……姐姐，她真的好可愛啊！太可愛了！”
左眼痣少女道：“她還會叫姐姐呢。小寶貝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茶茶！今年五歲啦。”
“姐姐姐姐——”茶茶努力掏小口袋，小手抓了好幾顆精致漂亮的糖果出來，雙手捧著遞給兩個少女，“我用糖果和你們交換可以嗎？”
“糖果很甜很好吃噠！”茶茶認真地道，“陶哥哥的胳膊一點都不好吃，可以不吃他的胳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