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1更）
這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顧寧安聽她說‘聽說孩子選擇媽媽, 都是提前在天上選擇的，你們也是看了爸爸媽媽才來的對嗎？’
這一聲聲音其實很低，幾乎算是呢喃，除了顧寧安彆人都沒聽到。
她在愧疚什麼呢？
顧寧安很煩躁, 這種煩躁是每一次他親媽對他們好的時候都會產生這種情緒, 他已經做好了不認她, 甚至是準備好的一切報複, 全都斷在這種情緒下。
這種奔波對顧寧安這種小嬰兒的確算不上太舒服, 但是過了顛簸處這車還算平穩，對他影響還好。
主要是前世他被賣出去的時候，他在路上不斷被人轉換, 甚至到最後被拐到國外時, 那種封閉的長途環境比這個糟糕多了。
他不喜歡這個女人對他好, 對他愧疚，他希望她更壞一點, 更讓他煩一點，隻有這樣他的內心才能平靜，才能計劃好他一切的規劃。
等心底被掀起來的波瀾被他再次壓下去後, 他再次恢複了平靜, 即便發現有些地方跟前世不一樣又如何, 或者再大膽一點來想，這個親媽甚至跟前世根本不是同一個人又如何, 他的世界裡已經不需要媽媽。
為了不走前世重複的路, 顧寧安不可能將妹妹和自己再放在危險的環境中。
隻等,
隻等他們再大一點，
隻等他們會說話，
隻等爸爸回來,
到時他一定會想辦法讓爸爸將他們提前帶走，這個女人好也好，不好也罷，都與他們無關。
他能做到不報複親媽，就已經算是還她在他們從出生到現在這段時間的善意了。
希望這個女人最好能保持下去，最好不要對他們下毒手，否則他是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對顧寧安來說，
這一點善意與他前世遭遇的實在差太多，母愛這種東西，他不需要。
也休想再控製他一世。
當顧寧安再次恢複所有情緒時，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中再沒了任何波瀾。
哇哇。
偏這時候妹妹哭了起來，葉歡重新跟顧小妹換著抱孩子，她拍著小閨女的小身體，一聲輕柔和緩的清唱聲緩緩在車裡響起。
剛還躁動不安的小寧溫終於安靜下來，甚至被媽媽柔和的聲音帶著發出一串咯咯地笑聲。外邊的車輪聲響起，車窗被搖了起來，小寧溫小手拉著媽媽的手在一片祥和中睡了過去。
她不知，她哥哥本來已經做好的所有計劃，愣是被她這一舉動給擊碎了，後邊等了好一會兒才恢複。
*
從臨城到省城，中間還要經過臨宣市，普通的縣城到省城，怎麼說也要十幾個小時的路程。
好在臨城就在臨宣市和省城的東南方，距離臨宣市很近也就2個多小時就到，再從臨宣市到省城也就4個多小時。
他們從下午3點多走，到省城的時候已經晚上9點多了，幾人都住進了省城省招待所。
一路上折騰，幾人晚上匆匆在招待所吃了一頓晚餐，第二天才去省城廣播電台。
去廣播電台前，葉歡還單獨跟宋主任聊了會兒明天的工作計劃。
兩人此時就在招待所宋主任的房間裡談事，謝其成就站在兩個門口中間，這樣剛好能兼顧兩個房間。
宋主任來是跟對方提交臨城廣播電台的提案，到時候省台會派工程師去臨城安裝需要的外接天線，裝備，以及傳授一些廣播電台的經驗等等。
這些事情，全都是宋主任去做了，葉歡隻需要做一個事情，就是跟省城廣播電台展示有帶紅收音機節目的能力。
隻是，怎麼展示呢？大概方式是跟以前一樣，給一個廣播電台某個時間段給臨城的節目。
宋主任問葉歡有沒有想好做什麼節目？
這次也是要將節目提交上去的。
“臨城音樂晚會這個節目，肯定是不能做了，這個時間段省台也不會給我們，就是另外幾個省城廣播電台應該也不會將這個時間段給我們，現在就是彆的時間了，你想過要用哪個時間段？”
葉歡坐在招待所的凳子上，她坐在靠在桌子邊，剛好將幾個準備好的幾個時間段用筆圈出來遞給宋主任。
“主任，他們頂多是同一個廣播電台不允許這個時間，如果是省城第二廣播電台，第三廣播電台總不會限製這麼多嘛。”
葉歡還是覺得萬事都可以談判的，隻要是正當競爭，完全沒問題。
也不怪宋主任會有這種固有的思維，主要是這個年代的乾部都特彆樸實，他們都講究踏踏實實乾事，想著臨城得到這個機遇了，那就一定要按照省台的要求來。
可是大家都弄錯一個本質了，他們這些做收音機播音節目的，還是希望帶給收音機聽眾美好的享受嘛，隻要他們將節目做好，彆的都可以相互磨合一下嘛。
宋主任略猶豫：“同時間，省台如果腦子沒傻掉，都會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優勢，這不是跟他們電台打擂台了？”
宋主任換位思考，他要是付出很多東西才拿了這個節目，還讓對手在這個時間段用同樣的形式打敗他們，省台這麼多播音主持，怕不是都要鬨大笑話了。
省台的人不可能這麼笨，也不可能能談下來。
葉歡卻道：“你明天事情弄好了，剩下跟省台要節目時間讓我去就好了。”
宋主任算是葉歡的伯樂，當初去縣城文化中心時是他將葉歡頂了周佳的位置，後邊又力排眾議讓葉歡帶整個團隊去省城比賽。
無疑，葉歡每一次都沒讓他失望過。
可是，
這次不同任何時候，他們麵臨的挑戰更大，有更多人在防備著葉歡。
隔壁‘哦哦哦’哄小孩的聲音傳來，宋主任這個一向沒什麼情緒變化的主任都心懷愧疚，如果不是他們要成立廣播電台，也不會讓葉歡帶著孩子親自來省城。
他難得產生憐惜感情，“你也不要太大壓力了，我們一個從來沒經驗的去做廣播電台，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是沈縣長，林秘書也說過，這個事情可能性不大，我們儘力就好，你不要壓力太大了，也要愛惜你自己，愛惜孩子。”
這對一個常年板臉的主任來說，這一段關心的話，真的是難得了。
這也不是宋主任安慰葉歡，是他下去做了好多工作，查了好多資料，也去到處找人打聽了省城第二到第五廣播電台如何成立的。
幾乎是每看一個他心就一沉，幾乎沒有一個廣播電台是輕鬆成立的，不管是時間，經濟，還是領導們撥款，還是這些廣播電台的團隊比他們強十倍不止。
就算他們有通天的本領，這想要在如此逆境中勝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能做成，才真的叫神話。
“我知道了，謝謝主任。”
葉歡可不知宋主任的想法，就是知道她也不會放在心上，作為當紅影後的葉歡，她最擅長的就是演戲，入戲，同時她也是真的最懂觀眾的需求的。
一個人再有爆紅體質，她的成功隻能是一時的，可永遠的成功還是需要紮實的演技，對走位，燈光拍攝角度，觀眾需求，和情緒等的帶動等的要求更高。
葉歡從小就開始練習各種樂器和舞蹈，她學不會，就關在一個屋子裡一直訓練，訓練到再不會出差錯為止。
對電視劇和電影觀眾的需求，她都是一樣的要求去訓練自己，為了成功，她可以連續三年不眠不休將所有的片子全部都倒背如流，還專門花功夫去研究需求點。
那三年她還專門研究過七八十年代收音機播音節目，彆的葉歡不敢說，隻要是音樂，在這個時候實在是太稀少了。
在大部分都是革命歌曲的情況下，不管是鋼琴曲還是治愈功能的古典曲子，都能讓人耳目一新，彆的不說，她不唱兒童歌曲，可以唱成人的歌曲啊。
如果省台非要霸道將她所有音樂相關的節目都堵死，那她就講兒童故事會嘛，以動物為載體講故事會，也是有市場的。
君不知，再過幾年後的葫蘆娃係列動畫片出來後，幾乎是一下紅遍大江南北。
就在現代時，她記得小朋友們幾乎是人手一個奧特曼，就可見兒童市場是很大一個市場。
*
第二天，葉歡早早起來將小寧安和小寧溫都喂得飽飽的，然後對還睡著的小妹叮囑：“小妹，我先去省台，時間不會太久，哥哥妹妹的尿片都換過了，你等下記得起來吃飯，順帶將尿片給他們換一下。”
“如果哭了，你就先喂一下奶粉，如果帶不住，就帶來省台來找我們。”
這個年代還沒有尿不濕這種東西，全是靠尿片和她跟顧母一起做的隔尿墊撐著。
他們來省城還專門帶了個大箱子，裡麵裝她們自己的東西都少，全是奶瓶奶粉和尿片尿布以及孩子的東西了。
葉歡瞧著小妹一翻身起來，揉著眼睛看著她：“嫂子你行不行啊，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的，你放心能搞定。”
顧小妹還揉著眼睛發呆，嫂子真的能搞定嗎？
嫂子最近是改變了很多，可以前她發昏招的時候也不少，隻等嫂子一走，她又起來看了侄子侄女，心底急得不行。
嫂子這次真的不會去把省台拆了嗎？
她需要去打電話問問哥，要真出了什麼事，她怕是屁股得被揍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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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2更）
葉歡可不知小妹這樣想她，她跟宋主任去省台的時候，省台這邊針對葉歡幾人的選擇也是在辦公室裡鬨開了。
廣播電台的辦公室四周都貼滿了各種照片，圍繞著三麵牆壁擺放了十幾張桌子，桌子上都擺放了每個人的播音節目，播音時間，以及當天任務計劃。
還有的是應對突發情況的處理。
這個年代的電力還不是那麼充足，廣播電台也會麵臨經常停電的情況，一旦停電，他們就需要將提前錄播好的節目用來應對特殊情況。
可即便如此，省城廣播電台，省城電視台這種油水充足的單位，幾乎是眾人搶破腦袋都要進去的。
收音機的廣播電台也是存在金字塔鄙視鏈的，這最下邊的就是縣城的地方電台，因為硬件和經濟條件等肯定比不上市裡的，市裡的則趕不上省台的。
省台的又趕不上經濟好的滬市首都電台的，滬市和首都廣播電台又趕不上中英人民廣播電台的。
倒不是說在這些單位的會看不起下邊來的什麼，這個年代的人都還樸實，不會明著說看不起誰，尤其這幾年外邊環境並不安穩，說話稍不注意就會惹禍上身。
可即便如此，在城市裡上班，大家誰不想去油水充足，體麵又能讓自己才華得以施展的好單位走啊。
省成的廣播電台目前就是這種排名前幾，又紅又油水充足的單位，這是大熱門，大熱門就意味著競爭激烈，人家就是省城的人才都搶破了腦袋。
現在，省台朝縣城兩個小新人拋出橄欖枝，省台的領導包括廣播電台的播音主持們都以為會有個縣城的新人來競爭的，這倒好，結果臨城那邊說葉歡這個小新人居然拒絕了。
尤其當主任說臨城那邊要比賽，要成立臨城廣播電台時，整個廣播電台的人都捂嘴笑了，大家不是有意笑的，實在是忍不住。
省城第一廣播電台的當紅播音主持當即就笑出了聲：“哈哈，拒絕了，還要跟我們比賽，這是傻子吧？”
另外兩個熱門播音主持也是覺得好笑，忍不住感歎：“還要成立臨城廣播電台，主任，我記得省台這邊的要求是他們還能做一個爆紅的節目出來吧？”
見主任點頭，這幾個播音主持就忍不住扶額，“這個小新人到底是年輕啊，這要再出一個爆紅節目，不可能。”
“真當收音機爆紅節目是大白菜啊，第一個節目爆紅有偶然性，第二個第三個都爆紅了，做夢還差不多。”
“省台都將對方當紅的‘臨城音樂會’節目並入省台了，要對方還能出爆紅節目，省台還輸了，那省城電台也彆做了。”
王主任哼一聲，故意借這個葉歡敲打一眾播音節目主持人，“你們也彆小瞧臨城，你們要知道以前臨城多窮，現在臨城經濟發展有多好，短短幾年間出了多少國營廠子就不說這種話了。”
下邊的人不服氣：“主任，你這是長他人誌氣，臨城經濟發展好了，不代表廣播電台就能做上來，還說要跟我們比賽。”
“現在的新人啊，她真的知道我們都做了多久的收音機播音主持嗎？”
大家也不是這麼較真的性格。
可主任那話太不中聽了，說他們省台這麼多老人播音主持都比不上一個新人，誰樂意聽啊？
還說要跟他們比賽，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咚咚咚。
就在眾人開會前，辦公室門從外邊響起，有外邊的接待人員帶了一男一女進來，男的個子中等，瘦瘦的，皮膚不算白還帶著一個黑色眼鏡，眾人一看都不認識。
隻是另外一個？
眾人隻是一眼就倒抽一口涼氣：這女同誌怎麼漂亮成這個樣子？
第一眼他們還以為是看到了從港台來的當紅女明星。
沒辦法啊，現在國內雖然演員的身價不高，拍戲拍電影等還沒徹底放開，可耐不住在香港那邊不時有磁帶等偷偷在一些隱秘角落裡發酵啊。
這時人都是對外邊有好奇的。
還有，中央台還會引進港台的電視劇啊，作為電視台廣播電台的人哪個長得差了，可漂亮成這個女同誌這樣的，他們也少見啊。
“主任，這是臨城的宋同誌，葉同誌，來找您對接節目的。”
王主任第一眼看著這兩人也稍微頓了頓，後起來走到門口問：“你就是‘臨城音樂晚會’的播音主持葉歡？”
葉歡伸手：“你好主任，我就是葉歡，也是‘臨城音樂晚會’的播音主持葉歡。”
一句話。
整個鬨哄哄的辦公室的眾人都安靜下來，隻在心底咯噔一下，這姑娘漂亮就算了，怎麼聲音好聽成這個樣子。
這音色，
再配上樂器，眾人隻覺得胸口疼，
也難怪‘臨城音樂會’會火。
他們當時也聽過‘臨城音樂會’的播音，真的是，他們其實也是其中粉絲之一。
可那是不成為競爭對手的時候，
男同誌們臉紅了不敢再看，女同誌的鬥誌起來，哼一聲道；“你就是葉歡，聽說你拒絕了省台的工作，還跟我們比賽？你知道你拒絕了多大的機會嗎？”
葉歡笑笑，“其實，如果王主任能直接批準我們成立廣播電台，當然就不用比賽了。”
“你一個新人，還不能再做‘臨城音樂會’這個節目了，你還以為你還會紅？”
說話的就是省城廣播電台主持省台最熱門王牌節目的齊小芹，她看了一眼葉歡這張臉，隻覺得對方太蠢了。
將如此熱門的節目讓出來，她這輩子都失了向上爬的可能。
是她的話，憑借這節目來省台，如果會做人的話，她就靠著這個節目能養她二十年。
蠢的要死，
她一下失了興趣，哼一聲冷哼：“沒見識。”
真以為紅一個了，還能紅下一個，不可能，這幾個字幾乎是在她腦海中循環播放。
*
形勢比人強，葉歡全程帶著笑，她長得太漂亮了，聲音也柔和的仿若能讓人瞬間安靜下來。
省台到底是收錄了她的節目，對她到底是態度不錯的。
隻是，這個態度出乎了葉歡的意料之外。
幾人還在辦公室談，很快又有廣播電台另外一個胖胖的劉主任跑來了，一到葉歡跟前就將兩人帶去辦公室談了。
這個年代的辦公室都還比較樸實，但是能長得胖胖的，可見生活質量真不差。
對方一看到兩人，視線就在葉歡身上，笑著先讓她留下來，葉歡拒絕後，他也不生氣，反而問：“對於將你的節目收錄進省台，也是為了便於統一管理，希望葉同誌能理解。”
“對此，省台這邊補你50塊錢，算是對你的補償。”
“到時，你再去將你經常唱的幾首曲子錄一下，那邊也會補償你的。”頓了頓，胖主任又道：“葉歡同誌，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我們都是講理的，隻要不違背道義，我們都可以商量補償你嘛。”
聽得眼睛都快掉落的宋主任：？
頗為意外的葉歡：？
這也太好說話了吧？
不是說好了要爭取呢？
葉歡試探性道：“我想在‘臨城音樂會’這個節目做最後一個播音的時候跟聽眾告彆一下，然後告知一下，我要換到下一個節目去。”
宋主任聽得更是眼睛一凸，歡歡可真是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