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車在縣衙門口停下來,兩旁侍衛跳下馬車,佇立在兩旁。
封近溪抬頭一看,隔著半透明的簾帳,隱約可見裡麵端坐著一位華服俊美男子。
“下官拜見丞相大人。”胡縣令立即跪地行禮。
軒車上的男子並未叫他起來,而是側目望向一旁:“捆著的那兩人,所犯何罪?”
封近溪一聽,馬上高聲道:“草民無罪,我們隻是來打聽兩個人的,還沒問清楚就被縣令大人捆了。”
胡縣令後悔沒先叫人堵上封近溪的嘴,慌亂道:“這兩個刁民目無王法、胡攪蠻纏,耽誤了下官去驛館迎接大人的時辰,這才把他們捆了。我這就叫人把他們帶下去!”
“彆急!”馬車裡的人發出一聲帶著笑意而又難以捉摸的聲音,“我這有樣東西,還需胡縣令辨認辨認。”
左右侍衛拉開一絲簾帳,一隻白皙如玉的手伸了出來,帶出一截繡著粉金色祥雲的淺色袖袍,手上撚著一柄純白色的羽絨團扇,扇柄上綴著紅玉金絲流蘇……
看這打扮風格,封近溪以為這人可能是個娘炮,誰知簾幔完全揭開來時,才發現這個男人長得不僅不娘,甚至還有些淩厲,高鼻薄唇,細長劍眉斜飛入鬢,淺棕色的眸子和合歡花般的唇色又中和了這種淩厲,眼神裡流轉著捉摸不透的幽光,五官和麵部輪廓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幸好這是個古代人,要是生在現代,又是個跟自己搶飯吃的人。封近溪不由悄悄地“嘁”了一聲。
燕雲離被侍衛扶下了馬車,朱紅白玉腰帶上掛著的玲瓏玉佩隨著他身體的動靜發出叮當碰撞之聲,整個人風姿秀逸、氣質優雅、氣度逼人。
還是我家允墨看著舒服,封近溪心想,他對這種太過奪目的帶著攻擊性的美,有一種天生的敵意,這可能是同性相斥?
“姚將軍。”
“末將在。”先頭來的錦服漢子恭敬抱拳。
“把這個繩結給胡縣令看看。”燕雲離從袖子裡拿出一條紅色的繩結遞給姚錚。
江允墨的眉頭忽然動了動,蹭了蹭封近溪的胳膊,小聲道:“那好像是慕州車夫們常用的一種繩結,用於祈願路途平安。”
“難道是小青團的爹?!”封近溪大驚。
燕雲離似乎聽到了這邊的聲音,微微側頭打量二人,最後目光落在江允墨臉上。
誰也不喜歡自己老婆被另一個大帥哥盯著看,封近溪戰術性咳嗽了兩聲,然後故意擋在江允墨前麵,擋住了燕雲離的視線。
胡縣令不知死活地拿著那條繩結,認不出來這是誰的,隻得搖頭否認。
姚錚道:“你可看清楚了,真不認得?”
胡縣令搖頭:“真不知道。”
燕雲離搖了搖團扇,歎道:“連公子哥兒都知道這是慕州車夫們祈願之用,你這個當地的父母官卻不認得,且問你平日裡都做些什麼?心思可用在百姓身上?”
胡縣令一聽,慌亂磕頭道:“丞相大人明鑒,這兩人的確是從慕州城來的,但我們這青田鄉下,鮮有人用這種繩結,故下官沒見過。”
“可是這繩結明明是從你青田村村民的身上搜出來的,屍體就在衙門後的廢棄豬圈裡,你敢說沒見過?”燕雲離的目光變得淩厲。
此時,燕雲離豐神俊秀的眼睛在胡縣令的眼裡宛若羅刹,他早就聽說過這個丞相殺伐果斷、足智近妖,在他麵前幾乎沒有狡辯的可能……他也做了萬全的準備,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下、下官真的不知道……”胡縣令嘴裡不承認,跪在地上的雙腿卻已經抖得如同篩糠。
“屍體?!”江允墨不受控地站了起來,對胡縣令問道,“你殺了小青團的爹?”因為雙手被縛在身後,他站起來時重心不穩,差點摔倒。
燕雲離揮了揮團扇,示意姚錚:“解開這二人吧。”
姚錚走到兩人身後,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法,一瞬間繩索就斷成兩截,掉落在地上。
封近溪趕緊摟住江允墨:“勒疼了沒有?先彆急。”
江允墨搖了搖頭。
這時,又有跟燕雲離身邊侍衛同樣裝束的四人,從後麵拖了兩床卷成條的草席過來。
一股奇異的臭味從草席裡彌漫出來。
旁邊眾人都捂住了口鼻。
燕雲離卻毫不在意地走上前去,示意侍衛打開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