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陸文芸點頭,接著又道,“我送你回去。”
徐非雪沒有拒絕,跟天字一號房其他人示意她要離開,便和陸文芸一起走出了房間。
出了房門,陸文芸就抓著徐非雪的手,低聲耳語道:
“非雪,看樣子四公主是真的心悅蕭大公子,你可有什麼打算?”
陸文芸與徐非雪是手帕交,先前徐非雪在天字一號房的異樣,她看在眼裡,心裡多少明白了些什麼。
蕭家和徐家或許有議親的苗頭,而徐非雪對蕭南瑜本人,也是有好感的。
“我、我能有什麼打算?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若四公主和蕭大公子真的成了,他們男才女貌也是一對好姻緣。”
徐非雪見陸文芸猜測到,眼下又沒有旁人,便也沒再一味瞞著,隱晦道。
餘嬌嬌是公主,縱然她對蕭南瑜很有好感,又哪裡敢和公主搶夫婿。
“文芸,這事你可千萬不能對人說,若傳出去,我聲譽可就毀了。”
徐非雪似想起什麼,忙又反手抓住陸文芸的手,低聲提醒道。
“放心,我肯定不會對彆人說,四公主這橫插一腳進來,誰還敢和蕭大公子議親?”
陸文芸替徐非雪可惜,蕭大公子確實是一個良配。
若非四公主也心悅蕭南瑜,徐非雪和蕭南瑜或許真的能成。
徐非雪也在心裡歎氣。
沒見到四公主之前,她還安慰自己傳聞不可信,可今日看到四公主字字句句不離蕭南瑜,還想請人邀蕭南瑜到聚仙樓相聚,她的一顆心就直往下墜。
鎮國公府是百年簪纓世家,根基深厚,她父隻是一個禮部尚書,議親本就是高攀了鎮國公府。
京中多少貴女都想嫁入鎮國公府,她的家世門第不夠高,嫁不了蕭南瑜也屬正常。
可是,前幾日的相國寺一行,讓她燃起了一絲希望,她還沒來得及憧憬自己的美滿姻緣,就因四公主而有破滅的跡象。
徐非雪心裡有哀歎,也有不甘。
萬一……萬一世子夫人就想要她當兒媳呢?
陸文芸送徐非雪回了雅間,她又回到天字一號房時,卻見薑沐言正往外走。
“表妹你去何處?要回府了?”
剛剛跨進門檻的陸文芸,對繞過屏風出來的薑沐言道。
“我去更衣。”薑沐言淺淺一笑道。
“又去更衣,你可是腹部不適?”陸文芸的視線不由得下移,落在薑沐言纖細的腰腹處。
莫不是吃壞了肚子?
薑沐言也不好說是或不是,隻輕輕碰了碰陸文芸的手臂道:“我去去就回,表姐莫擔心。”
“可要我陪你去?”陸文芸追問。
“不必,表姐快回房,文曼表妹似有事要跟你說。”薑沐言道。
讓陸文芸陪著,她可就脫不了身了。
陸文芸頷首入了天字一號房。
薑沐言在綠蕉的掩護下,快步上了四樓。
還未走至門口,她便聽到了一陣嚶嚶抽泣的哭聲,不是很大聲,但仔細一聽就是小孩子在哭。
薑沐言連忙加快腳步。
“怎麼了?”她邁進門檻,還未看到兩個小孩就語聲焦急的詢問了起來,“星星?舟舟?”
“娘!”
蕭以星聞聲回頭,並沒有第一時間撲過去抱薑沐言,而是緊挨著蕭以舟,濕紅著眼睛道。
“娘你快來看,哥哥受傷流血了,好多好多血,爹爹不讓我們出去,哥哥都不能去看大夫,怎麼辦?”
薑沐言疾步走到他們麵前,蹲下身子看蕭以舟的手。
他小小的手掌裹纏著白布條,露出小半截小手指,掌心處有血漬從白布條裡滲了出來。
薑沐言上下看了看蕭以舟,發現他全身上下隻有右手有傷。
檢查完他,她又抓著蕭以星上下一番查看,女兒沒事,傷的是兒子的手。
“薑大小姐,我給小少爺止血包紮過,但我畢竟不是大夫,且小孩子的手金貴,我擔心不及時看大夫處理好,會對手有影響,可公子不在,我又不敢私自帶他們去看大夫,隻能叫你上來拿主意了。”
青石麵帶愧疚的給薑沐言解釋著。
責怪自己沒照料好兩個小主子。
他也就轉身倒壺茶的功夫,誰成想桌上的白玉盤被打碎,還割傷了蕭以舟的小手。
薑沐言一時也拿不定主意,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白玉盤,以及幾小灘血漬,已經猜到了什麼。
她就覺著白玉盤不該拿來給小孩子玩。
這麼大一個,沒拿好就算不摔碎,也能把人砸得很疼。
“怎麼弄傷的?舟舟,疼嗎?”
薑沐言看著乖乖坐好,一聲也沒哭過的蕭以舟,心疼道。
“娘,我不疼,你彆擔心。”蕭以舟搖頭,長著小奶瞟的英俊小臉露出了淺淺甜笑。
“娘,哥哥是為了護著我才會受傷的,是我沒拿好白玉盤,摔下去割傷了哥哥的手。”
蕭以星哭得眼淚汪汪,一雙大眼睛紅彤彤的望著薑沐言,抽泣著一遍落淚一遍說。
如果不是哥哥及時推開她,她摔在碎片上,被紮傷流血的就是她了。
“妹妹彆哭,哥哥沒事,流了一點血而已,不疼的,你彆哭。”
蕭以舟抬起沒受傷的左手,輕輕擦掉妹妹白淨臉上的淚水。
薑沐言見他這麼懂事,心疼的撫摸著他的小腦袋。
明明受傷的是他,他沒哭,哭得卻是蕭以星。
明明該被安慰的人也是他,可他卻一臉堅強的小模樣,反過來安慰自己妹妹。
“他這傷口割得深嗎?”
薑沐言回過頭去問青石。
青石皺著眉頭點頭:“有點深,應該儘快去看大夫。”
薑沐言緊鎖的眉頭就沒鬆開過,看大夫,她帶著蕭以舟去,被人看到怎麼辦?
“青石,你派個人去把大夫請過來,現在就去。”
不能帶蕭以舟出去,就隻能把大夫請過來了。
青石點頭,轉身下樓去安排人手。
他走後,綠蕉還一臉憂愁,對薑沐言道:
“大小姐,大夫看到你和兩個孩子怎麼辦?”
也不知青石去請的大夫,是普通醫館的大夫,還是哪裡的大夫。
雖說大概率不認識薑沐言,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等大夫來了,我不露麵,孩子也不露麵,把手露出來給大夫診治就行。”薑沐言道。
蕭南瑜的聚仙樓四樓,裝潢奢華,各色生活用品也一應俱全。
裡間就有床榻,屆時讓蕭以舟躺進去,放下床帳便可。
“娘,哥哥不會有事吧?”
蕭以星從凳子上滑下來,蔫兒吧唧的貼著薑沐言,癟著小嘴兒自責道:“是我不好,我不該玩白玉盤,摔碎了還弄傷了哥哥。”
小家夥自責懊惱的,小臉兒皺成一團,哭得小鼻子都紅了,可憐兮兮的。
“星星彆自責。”薑沐言摸著她白嫩嫩的小臉蛋,柔聲安慰道。
“爹爹那白玉盤就是拿來給你玩的,你沒有不該玩,隻是我們以後玩的時候要小心一些,傷到自己或他人都不太好,懂嗎?”
“嗯嗯。”蕭以星連連點頭,“星星以後再玩白玉盤會小心的。”
片刻後。
薑沐言坐在榻上,懷裡抱著兩個小娃娃,又操心起樓下之事來。
她借口更衣不能出來太久。
萬一大夫來得遲,蕭南瑜又遲遲不回來,難道她要拋下兩個孩子先下樓去?
薑沐言心累的閉了閉眼,兩頭跑還得努力瞞著其中一方,也太累人了。
“綠蕉。”薑沐言喚著守在角落的貼身丫鬟。
“大小姐。”綠蕉小碎步走了過來。
“如若不然,你這次直接跟他們去梨園?”薑沐言放低了音量和綠蕉商議。
“啊?”綠蕉有些驚愕,“大小姐,這麼突然?可、可我收拾的包袱沒帶出來,就這麼去梨園,我連身換洗的衣裳都沒有。”
“我會讓劉泉將你包袱送去梨園。”薑沐言道。
綠蕉見狀,知她是心意已定。
她看著大小姐懷裡兩個可愛的小娃娃,又看看蕭以舟受傷的小手,點頭應承道:
“好,奴婢聽大小姐的。”
“若大夫久久不來,我便先……”薑沐言吩咐著綠蕉,但她話說到一半,垂眸看了看懷裡的兩個娃娃,擔心她要先走的話說出口,兩個娃娃要傷心。
綠蕉知道她在顧慮什麼,不需要她說出口,便連連點頭道:
“大小姐,奴婢明白的,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少爺和小小姐的。”
薑沐言正和綠蕉低語著,窗欞突然傳來‘嘭’的一聲響,嚇得薑沐言纖瘦肩頭瑟縮起來。
循聲扭頭的她,看到了破窗而入的一襲白衣身影。
修長勁瘦的男子身姿矯健,破窗而入也一點不顯狼狽,矜貴優雅的穩穩落地。
他站穩轉過身來,薑沐言驚得杏眸微微睜大。
“爹爹!”
蕭以星從薑沐言懷裡跳下去,像個飛舞的小蝴蝶一樣朝蕭南瑜撲去。
薑沐言看著被蕭南瑜一把抱起的蕭以星,收斂起自己心驚的神色,臉上恢複了淡然沉靜。
蕭南瑜抱著蕭以星,看到坐於榻上的薑沐言,也有些訝異的說道:
“你怎上來了?”
“……我倒想問問蕭大公子,聚仙樓是你的,你為何不走正門,非要破窗而入?嚇我一跳,我還以為進賊了。”
薑沐言是真的被嚇了一跳。
若非她此刻所做之事跟做賊也差不多,她就嚇得驚叫出聲了。
可驚呼聲會引來他人注意,她就是被嚇到,也不敢叫出聲。
且他們是在四樓,蕭南瑜這也能翻窗上來?
薑沐言靈光一閃間,想到了一個問題,順嘴也就問道:
“觀蕭大公子翻窗的熟練行為,蕭大公子可曾翻過誰家女子的閨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