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 言言急催,蕭南瑜陸承彥你們……(1 / 2)

“血……血……”

睡夢中的薑沐言, 頭搖得越來越快,低語聲的音量也越來越高。

她再低喃下去, 必定會引起外間婢女的注意。

蕭南瑜猶豫幾息,伸手撩開紗幔。

“蕭南……”

薑沐言眼皮下的眼珠子快速轉動著,忽然一聲高呼。

蕭南瑜見她要醒來,迅猛出手點了她的睡穴。

薑沐言慌亂不安的眼睛剛剛睜開,複又無力閉上。

被點了睡穴的她,這一閉眼倒是安靜了下來,眼皮下的眼珠子也不再快速轉動,睡得似乎還算安穩。

“大小姐?”

外間忽然響起守夜婢女的聲音。

蕭南瑜緊接著聽到外間傳來細細碎碎的細微聲響。

守夜的丫鬟下床要進來看薑沐言了。

躬身在拔步床裡的蕭南瑜, 快速退出來又稍稍整理了一下紗幔,運起輕功悄無聲息的躍上了屋頂橫梁。

紅桃摸黑進入裡間,絲毫沒發現薑沐言閨房的橫梁上, 多了一個不請自來的梁上君子。

“大小姐?”

紅桃輕聲喚著,掀開紗幔看薑沐言。

她見薑沐言安安靜靜睡得挺安穩,不由疑惑, 剛剛是她聽錯了?

“莫非我也夢魘了?”

聽到動靜才醒來的紅桃,喃喃自語著放下紗幔,轉身朝外間走去。

待她在外間又躺下後,蕭南瑜輕輕一躍而下, 複又來到了拔步床前。

他隔著紗幔靜靜看著床榻上的薑沐言,在床前站了好一會兒,緩緩撩開紗幔。

薑沐言額頭有細細密密的汗珠。

蕭南瑜伸手,指背輕輕落於她額頭。

涼的,涼意從指背往蕭南瑜的掌心滲透。

她出的全是冷汗。

蕭南瑜蹙了蹙眉,從懷裡掏出乾淨的手帕,輕輕替睡夢中的薑沐言擦去額頭汗珠。

一室黑暗中, 蕭南瑜能看清薑沐言白淨的小臉。

她睡顏恬靜,像一隻熟睡中的小貓兒,漂亮可人又無害。

蕭南瑜的目光落在薑沐言臉上,久久的凝視著,看到清冷眸光中逐漸染上了一絲寵溺與占有欲。

當蕭南瑜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後,五指微微捲起,輕輕握緊了手中的手帕。

夜闖女子閨閣,窺視少女睡顏。

蕭南瑜忽覺自己像個采花賊。

他最後深深凝了薑沐言一眼,放下了紗幔。

蕭南瑜並沒有急著離開。

他瞥到拔步床前的繡墩,挪步過去坐了下來。

黑夜寂靜。

屋裡屋外除了風聲,蟲鳴鳥叫聲,再沒有任何動靜。

蕭南瑜坐在拔步床前,時不時望向床榻,隔著朦朧紗幔看一眼薑沐言。

見她睡得安穩,他便又收回視線。

蕭南瑜自小便沉穩內斂,行事一向光明磊落,頂天立地問心無愧,也從無行差踏錯。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做出夜闖女子閨閣的采花賊行徑。

可今日,他做了。

且不是第一次做了。

蕭南瑜似無堅不摧的脊梁,幾不可查的彎了彎,於黑夜中無聲深歎了一氣。

自蕭以舟和蕭以星從天而降的那一日起,很多事情都脫離了既定軌道。

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拽都拽不回來了。

心緒複雜的蕭南瑜,又朝薑沐言看去。

她夢魘驚醒被他點下睡穴時,嘴中呢喃喊出的……似乎是他的名字?

他是她噩夢的根源,是他導致了她夜夜夢魘不斷。

蕭南瑜開始後悔,那日那一劍,他不該一劍割下刺客頭顱。

太殺伐殘暴,太血腥殘忍的一幕被她看見,她受不了是正常的。

任何一個深閨中的女子,怕是都受不了。

是他沒有顧及到她,嚇到她了。

蕭南瑜深深自責著,懊惱著,看著被點了睡穴而睡顏安穩的薑沐言,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導她,才能消弭她的夢魘。

蕭南瑜就這麼坐在拔步床前,時不時看一眼薑沐言是否睡得安穩。

一直到黎明即將到來,他起身隔著紗幔往裡看。

見她依舊睡得安穩恬靜,這才轉身離開。

蕭南瑜趁著黎明前的最後一抹夜色,於黑暗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相府,就如他來時一樣,沒驚動任何人,連薑沐言都不知曉。

天色亮起。

紅桃起身進裡間看薑沐言。

當她發現薑沐言還在安睡,且昨夜一整夜都未再被噩夢驚醒,心下頓時寬心不少。

謝天謝地,大小姐不再夢魘便好。

否則讓外人知曉,薑沐言夜夜夢魘喊著一個外男的名字,喊的還不是即將定親的陸承彥的名字,讓陸家知道了,親事會不會有變都猶未可知。

想到蕭南瑜,紅桃就來氣。

蕭南瑜救人便救人,抱她們家大小姐做什麼?

現在好了,全京城的人都已知曉,蕭家大公子抱了薑家大小姐。

陸家那邊也不知會有何反應,萬一陸家不讓陸承彥娶薑沐言了,那可怎麼辦?

好幾日未曾睡好的薑沐言,一覺睡到辰時才醒。

她醒來後怔怔望著床頂幔帳,也發現了自己睡了一夜好覺。

睡得好,她渾身都舒暢不少。

不像前幾日,睡醒比沒睡還累得慌,心神也不安定。

就是吧……昨夜她好像看到蕭南瑜了?

不是夢魘中的蕭南瑜,而是現實中好像真的看到了他。

今日起床後的薑沐言,精神頭總算是好了一些。

她走出扶搖閣,不緊不慢的穿過回廊,隨意走走散心。

走累了便坐於八角亭,看池中魚兒嬉戲。

“長姐。”

一道柔和輕緩的聲音傳來。

薑沐言轉頭,看到了邁入八角亭的薑語蓉。

薑語蓉今歲十二,因生母難產去世,她自幼被養在老夫人膝下,性子柔和謙恭,是眾姐妹中和薑沐言關係最好的一個妹妹。

“四妹,坐。”薑沐言神色有些蔫蔫的。

“長姐,你夢魘還未好嗎?若是府醫看不好,可要讓爹爹請禦醫來看看?”

薑語蓉在薑沐言身旁坐下,見她情緒不高的憔悴樣子,柔聲關切道。

薑沐言輕輕搖了搖頭:“藥都吃好幾日了,府醫說我這是心病,藥石作用不大。”

“長姐夢魘這幾日,人都消瘦了一圈,再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薑語蓉是真的擔心薑沐言,靈機一動間,她出主意道:

“如若不然,長姐去相國寺拜拜?佛門清淨,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長姐去小住幾日興許就痊愈了。”

薑沐言聽罷,當真是心動了。

夜夜夢魘,她精神上確實受不住。

雖說昨夜下半夜睡得還算安穩,但上半夜也被魘住了。

“確實可行,回頭我與娘商議一下。”薑沐言點頭道。

今日便算了,要去相國寺也得明日再去。

薑語蓉與薑沐言閒聊著。

關於薑沐言因遇刺被蕭南瑜當眾抱過一事,薑語蓉沒敢問,也沒說外界對此事的看法。

她說到了京中另一件熱議之事。

“長姐,禮部尚書被貶黜到蠻夷之地去的事,你聽說了吧?也不知是否與文德門一事有關,各大臣子女遇刺沒幾日,一部尚書就遭貶官了。”

姐妹兩人在八角涼亭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薑語蓉手中捏著一塊如意牛乳糕,是扶搖閣的趙嬤嬤做的,她一嘗就嘗出來了。

長姐自幼喜愛甜食,扶搖閣的嬤嬤們就變著花樣給她做。

整個相府各院的小廚房,就屬扶搖閣小廚房做出來的糕點,最可口美味。

同樣喜愛甜食的薑語蓉,從小就羨慕長姐有吃不完的各種糕點。

所以她從小得了空就愛往扶搖閣鑽,長姐知曉她饞甜食,每每都不會吝嗇分享糕點給她吃。

“禮部尚書遭貶黜?”薑沐言想到了什麼,又追問一句,“徐家?”

“嗯,徐家,就貴妃娘娘賞花宴上,被人兩腳踹下池塘的徐一風他家。”

薑語蓉語氣肯定的點頭。

近日京中盛傳的幾件事,除了文德門遇刺一事,一直宣稱自己被人兩腳踹下水的徐一風,也是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信徐一風的,都在猜測到底是誰踹了徐一風兩腳,亦或者是哪兩個人各踹了他一腳。

不信徐一風的的人,則認為徐一風在嘩眾取寵。

薑沐言想到卻是徐非雪。

禮部尚書遭貶,還是一貶就貶到了蠻夷之地,那徐家人呢?

徐家會舉家搬遷,全跟著禮部尚書去蠻夷之地上任嗎?

薑沐言轉念又想到。

就算徐家人不跟著上任。

徐家倒台,不管蕭家之前是否有意與徐家議親,此事一出,定然也成不了了。

畢竟有意議親和定下親事之間,還是隔著一條鴻溝的。

況且徐家出了如此大事,任誰都不會無緣無故主動往火坑裡跳。

蕭南瑜的親事短暫告吹,薑沐言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想的,她的心態莫名就輕鬆了一些。

否則她這邊的親事千頭萬緒,蕭南瑜那邊的親事也千絲萬縷,當真是讓人頭大。

此時此刻的徐府,都快鬨翻天了。

徐家子女哭哭啼啼,叫苦連天。

在禮部尚書稱要舉家搬離京城後,更是沒幾個人願意去蠻夷之地,都想留在繁華熱鬨的京城。

徐夫人倒是願意跟著丈夫去南邊。

蠻夷之地窮苦她又能怎麼辦,隻能安慰自己夫妻一體,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吃苦也得一起吃。

但徐夫人心疼自己的子女。

自己吃苦無所謂,讓孩子和她一起吃,她心疼,更何況她的嫡女都要議親了。

去了蠻夷之地,徐非雪還如何嫁一個好人家。

徐夫人思來想去,覺著相國寺之時,鎮國公世子夫人對她的嫡女很滿意,似是有意讓徐非雪嫁給蕭南瑜。

徐家倒台,徐夫人也知曉,就算世子夫人先前想讓徐非雪當她兒媳,此時怕也不想了。

但徐夫人為了自己女兒的前途與幸福,還是舔著臉登上鎮國公府的大門,求見世子夫人宋令貞了。

宋令貞聽到徐夫人登門拜見她,心中訝異了一瞬,想了想還是見了。

她約莫能猜測到徐夫人的來意。

之前相國寺一行,她對徐非雪讚不絕口,徐夫人應是看出了什麼。

但此事不打緊,她隻是誇徐非雪,並未拿徐非雪與蕭南瑜的親事說過嘴。

宋令貞端坐於秋水苑的上房。

丫鬟將徐夫人引入上房,兩人寒暄客氣了一番,都閉口不提禮部尚書被貶黜一事。

徐夫人喝了口上好的雪山龍井茶,看著上首位端莊溫和的宋令貞,厚著臉皮道:

“世子夫人,過些日子,我徐家要舉家去南邊。”

她主動提及禮部尚書被貶黜一事,宋令貞也不好再裝不知,溫聲道:

“去南邊路途遙遠,先預祝徐夫人事事順利,我聽聞南邊瓜果多,也極甜,倒也是個不錯的地方。”

後半句則是安慰之語了。

“地方好與不好,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知,隻能是夫君去何處任官,我便跟到何處去。”徐夫人笑容疲累的說道。

“確實如此,否則徐大人一人去南邊,他一個人也艱苦。”

宋令貞附和著繼續安慰道。

徐夫人見宋令貞隻回答她的問題,並不多問什麼,隻能自己將話題往徐非雪的身上引。

“我都這麼大年紀了,其實我吃不吃苦無所謂,隻是擔心哭了孩子們。”

徐夫人說著低下頭,用手帕沾了沾眼角,一副強撐著隱忍苦楚的樣子。

“當母親的都不忍心孩子吃苦,徐夫人也不必太憂心,徐大人在京中做了這麼多年官,人緣好人脈也甚廣,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調回京中任職了。”

宋令貞看著在她麵前抹淚的徐夫人,忙又安慰了好幾句。

“日後能不能回京,我已不敢奢望,我就怕苦了孩子們,我嫡長子已娶親,明年科舉春闈他要下場,自是要留在京中,我倒是不擔心他。”

徐夫人放下抹淚的手,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一樣,開始和宋令貞聊家常。

且她不等宋令貞回答,一說就說一大串。

“我嫡次子才十二,還小不太懂事,跟著去南邊吃吃苦,也算是磨煉磨煉他。”

“最苦的就是我嫡女非雪了。”

宋令貞心裡咯噔一下,明白徐夫人此次登門的目的,終於要擺到明麵上來了。

“非雪已然十五,正是議親的年紀,她若跟著我們去了南邊,怕是一輩子就要葬送在南邊的蠻夷之地了。”

徐夫人說著說著就落下了眼淚。

她是真的心疼女兒到哭,並非是做戲給宋令貞看。

可宋令貞看著她,這話卻是不好接了。

徐夫人見宋令貞不接話,隻能抹抹眼淚,繼續厚著臉皮道:

“世子夫人,不是我誇我家嫡女,非雪她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才情樣貌都是頂好的,以她自身的優秀條件,嫁進高門大戶是沒問題的。”

宋令貞的笑容逐漸變得不夠真切了,她緩緩道:

“我明白徐夫人的意思,徐家嫡女確實不錯……”

“既然世子夫人也覺著非雪不錯。”徐夫人不等宋令貞把話說完,就急著打斷她道,“不知世子夫人覺著她與蕭家兒郎是否般配?”

徐夫人還是留了一點分寸的,沒敢直接說蕭南瑜的名字。

徐非雪還是尚書嫡女的時候,配鎮國公世子的嫡長子,其實都是高攀的。

眼下徐非雪的父親被貶官,徐夫人也沒敢再妄想蕭南瑜當她的乘龍快婿。

可蕭家不止蕭南瑜一個兒郎,適齡卻未娶親的還有好幾個。

就算嫡子不行,能讓徐非雪嫁個庶子也不錯,終歸是嫁進鎮國公府留在了京城。

“……”宋令貞臉上的笑容,這回是徹底消失不見了。

“徐夫人,你可莫要為難我,我兒確實在議親不錯,可他的親事也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阿瑜是嫡長,他的親事得鎮國公、鎮國公夫人、我夫君、以及阿瑜本人都點頭,才算作數。”

宋令貞這番話,就是在委婉拒絕了。

“世子夫人誤會,我沒敢肖想讓非雪嫁與蕭家大公子,蕭家兒郎都未成親,世子夫人若覺非雪不錯,讓她嫁與蕭府庶子也可的。”

徐夫人連忙搖手解釋,她沒有要讓蕭南瑜娶徐非雪的意思。

“徐夫人這就更為難我了。”宋令貞坐姿端正,就事論事道。

“我庶子今年不過十一歲,與徐家嫡女定然是不般配的,蕭家其餘庶子可都不是我的庶子,若徐夫人想讓徐家女嫁蕭府庶子,怕是得去找我蕭家房、四房的夫人商議。”

徐夫人也不是不識趣的人,宋令貞這便是明明白白的拒絕,不同意徐非雪嫁入蕭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