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是紫嬈?紫嬈是大師姐?
鳳重明腦子裡一片混亂,他想不明白了,好好端端地,怎麼兩個人忽然變成了一個人?
蘇雪鵠也有些不好意思,隨即便為了證明她所言不虛,開口道:“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你隻有十歲,長得還不到我胸口高……”
她用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鳳重明霎時回憶起了少時黑曆史,那時他性情桀驁不馴,又因喪母心緒不佳,很不服氣頭上忽然有個師姐壓著,難免有些情緒之舉,若不是遇上了大師姐……現在想來,能遇到師姐是他此生難得之幸。
眼見蘇雪鵠還打算繼續說下去,可在場的還有君輕淮這個外人,鳳重明不免羞靦,連忙阻止道:“咳,後麵之事就不必多言了。”
反應過來麵前之人同時是紫嬈和大師姐之後,鳳重明不自在極了,一個是他放在心底最深處珍之重之的人,一個是陪伴他走過荒蕪年少歲月他最敬慕的師姐……此時此刻,他內心極度想與她親近,又唯恐舉止不當褻瀆了她,進退維穀,心緒複雜難言,感到矛盾極了。
糾結不已的鳳重明,忽然由此想到一件更重要之事,立即拋開旁的一切雜念。
鳳重明語聲急切:“你是大師姐,那你定然知道殺你之人是誰!”
反觀蘇雪鵠聞言,麵帶驚訝:“我不知道。”
她自己此時未消化完化身記憶,除了苗女化身的死因她之前從旁得知,其餘三位化身的死法她都不清楚,就更勿論殺人凶手了。
“你沒有看清他的臉嗎?那大概的身形特征,有沒有印象?”鳳重明急急追問道,實在是大師姐之死,是橫亙在他心頭多年的一根刺。
雖說,若非諦九天重傷師姐在先,師姐也不會虛弱到不敵真凶偷襲,鳳重明為此狠狠地記了諦九天一大筆,故而之前一見到他就怒氣衝天。若非因紫嬈之事他被關了禁閉,鳳重明早一人一劍殺上皇極宗老巢去找他算賬了。
此外,鳳重明一直執著於找到真正動手殺害大師姐的凶手,不讓他逍遙法外。
可是因為禁閉,他完全無法自由去調查案子,最後隻能將此事托付給三師弟魏雲舟和小師妹宮玄妙。然而幾十年過去,任憑繼任掌門之位的三師弟和當了朝雲峰峰主的小師妹如何調查,嫌疑真凶始終隱藏在迷霧中,無法撥開他的真麵目。
對於大師姐之死,鳳重明已經近乎於一種執念,所以才會在接到小師妹傳訊時,不能冷靜自持,甚至擅自違反禁令出了禁地。
如今當事人死而複生站在他麵前,豈不是最直接最迅速尋到當年真凶之法,未曾料想到,大師姐說她不知道?
蘇雪鵠摸了摸鼻子,“你道上次我與你說我失憶了,是說著騙你的嗎?”
鳳重明不解了,“可是你剛才……”
“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恢複一部分,”蘇雪鵠思考著道,“我現在也就大約恢複了一百年記憶。”
係統的存在是肯定不能對人言的,遮掩係統之後,蘇雪鵠隻能這般說了,“要恢複到你想知道的那時候,還得要一段日子。”
要知道四個化身活了差不多快八百歲,就算是拚命快進,加快效率,蘇雪鵠單獨消化一個,也要七八日呢。
“……這麼說,你在玉昌城見到我的時候,還不記得以前的事?”在一旁的君輕淮聽了師姐弟二人對話半晌,提煉到關鍵信息後忽地問道。
“啊?可以這麼說吧……”蘇雪鵠想了想,自己的確是在發現君輕淮找的人是自己之後,才開始消化向晚晴的記憶的。
知曉這個答案後,君輕淮的臉色好了許多,沉默了一會兒,他遲疑地問:“那你也還……未恢複晚晴臨終前的記憶?”
話說開到這份兒上,蘇雪鵠覺得沒必要過多遮掩,索性道:“沒有,在懸濟穀的日子,我隻記起了前六十年。”
“前六十年啊……那真是人生中最歡樂無憂的時光。”
君輕淮不禁回想到了從前,青年時期的他多麼膽大無畏,輕易地許下誓言,以為憑一己之力就能護得心上人周全,然世事難料,終究如指間流沙般轉眼即逝,幸而老天爺待他不算太薄,給了他第二次機會重新開始。
想到晚晴臨死之前的煎熬痛苦,他不由感歎道:“前塵往事……不記得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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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就此事交談過後,便心領神會地不再提起。
尤其是鳳重明和君輕淮,雖然他倆艱信,以大師姐/師妹的人品定然不會做出探查情報、偷師功法等宵小行為,定然不會作對師門有害之事,但此事一旦曝光,無論師門內部外,還是天下悠悠眾口,難封難堵,須知積毀銷骨、眾口鑠金之理。
故而鳳重明和君輕淮知曉後,暫時按下不表,並未立即傳訊回門派告知此事。
三人一路從雲荊城城外出發,按照沿途線索,搜索屍人來曆。
蘇雪鵠認為,柳魙此次製造的這批屍人,行動緩慢,沿途行進之時若想不被人發覺,打草驚蛇以致於讓雲荊城人警覺,隻能行人煙稀少的隱蔽之處。而因為屍人行動遲緩,一路上殘留的痕跡就特彆明顯,很方便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