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鄭琬一同意,主事的臉上立馬揚起喜悅的笑容,笑著說:“娘子請!”
而後使出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把她們即將要去看的房子,誇的是上天入地,簡直就是天生為了鄭琬出現而準備的。
鄭琬剛開始隻是覺得主事的嘴巴沒有一句實話,但當她看見房子的具體情況時,她才明白這哪裡是實話不實話?而是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主事的看見鄭琬的表情,立即解釋道:
“您看,某敢帶著您來就不怕您覺得這間門房子差。您看,這個院子修建的時候,采用的就是最好的鬆木。雖然現在看著寒磣一點,但是隻要找幾個人打掃乾淨,和新房子也沒什麼區彆。還有這院子、連廊……”
鄭琬捂住口鼻抬眼往整個院子看去,院子原本的造型是不錯,可惜年久失修,她要住進來估計還得好好修繕一番,花的銀錢肯定也不少。
兩人一個說話一個觀察,漸漸地就走到了後院的位置,這裡還種著不少的牡丹花,在此刻為灰暗的院落增添了一抹亮色。
主事的立馬激動的解釋道:“原先住在這裡的也是一位官員的居所,隻是後來出了外任,就徹底在外地生根發芽,留下這棟房子。這也是最近聽說主人家去世,才托遠房親戚取了地契回來買了,估計往後都不會回來了。”
“這麼些年也不派人打理一下自家的庭院?”
“這些官員的意思哪裡是我們這種升鬥小民的能夠明白的,所以鄭娘子你不必擔心其他,所有的房契、地契和證明我們都是齊全的,保管你買後絕對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一聽到這話,鄭琬臉上立即露出可惜的表情,將自己手壓在一處不穩的護欄上,輕輕一晃,護欄差點就直接掉進下麵的水渠裡。
護欄常年淋雨失修異常脆弱,在鄭琬的手下立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她裝作驚慌地收回自己的手,感歎道:“這方子修繕的銀錢估計都需要買房款的大半了吧?而且這房子價格也不便宜……”
在聽到護欄發出的聲音時,主事的就忍不住閉上自己的雙眼,似乎想要將這一幕遺忘。
同時也看出鄭琬的猶豫,有點難為情地解釋道:
“鄭娘子,這座院子的位置實在是太好了,價格也是主人家定死的,我們實在是做不了主意。”
“那你就再問問主人家,若是他們願意再便宜一點,兒就出手。若是不成,煩請您再帶我去其他的幾個房子看一眼。”
“也行。”
主事的咬咬牙同意了這個請求,實在是這個院子在他們牙行手裡待著的時間門太久了,僅僅是看到這裡的外觀,就有不少人打退堂鼓,房屋翻修的銀錢肯定是少不了的。
因此,難得遇見一個向鄭琬這樣還願意進行下一步了解的,機會實屬難得。
不然他真擔心這個院子砸在自己手裡,以後他們牙行還怎麼在洛陽城混?
兩人出了院落之後,迅速分開。
鄭琬念著自己住所還缺少的配料和菜色,將缺少的通通買回去,現在她可是一個不缺錢的人。
路過之前治療自己落水、摔傷的醫館,立即拎著自己手裡的東西走進去。
醫館的藥童對鄭琬也算是熟悉了,立馬熟絡地喊道:
“鄭娘子今日是來取藥的嗎?今日並不是約定好的日子,娘子估計要等一會兒。”
“不是,今日兒是來還賬的。不知現在賬本上還欠多少銀錢?兒一次全還了!”
有錢就是氣勢足,鄭琬難得在醫館裡也豪橫了一會兒。
藥童一聽這話,臉上立馬洋溢著喜悅的笑容,語氣也變得更加的好,著急地從櫃子裡取出他們醫館的賬本,尋著鄭琬的名字一頁頁看過去。
最後落在鄭琬二字上,高興地說:“這些日子林林總總一共在醫館花了診費和藥錢10兩53錢,牛魚師期間門每月還了2兩100錢,還欠7兩807錢,就算娘子7兩800錢。”
鄭琬立即從自己手中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壓在櫃台上。
看見銀子的那一刻,藥童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對於鄭琬所說的全部還完,在這一刻才有實感。
習慣性地將銀子拿在手裡,用嘴試試硬度,居然是真的。
他立刻把這錠銀子放進盒子裡,從裡麵取出二兩53枚大錢放到櫃台上,喜滋滋地說:
“這是還給娘子的銀錢,一共二兩53錢,您收好了。”
這件事解決之後,鄭琬隻覺得自己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好奇地追問道:
“大夫今日可在?兒想看看身體是否好全?自覺身子已然大好,不想再喝那些苦藥了。”
“師傅就在裡麵,某替娘子叫一叫。”
之後在大夫再三的診脈下,確認鄭琬的身體真的沒有什麼問題了,接下來也沒必要繼續喝藥,牛辛櫞也不可能再抓到鄭琬不想喝藥的時候。
確診病愈之後,鄭琬激動地又在醫館買了一些看上去亂七八糟的藥材。
聽到是鄭琬要用來做藥膳的時候,藥童瞬間門什麼也不問了,藥膳也是方子,輕易是不能問的,不然就是你在冒犯彆人。
實際上鄭琬是準備帶回去做鹵味的,長時間門不吃,她還真是非常想念。
不過,還不等她的鹵味計劃具體實施,崔知韞那邊的活計就準備要開始了,為此她需要提前一天前往宴席舉辦的地點——曲江池畔開始準備。
她沒想到崔知韞的速度居然這麼快,彆說鄭琬自己,就算是跟了崔知韞這麼多年的雲五都有些錯愕。
他看著鄭琬驚訝的表情,再次強調:
“我們郎君此次宴席,邀請的都是五姓以及其他世家貴族。因此,希望娘子在烹飪紅螯蝦的時候,最好可以呈現出紅螯蝦最好的狀態,若是能夠看起來就讓人賞心悅目最好。
而且郎君還提點了娘子一句,時人好好香,娘子可以往這個方向去努力。今日午膳過後,就會有牛車在後門外等候娘子,與您一同前往的還是您之前一起做紅螯蝦的那五個人。”
“兒明白,多謝郎君告知。”
雲五自覺把崔知韞所有的話都帶到之後,立即轉身往公廚的方向走,和劉興延把那五個人一起叫出來,等到中午一起走。
就在鄭琬們為了明天的宴席菜色積極準備時,整個洛陽城都因為崔知韞這難得的宴席而鬨翻了天。
特彆是那些對於崔知韞的身份和才學傾慕已久的女娘,一聽到崔知韞主辦的宴席邀請了自家兄長,不管三七二十一撒嬌也要去。
此時太原王氏王七郎的居所,正在上演這樣一番鬨劇。
“七哥,兒知道崔家大郎定是給你發了帖子,兒都問過門房了。所以,你明日宴飲的時候,就把妹妹一起帶上吧。”
王嫚對於崔知韞可是心儀已久,好不容易有個可以正大光明幾麵的機會,她可不想錯過,就算是看起來丟了太原王氏女娘該有的矜持,她也是不管不顧。
王七郎也是無奈的很,看著家中最受寵的妹子,他也是沒有辦法。
若是他今日不答應,估計晚膳的時候,就要迎來阿娘的慍怒。
為了自己能夠清淨一點,他看著妹妹王嫚再三強調:
“帖子上隻寫了邀請王七郎參加宴飲,估計去的都是我們這群年輕的男子,要是你覺得宴席無聊也不可早退,要等著七哥一起回來。還有你明日不可……”
“好啦好啦!兒都知道。”
王嫚不耐煩地捂住自己的耳朵,這些話她這些年聽的都要起繭子了。而且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至於七哥說的什麼明天沒有多少女娘,她覺得七哥還是對崔家大郎受歡迎的程度抬低估了,她敢保證,明日她必定會在宴席上看見五姓中的女子,特彆是範陽盧氏。
說不準她們太原王氏去的女娘才是最少的,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王嫚還覺得自家有點吃虧,但是一想到要是家中有人與自己競爭,她覺得少去幾個人也沒什麼。
王嫚的猜測沒有錯,五姓幾乎每家都有幾位與崔知韞說得上話的郎君被邀請,帶上一兩位姊妹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特彆是與崔知韞本來就是最親密親戚關係的範陽盧氏,家中更是把適齡的女郎和郎君全部送出去了。
就算是不能和崔家再結兩姓之好,在崔知韞這個人的宴席中,出現的也必定是其他世家的佼佼者,能夠有一兩對看上眼的,都算是對自家實力和姻親的鞏固。
五姓不就是因為這樣相互通婚,相互聯合在一直維持了幾百年的世家之名嗎?
這樣隱含的意思,崔知韞在接到母親的傳話時就明白了,想到自己的目的,他第一次沒有拒絕母親這樣的提議。
若是按照平日裡諸位女娘參加宴席的習慣,必定要好好裁剪新衣裳,把自己好好裝扮一番。
隻可惜崔知韞定下的日期實在是太趕,幾乎是剛發帖子,沒幾日就到了宴席的日子。
諸位女娘根本就沒有這樣多餘的時間門去準備,隻得無奈地在自己琳琅滿目的衣櫃中挑挑揀揀,拿出還沒來得及穿得衣裳修改一二,爭取在宴會當天展示自己最佳的姿容。
就在女娘們準備的時候,鄭琬和趙青悠幾人已經踏上了前往曲江池畔,崔知韞定下的彆院。
原本曲江池彆院是皇族的彆院,隻有他們能夠來此觀賞美景,可之後皇朝更替,變成隻要你有錢有權就可以預訂舉辦宴席的場所。
每年6至9月是曲江池內荷花盛放的日子,那時彆院縱使是再有錢也定不了。
像是現在的四月初的日子,曲江池中“小荷才露尖尖角,”甚至有的還掩藏在水中,景色不錯,但是比起六月還是少了不少風采。
因此,崔知韞一定就定下了,根本沒耗費什麼時間門。
負責護送鄭琬幾個人的護衛,一將人送到彆院後門之後,立即說:
“鄭娘子進去即可,裡麵會有人帶著鄭娘子到後廚開始為明日的宴飲開始準備。”
“多謝郎君。”
說完,鄭琬瀟灑地從牛車一躍而下,如果不談體驗感的話,這個坐牛車還是比走路好一點。
曲江池可以說是與都水監位於東南和西北兩個相對的位置,若是直接走路來,估計要廢了自己的腿。
其他幾個人也在來回打量曲江池彆院的美麗,看著鄭琬突然跳下車的動作,還嚇了一跳。
之後還是從護衛放下的凳子,踩著下車。
負責在後門守衛的,一看到護衛就打開了門,從裡麵迎出來一個婦人,打扮考究、精致,比起富貴人家的女娘也差不到哪裡去。
看見幾人出現,習慣性地行禮喊道:“鄭娘子來了,奴乃崔郎君的傅母,諸位喚奴一聲袁媽媽即可,負責明日宴飲諸事的全局管理。幾位負責後廚,也是由老奴來管著,不過幾位是郎君特意請來的大廚,身份另當彆論。
都是為了郎君辦事,所以大家都儘心儘力即可。時間門不早,奴也就不廢話多說,幾位請跟著老奴前行。”
“諾。”
幾個人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立即就被袁媽媽嚇住了。
鄭琬更是覺得她們今天出現在這裡是不是不大好,什麼禮儀規矩都不會,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隻會出現在後廚,沒有遇見客人的機會,不然還真的擔心自己會不會因為禮儀冒犯到其他世家子弟。
幾個人一路前行,路過大名鼎鼎的曲江池畔,遠遠看過去碧波蕩漾,兩畔種植的楊柳冒出新芽,草地上綠意盎然,儼然一派春日美景。
袁媽媽也沒有在意幾人飄忽的眼神,隻要能夠跟在自己身後就行。
過了好一會兒,幾人才走到這次的主場——後廚。
現在彆院後廚所有人都換成了崔知韞手底下的人,看到袁媽媽帶著人出現,立即想到這是這次宴飲負責新品的主廚。
所有人都地停下自己手裡的動作,看著袁媽媽喊道:“見過袁媽媽!”
“這是負責郎君想要推廣新菜的鄭娘子幾人,你們都知道郎君是什麼人,需得好好配合,若是有人告知兒有人在後廚想要借著自己以往的臉麵鬨事,影響到明天的宴飲,丟了郎君的臉,那就不止是幾句責罵可以輕輕放過的。”
看到袁媽媽這個樣子,後廚內的所有人都緊張地低著頭,齊聲應答道:
“奴婢不敢。”
袁媽媽看著自己的語言威脅已經到位,立即看向身後的鄭琬,喊道:“鄭娘子也說一兩句吧,從此刻起,後廚就歸您統領了。”
鄭琬也不會辜負對方給的這個機會,立即站出來笑著說:
“大家都是為了崔監丞辦事,隻要同心協力,必定能夠將監丞的目的完成,大家應該都是這樣想的吧?”
“是。”
袁媽媽看著鄭琬雖然出身不好,但說話還算是有點膽識,也就放心地轉身離開,她說的把後廚交給鄭琬一個人可不是說說而已。
鄭琬看著袁媽媽離開之後,明顯輕鬆一點的氛圍,她看著抬頭露出臉的眾人問道:
“你們這裡誰之前是管事的?”
很快一個人就從人群中快速走出來,看著鄭琬回道:“鄭娘子,是小的。”
“你叫什麼?”
“大家都叫小的常大,娘子也可如此叫。”
“常大,郎君派人從河渠中捕撈而來的紅螯蝦放在何處?按照明日宴飲的時間門,今日必須將所有的紅螯蝦提前進行處理。”
“在後麵的水井旁養著。”
常大立即伸手示意後廚的水井位置。
鄭琬沿著他手指的方向往後院看過去,沿途的人紛紛讓開自己的位置,她才順利看到遠處在木盆中不斷掙紮的紅螯蝦。
滿意地點點頭,僅憑這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個頭不小,吃起來更加滿足。
“明日的菜色就隻有紅螯蝦,為了讓大家可以吃好,必須要將這些紅螯蝦全部清洗、炸製備用。現在所有人都往後麵紅螯蝦所在的位置走去,每個人都要清洗一部分。”
“諾。”
聽到這個吩咐,大家的眼神驚疑不定,但是想到崔知韞還是強忍內心的懷疑,走到水井旁,準備學習一下處理紅螯蝦的手法。
趙青悠等人也跟著鄭琬的腳步出現在後院,看著幾乎鋪了滿地的紅螯蝦,眼皮不受控製地開始跳動。
心想:這麼多,什麼時候才能刷完啊?
鄭琬看著崔知韞這邊派來的十幾個人,立即吩咐道:
“現在你們所有人分成五隊,兒後麵的五個熟手每人負責一個小組,帶著你們一起把紅螯蝦清洗乾淨,兒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大家抬頭看了鄭琬一眼,迅速分成五支隊伍。
鄭琬立即轉身看著趙青悠五人,點點頭,“你們也選幾個人帶著,之後就按照前些日子為崔監丞做菜的時候,按照流程分配任務,流水線式的清洗流程,速度會更快一點。”
趙青悠看著鄭琬擔憂的樣子,立即回道:
“娘子不必擔心,我們會做好的,娘子去忙其他即可。”
鄭琬高興地點點頭,把所有人的任務都安排好之後,走近後廚開始熟悉裡麵廚具和各種調味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