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如此迫不及待的王七娘, 柳虞月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不過現在騎虎難下,她隻得轉身對著侍女說:“給七娘也來上一份。”
侍女立即將兩份蛋糕放在兩人之間的矮桌上,因為拿來的時候是方形, 侍女根據這個形狀將蛋糕分為四塊均等的方塊。
所以呈現在兩人眼前的,就是一塊長方形的鹹奶油杏仁蛋糕。
表麵覆蓋了滿滿一層奶油,然後用杏仁片隨意鋪撒裝飾,被切開的部分卻向二人展示了內裡的情況,淡黃色的蛋糕胚與純白的鹹奶油相間堆疊, 與外麵金黃色的杏仁片交相輝映,展示出一種淺色搭配的得宜。
空氣中彌漫的奶香味很淡,卻能夠在呼吸間占據強勢地位。
柳虞月和王七娘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拿起一旁的勺子, 對準眼前的蛋糕挖下一口的量。
柳虞月能夠感覺到,當自己的勺子插入白色部分時手感非常絲滑,插入淡黃色部分能夠感覺到阻隔, 觸感非常的蓬鬆。
甚至她都能夠感覺到當勺子壓在上麵的時候,所有都在向著勺子壓住的地方傾斜。
但當斬斷後, 所有的東西又重新回到原處, 彈性十足。
她仔細端詳著勺子上的吃食,突然發現裝飾在外部和內裡的純白色部分, 或許是她夏日裡特彆喜歡吃的酥山上麵裝點的酥油。
不知為何,原本聞著隻是又有淡淡奶香味的蛋糕, 突然冒出來一股甜味,並且還是那種膩人的甜味。
想到自己讓侍女給廚娘(鄭琬)的提點,心中難免升起一股失望的情緒。
一旁的王七娘就不知道那麼多,感覺到蛋糕鬆軟的手感之後,立即將這勺帶著滿滿奶香味的蛋糕塞進嘴裡。
一入口她就感覺自己的嘴巴外麵厚厚的酥油糊住了, 但是一點也不難受,酥油口感非常的絲滑,幾乎一抿就在嘴裡消失了,仿佛什麼也沒吃到一樣就在舌尖消失了。
更神奇的是,這口酥油居然不是她一貫吃膩的甜味,反而帶著一種淡淡的鹹味,吃起來一點也不膩,反而帶給她一種新奇和清爽,吃起來一點負擔感都沒有。
將酥油吞咽之後,鬆軟的蛋糕進入牙齒的攻擊範圍,能夠感覺到蛋糕的體積不小,但是當你一口咬下去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那些隻是泡沫。
一口下去,王七娘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牙齒都快碰到一起,中間隻隔著薄薄的一層。
蛋糕的蓬鬆口感讓她情不自禁地瞪大雙眼,繼續咀嚼嘴裡鬆軟細膩、充滿牛乳香味的蛋糕,時不時還有細膩絲滑的鹹味酥油滑過。
兩者雖然是一甜一鹹搭配在一起,但卻一點也不顯得突兀,相反給她的舌尖帶來從未有過的新鮮體驗。
幸福的一口過後,她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到貼滿蛋糕的杏仁片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蛋糕和酥油都有自己的特色,那麼裝點在外麵的杏仁片也不會差到什麼地方去吧?
王七娘懷揣著這樣的心情,將金黃色的杏仁片取出,直接一片入口。
“哢嚓!”
杏仁片在嘴裡應聲碎裂,酥脆口感讓吃慣了杏仁的她有些驚詫,杏仁除了熟悉的甜味,濃鬱的堅果油脂香味瞬間充盈整個口腔。
這種香味是平日裡的杏仁完全無法給予的,香甜酥脆,就算是平日裡當做零嘴也非常的好吃。
沉浸在美食當中的王七娘,像是一隻不知疲倦的小鬆鼠似的,以一種非常驚人速度和優雅的姿態把蛋糕消耗大半。
柳虞月看著對方嘴角的酥油,以及吃到鼓囊囊的腮幫子,忽然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
她下意識地勺子裡的蛋糕送入嘴裡,當舌尖舔到酥油時,她忽然發現世上居然還有鹹口的酥油。
表情震驚當中又帶著一絲喜悅,這說明鄭琬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話,並且將其搭配的特彆好。
不一會兒,兩個人就把手邊的鹹奶油杏仁蛋糕解決乾淨。
王嫚用一盞清茶洗去嘴裡殘存的香味,有些意動不停地轉動眼珠子,思考這件事的可行程度。
柳虞月則是心心念念自己還剩下的兩塊蛋糕,期待王嫚快點離去,這樣她就可以享用剩餘的部分,美食當前,什麼好友都是過眼雲煙。
在她的期待中,王嫚總算是動身了,但並不是她期待的站起身,而是轉身雙眼發光地看著自己。
她看著王嫚笑盈盈的目光,有些無奈地說:“有什麼需要兒幫忙的,直接說吧。”
“嘿嘿嘿!還是六娘你懂。就是你們府上做剛剛吃的點心的廚娘是誰?想要請她幫個忙。”
聞言,柳虞月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心想:她自己都不知道廚娘是誰,怎麼幫七娘?
但是想到太原王氏的權勢,她試探性地詢問道:“你想找廚娘幫什麼忙?”
“這不是已經及笄,阿娘說可以舉辦一些小宴鍛煉管家的能力,為往後出嫁做準備。家中那座牡丹園你也知道,兒準備在牡丹盛放之時自己第一次主辦宴席。
近日正好一直為宴席上的點心發愁,兒覺得今日吃的這個蛋糕就非常的不錯。若是六娘願意借人,兒可以帶你去參加之後宮裡舉辦的宴會。”
聞言,柳虞月頓時心動起來,她父兄官職不高,從來沒有參加宮內宴飲的機會,若是可以在宴會上得到郎君青眼,說不準往後就能變換身份。
不過,這個廚娘卻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想也沒用。
她無奈地搖搖頭說:“這個廚娘兒也是從三哥那裡打探到了,就是個手藝精湛的年輕女娘。不過對方在都水監謀生,估計你要想請對方在宴席上製作點心,不是件簡單的事。”
“都水監的廚娘!”
說到都水監,王嫚就想起自己一直渴求而不得的崔知韞,想到鄭琬手藝不錯,還是都水監的廚娘,並且公廚的廚娘都是經過尚食局考核的,廚藝根本不用擔心,說不準崔知韞也吃過對方做的食物。
原本還有些猶豫,這下子連猶豫都不用了,一錘定音地說:
“那就盛情相邀,隻要是對方願意,銀錢什麼的都不是問題。隻要你能夠幫忙轉述,聯係對方見麵,之前兒的承諾依舊有效。”
柳虞月咬咬牙把這件事答應下來。
“七娘如此說,兒定是要幫忙的。隻是不知宴席定在哪一日?若是緊張的話,或許得加緊時間與廚娘商議一番。”
“時間絕對夠,還有半個月之久,今日原本是來看看你,順便給你遞帖子的。”
話音剛落,跟在王七娘身後的侍女,就把一掌請帖拿出來,雙手捧著呈於柳虞月身前。
柳虞月看了一看自己的侍女,示意她拿下去。
“如此,時間也還算寬裕。明日兒就與廚娘練習,具體的消息會派人轉告。”
“多謝六娘。”
兩人相視一笑,就這樣將這件事定下來。
此時的鄭琬卻已經在思考自己馬上就要搬家的事情,經過快一個月的時間,她新家的裝修總算是快要完成了。
她思索了一下自己有空的時間之後,發覺還是在旬休的時候搬家比較方便。
現在距離旬休也就兩天的時間,是得該把自己屋子裡覺得有必要的東西都整理一番,屆時才好搬家。
趙青悠聽到這個消息也不意外,從曲江池彆院回來之後,她就知道鄭琬肯定是要搬家的,而且現在洛陽城中紅螯蝦的買賣那麼火,裡麵肯定少不了屬於鄭琬的參與。
就連她們這樣無足輕重的人都受到了封口費,像是鄭琬這樣的吃食方子擁有者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想到從今往後鄭琬自己一個人搬出去住,她還是忍不住碎碎念。
“雖說布政坊的管理非常嚴格,但是娘子自己一個人住,還是需要注意安全,特彆是往後需要一大早從家中往都水監趕來做朝食的時候,更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阿姊放心吧,城中宵禁還是很安全的。”
鄭琬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回話。
趙青悠卻不能很快安心下來,特彆是想到冬日裡來都水監上工肯定是需要摸黑的時候,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又覺得自己話太多。
隻得長歎一口氣,回道:“娘子多注意一點就好。”
說著,也幫忙把鄭琬存在房間裡的各種香料、番椒等食材全部都裝進木箱子裡,等到搬家的時候也方便。
很快,在兩個人的收攏之下,房間內隻留下鄭琬習慣且常用的物品,其餘的都收攏在箱子裡,堆在牆角,看起來比往日整潔不少,但是房間內的空間再一次壓縮,顯得有些擁擠。
鄭琬又想到隻需要在這裡帶上三天,立即將這種心情從心中散去。
翌日中午,她習慣性地去外麵的市集買菜,順便看看有沒有人找自己訂購點心。
果不其然又讓她遇到了,她看著熟悉的麵孔,主動迎上去,笑著說:“娘子上次的點心吃的可還合心意?”
“鄭娘子廚藝精湛,我們女娘讚不絕口。但是此次來並不是為我們女娘訂購點心,而是為我們女娘的好友——太原王氏的女娘訂購。”
聽到這個名號,鄭琬立即露出震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