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朕於他夢中(1 / 2)

朝臣嘩啦啦跪了一地。

太和殿的金光灑下,唯有萬疏影和姬洵站立不動,兩人如同對局的龍虎,在這殿上以權,以人,以勢侵襲對方,互不相容。

萬疏影發冠傾斜,額間玉搖搖欲墜,俊美薄情的臉上浮起一個鮮明的巴掌印,五根手指印在臉側,可見天子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氣。

萬疏影偏著頭,沒有轉回來。

“好啊,”姬洵隨意地抬起手,直接言明放權,“如果朕的話在諸位愛卿聽來都是不懂局勢的廢話,這等瑣事,以後都交由攝政王定奪。”

“朝會,朕便免了。”

跪在地上的眾位大臣一聽,立刻悔得想以頭搶地。

要知道國師的卦辭可是從不出錯,是以陛下如今並非隻是陛下,還是堇國的“國盛之策”。

便是不從國之根本考慮,他們若想仕途或權力更進一步,有更多的“好”處,也是少不了天子的坐鎮。

“陛下,萬萬不可!”

“朝會若沒有陛下,豈非形同虛設?”

“攝政王當朝冒犯陛下,不如罰他禁閉半月,以儆效尤!”

“臣等附議!”

……你們都有病嗎。

姬洵連虛偽的假笑都懶得給。

要是早知道溫城壁會壞了他的好事,就應該給溫城壁關在丹房裡禁止他出門,沒日沒夜的煉丹。

可惜現在已經遲了。

姬洵的心底又冒了一股火氣。

再看萬疏影,不知他是不肯看姬洵,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在原地僵持了許久。

“怎麼,朕的攝政王很不服氣?”姬洵單手背後,輕佻一抬萬疏影的下巴,想將人扭過來,“何必像木雕一樣站在這太和殿,有話不如現在說了。”

姬洵眼神一飄,看見萬疏影手中還有劍。

他都這麼挑釁了,萬疏影倒是上手啊。

萬疏影如被熱油燙到了下巴,急匆匆後退半步,他一言不發,哐當一聲扔了劍,全然不顧殿內其他人看他的目光,大步走出去。

整個人的背影像避開什麼瘟神一般。

姬洵微微蹙眉。

沒發脾氣就算了,這麼急著走?

情況不對,這不像他。

常無恩走到姬洵身邊,手裡捧著帝王的九重垂珠冕毓,低頭勸諫道,“陛下,這是您的東西,您該收好。”

姬洵瞥了一眼,沒接過來,“無恩啊,沒有什麼朕的東西,這分明是沒人要的東西。”他隨意地抬了下手:“諸位愛卿都散了吧,今日朕頭疼,其他事情改日再談。”

梁太傅緊跟著起身,走到姬洵身邊,想勸一勸姬洵,“陛下,今日攝政王……”

姬洵攔下梁太傅的話頭,

“太傅,朕和攝政王的情誼不必多說。”

“朕幼時便在他身邊,他陪朕一同處理政務,彼此心意相通,他不會因此記恨朕,朕也不會因為此事對攝政王有任何偏頗。”

當然都是睜眼睛瞎說的。

梁太傅卻安了心。

畢竟陛下身虛體弱,便是想勤政,也是條件受限,仍需有人從旁輔佐,萬疏影此人是不得不用,他道:“陛下大善。”

善啊善啊,希望萬疏影爭點氣,早點拍板謀反算了。

姬洵伸出手掌,凝看那被細微繁雜的線條弄得混亂的掌紋,在太和殿的金光下孤身一人,站了許久。

*

宮外,萬疏影神色焦躁不安,略有慌亂地遮掩著紫金蟒服下擺。

他步履匆匆坐到王府來接他的馬車上,剛進了馬車,萬疏影手掌捂著臉,半邊下顎都在顫抖。

芳歲……姬洵,分明是在落他的麵子!

萬疏影喘著氣,抖著手,手背青筋暴起,小臂上的肌肉都隱隱顯出半分,他手指抓著衣擺,一邊生氣,還要狼狽地擋著腰腹處的不自然。

方才在朝會上,萬疏影很難熬,很尷尬,很惡心。

萬疏影不清楚他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

難道是太久不曾找人疏泄,以至於芳歲身上那股香味兒和巴掌一起過來時,他就不受控製地起了淫心?

芳歲帝剛剛打他的時候,那張冷豔的臉睥睨著他,掌心毫無顧忌地貼在萬疏影的臉上,萬疏影一邊覺得惡心,一邊又想不通為什麼他會這樣。

太惡心了!

劃拉——

萬疏影迅疾出手,五指成爪緊扣來人的脖頸,來人求饒,“殿下,屬下是陳魁。”

這是攝政王府養的幕僚之一,平日負責出行陪從,在朝內有一些人脈,是特來接萬疏影回府的。

萬疏影鬆了手,臉色還是很難看。

幕僚陳魁掀開馬車簾子,見周圍並無其他人,坐到萬疏影對麵,溫言提醒:“殿下今日過於莽撞了,梁太傅其人擁簇不少,現在不是與其硬抗的時機。”

可待陳魁仔細一看萬疏影,他愣了一下。

隻聽說攝政王殿下在禦前和梁太傅一方撕咬的很難看,以至於被帝王當庭打了一個巴掌。

可怎麼看殿下的表情,像…………

少女懷春??

攝政王耳根處點染著如情熱的薄紅,仿佛豔梅爭相競放,含著苦寒儘處的傲然姿色。神情似有恨無窮儘,睫毛卻煽動著,嘴唇微微抿直了,不自然地翹起腿。

這是種有失體統的坐姿,殿下可是極少數時間會這樣。

陳魁:啊,這。

萬疏影深吸了口氣,也不知是不是氣得難過,連眼眶都泛紅。他抻了抻衣袍,掩飾地轉移話題,“倒也不是多要緊的事情,他兒子梁少成是扶陵好友,有扶陵替我遊說,梁太傅一派鬨不出多大的水花。”

“尉遲瓔為何上朝了,先帝不是免了他的朝會麼?”萬疏影冷嗤一聲,“芳歲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學不會看人,任是何等敗類都敢與其廝混,不過也不怨他,深宮裡那點事情能教會他什麼。”

啊,殿下,這怎麼還為皇帝開脫上了呢?這不是剛挨了個惡狠狠的嘴巴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