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國師府的一道卦辭昭告天下,芳歲帝不再是碌碌無為的傀儡皇帝,他是群臣趨之若鶩,試圖緊緊地扒在身上舔血嘬骨
,求一份流芳千古的機緣。
芳歲帝明君之能不顯,聖主之威勢弱,而賢良忠臣則勢必如雨後春筍,在堇國的史冊大放異彩。
他何止是皇帝?
他是受眾人簇擁的棋盤。
無論誰為蒼生執棋者,那一枚微臣效忠的棋子,都要下在芳歲帝的身上。
常無恩心中悶痛,他心有憐惜與渴慕,情不自禁俯首想去貼芳歲帝雪白的足麵。
可他剛俯下身,姬洵便轉身走了。
他的臉隻能緩慢地碰了碰,被芳歲帝走過的冰涼玉石地麵。
“行宮裡那床上的鏈子不錯,朕看著很是喜歡,你去差人打一道在永康宮吧。”姬洵背對著常無恩,他笑著摸了下唇,“要結實,要漂亮,就連在偏殿的那小沉木榻上,連接處索性做成死口,彆隨便誰一扯就碰掉了。”
“陛下……為何要此物?”常無恩不解問。
“想拿來一用,”姬洵回過身,他眼底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病態之意一閃而過。“你要按朕說的話好好去做,常無恩,你做得到嗎?”
常無恩心中有疑慮,卻不好再問,“奴才領旨,定不負陛下所托。”
“朕今日心情極好,讓女官備酒池,奉在養心殿的偏殿,”姬洵見常無恩的頭磕在地上,也不知琢磨什麼呢,他有些玩笑的意思,“你這是跪朕還是跪土地公?”
常無恩弓腰伏在地上,他兩腿緊攏著,“……奴才跪陛下,如今腿有些麻,稍後奴才便去安排此事。”
“去吧,朕等你安排妥當,需得儘快……”
姬洵舉起手,看著骨質扳指,他輕輕道,“朕要痛飲,要一醉方休。”
*
國師府的馬車停在宮門外,白衣侍從匆匆下馬車,迅速上前一步,撐開陰陽羅傘為國師開道。
溫城壁步子略有些大,他的衣擺都有些飄。遞上信封,過了蕭氏兵及殿前衛的把守,國師府的人才算進了帝王的寢宮。
一名年歲較小的白衣侍從聲音壓得極低,疑惑道,“為何蕭氏兵也會守在宮門外?是聖主授意不成?”
溫城壁腳步微頓,像是才注意到這個問題,他微微歪頭,眸子沉靜地掃過遠處深紅宮牆之外。
他答,“陛下安危要緊。”
沒想到能得到師祖的回答,白衣侍從臉騰地紅透了,他忙正了身形,不再四處亂看。
“國師請留步。”小福子站在宮道上,他個子不是很高,要仰頭才能和國師對上話,他一板一眼地轉交陛下的吩咐,“國師大人您來了,陛下有交代,您若到了請將此馬車帶回府上,保下此人性命後,交由蕭將軍處置即可。”
一名將士將一輛灰撲撲的馬車移交給國師府的侍從。
溫城壁偏頭看了一眼馬車,嗯了一聲。
他的眸色沒有變動,但是有細微的血腥味傳出來,溫城壁的鼻子不錯,他聞得出來裡麵有一些獨特的脂粉味道。
在之前的宮宴上,萬太妃身上也有這股
味道。
“我知道了,陛下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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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子猶豫了一下,想到養心殿此刻的情狀,他糾結道,“陛下……陛下休息了,國師大人若是想和陛下探討國事,不如改日再來罷?”
溫城壁不走,他手裡是那封信,“陛下要見我。”
他想了想,又道,“我亦要見陛下。”
小福子攔不住,且他也心底壓著事情,不大想阻攔。
陛下自從回了養心殿,便叫人將酒水抬進偏殿,殿前衛本想阻攔,卻礙於這是陛下的旨意不敢違抗。
小福子勸了一嘴,結果被芳歲帝打發出來,站在這宮門外等人了。
他委實找不到誰能勸阻,常總管還被陛下安排了旁的差事,不在養心殿伺候。
等他小福子這腦袋找到辦法,陛下隻怕到時候早都喝醉了!
小福子急壞了!
如今國師大人來了,卻也不失為一個勸阻陛下的好方法。
小福子假意阻攔,最後像沒辦法了似的,沉痛放行,他言辭模糊,“國師大人……您進去了,好好勸著些陛下。”
溫城壁不明所以,但他點了點頭,孤身一人走到了養心殿的偏殿。
往日空蕩蕩的偏殿,此刻傳來陣陣低笑。
是女子的嬌聲哄勸,和姬洵時不時隨意的應聲。
溫城壁進去的步伐稍停滯,他掀開簾子,一步一步走到偏殿的裡側。
夜明珠的輝光照在殿內,輕薄繡珠的寶紗鋪在地上,一口如同扁平銅鼎的酒池就在正中央。
許是夜明珠不夠亮,數十支紅燭點綴在旁側,高矮錯落的環繞著中間的幾個人。
芳歲帝姬洵,和幾名應是尚未晉升女官的小宮女。
溫城壁站停了腳步。
姬洵似乎未曾注意到他,自顧自俯身到酒池邊,叼咬起一盞盛著酒的蓮瓷小碗,他仰頭,一飲而儘。
酒液順著肌膚流淌,芳歲帝身邊的嬌小女子湊過去,趁芳歲帝醉酒,嬌怯怯地獻上紅唇,動作極為大膽地吻去陛下頸間的酒珠。
一抹鮮紅胭脂落在芳歲帝頸間。
溫城壁看著,他仿佛打了銅鑄模子的臉總算有了一絲慍怒,眉峰也猝然皺起來,有些低沉的怒,
“酒乃穿腸毒物,對你尤甚,陛下的傷尚未痊愈,是誰任你放縱。”
姬洵的發絲披落,他倒在溫香軟玉之間,被滿臉羞紅的小宮女抬著下頜喂酒,宮女手不穩,酒液滾落的倉促,流到了他的頸子裡,姬洵猶如浸在酒池裡,渾身都是酒香,
“酒是穿腸毒,可此物實在妙……”
姬洵眼神略有迷離,他俯身到小宮女的掌心,叼咬起一杯酒,麵對著一臉霜色的溫城壁,口音含糊地有些嬌,
“溫城壁,你過來,朕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