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殿下?我們該走了,一會兒堇國的侍衛可能要搜過來了!”
布紮卡壓低身體,他和白催客如今在宮牆的陰影處,那名武將因為懼怕蕭崇江,躲在了更遠一些的地方,不敢露頭。
這個位置距離偏殿不遠不近,能感受到周圍有殘留的餘熱。
這樣的距離可以讓他們不被蕭崇江發現,但也足夠他們聽清了那位堇國將軍說出來的話。
身處異國,附近的一切他們都不熟悉,如果當真落入絕境,那並非是布紮卡想要見到的情況。
可自從剛剛開始,也就是那位堇國皇帝的臉露出來開始,小殿下就像看見了讓他無法理解的東西。
眼神死死地凝望蕭崇江的背影,或者說是蕭崇江懷裡所抱著的那位堇國的皇帝。
“殿下?不能再耽擱了!”布紮卡小聲催促,那群侍衛已經要過來了,他們這個位置選的不是絕妙,若是退身不及,怕是當真會被留下!
“是他。”
白催客咬牙切齒地開口。
“什麼?是誰?”布紮卡完全聽不懂,他眼看那一隊侍衛越來越近,剛想狠心拉開白催客,卻突然聽見一聲喊:“那兒有人!是那個貞國來的刺客,給我抓!”
布紮卡心底一突。
然而那群侍衛追上去的方向卻並不是他們的藏身處。
“啊!不是我,不是我,是阿讚魯!”
布紮卡鬆了口氣,原來是這個蠢貨。
“殿下,我們走!”
白催客冷眼掃過那個被抓住的武將,他轉過身,先布紮卡一步走在前麵,身形消失在暗處。
“說,你的其他同行人呢,他們都去哪兒了!”
貞國的武將被擒住,他被壓在地上,恐慌之中視線下意識地扭頭轉向宮牆的陰影處。
這個糊塗鬼!處死他吧!
布紮卡暗罵一聲,他也迅速轉身,想儘快離開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在那!那還有人!是那個貞國的小瘦子,一起上給我抓住他!”
糟了,被看到了!
布紮卡在一瞬間醒悟,他不能沿著小殿下的路一起走了,那會害得小殿下也被發現,布紮卡咬了咬牙,他轉向一處完全陌生的宮門,打算溜進去,在裡麵和這群堇國的侍衛玩一玩捉迷藏。
而他好趁亂找機會離開這個地方,去找小殿下彙合。
還有常無恩此人,居然因為一個敵國的皇帝殺了長老阿讚魯,看情況帶他回去做小殿下擋箭牌的事情,怕是要再考慮一番了。
布紮卡的思慮在轉瞬間,他猛地衝開了宮門,闖了進去!
*
養心殿。
許是昨夜水氣氤氳不散,今晨居然起了絲絲薄霧,籠罩在皇城之上。
初晨的光穿透過薄霧繚繞的殿門,照在光可鑒人的玉石地上,留下道道扭曲斑斕的光影。
“將軍,那貞國的幾個賊人都抓到了,其中那老頭死了,不知被誰將上半身劈爛了,在他身上也搜到了石脂水,但是其中沒有那少年人。”
楊謀跪在養心殿的地上,跪得板板正正,他目不斜視,比小時候在家跪家法都認真。
他身前其實沒有人,但養心殿若深走幾步,便是陛下平日裡起居的地方了,今早上不知是膳食不合胃口,還是他們將軍哪兒手糙給陛下弄得不順心了,瓷碗滾落了一地。
蕭將軍臉上頂了兩個巴掌印。
偏偏蕭崇江自己不覺得如何,仍舊在陛下身邊出入,還將仆從全都驅趕了出去,寢殿內但凡有棱有角的東西全都撤了,換上包著棉絮,外裹軟綢緞的物件兒。
如今這寢殿內,打一眼看,也就是他楊謀跪著地是硬的了。
楊謀察覺自己走神了,又連忙繼續彙報:“至於常無恩此人,有宮女說昨夜在宮殿火滅時和他見過一麵,但後來大家忙起來,沒人留意到常總管去了哪兒。?[]?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屬下猜測,常無恩應當是還在宮裡,隻是藏起來了,這幾日若是仔細了搜,肯定能摸到這小子的尾巴!”
“咳……咳咳!”
悶悶地,細弱地一陣咳嗽聲。
不多時殿內又響起一人說話的聲音。
“你現在不許說話,疼了不知道?”
“啪”
好,第三下了。
楊謀正視空無一人的麵前,很積極地自覺開口,“那小人就先這麼辦了,陛下,將軍,楊謀告退!”
養心殿內,楊謀走了出去,就隻剩下了姬洵和蕭崇江。
姬洵伏在榻上,想說話,但是嗓子一過氣兒又悶悶地疼,可能原本要更嚴重,但經過昨夜裡,係統也許又替他修複了一部分。
姬洵抬頭看了一會兒蕭崇江,他啞著聲音,慢吞吞地說話。
“好威風,蕭崇江,皇城上下,沒有你做不了的主了。”
“抓人,殺人,還抓,朕的人。”
蕭崇江不說話,從軟被裡捉住姬洵的一條手臂,他握在手掌裡,一言不發地替姬洵擦拭。
姬洵抽手,抽不出來,他頸子上滾了一道白色紗布,纏了幾圈不知道,好像敷了什麼藥膏,有點涼絲絲的。
他抬頭看著勾床帳,發覺連上麵的金鉤都換成了布條。
姬洵一陣頭疼,“……”
姬洵不開口,蕭崇江也不開口,看著像是完全不在乎姬洵的想法,但姬洵抬抬手臂,想翻個身,又和伺候老地主一樣給姬洵扶著腰翻麵。
姬洵要氣笑了。
什麼伺候癱瘓在床多年老大爺的場麵啊。
沒完了?
“蕭崇江,經曆了這一遭,你莫不是還在癡心妄想,求朕的情?”
寢殿內靜了片刻,蕭崇江給姬洵擦乾淨了身體,才開口,
“姬洵,你這帝王的情愛是真是假,我不在乎。”
“你也不必再用什麼話來哄騙我,我會
用我的想法,來嬌養你長命百歲,你活一日,我便扒在你的骨血裡吻你一日,你想死?我偏不讓你如願。”
姬洵低著頭,突然笑了,他轉過身麵對蕭崇江,伸手去觸碰蕭崇江的嘴唇,蕭崇江沒有絲毫閃躲的意思,但是身體就是直挺挺地坐在那,也不動,看著姬洵的眼神裡是顯而易見的執拗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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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騙了拋棄以後,自己找回了主人,但苦於不知道怎麼發泄,死守著主人腳邊低聲警告不許再扔下他的,純種笨狗。
姬洵的手指細長,搭在蕭崇江的眼睛邊上,“什麼都藏不住,蕭崇江,朕聽說你能將活人撕裂呢,你怎麼連朕的頸子都掐不斷。”
蕭崇江與他對視。
姬洵微笑,將手掌落在蕭崇江的心口,“蕭崇江,你的心蠢蠢欲動,當真是為了朕嗎。”
“如果是真的,那你怎麼辦呀。”
“人可由愛生怖,蕭崇江,你若心底有我,你怎麼都逃不掉。”姬洵輕輕地點按蕭崇江的心口,隨著那心臟鼓動的節奏一點一點地敲打,“你因愛恨我,勢必便要殺我,你養得好我嗎,你不嫉妒,不恨,不會整日想著,你姬洵又在惦念誰了?”
“姬洵,你說出來的每一點我都認,我知道你讓我忍,是想看我瘋一回,能不能殺了你,”蕭崇江捧起放在他心口的那隻手,他一邊盯著姬洵,一邊扯著那手腕放到唇邊,輕輕地嗅了一下。
“我如你所願了,”蕭崇江的下顎微顫,他眼眸有些紅,“可我,不想再如你的願,我不想忍,也不想你尋死,姬洵,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再也彆想做出什麼讓人發狂的事情了。”
“是嗎,蕭崇江,你這樣倒是可愛。”姬洵愛憐似地撫摸蕭崇江的臉頰,“彆怕,你身上的血都是躁動的,你的眼神看我時,是什麼樣的欲望,你自己不清楚吧,我等你,蕭崇江。”
冷入骨血。
蕭崇江幾乎冷得牙齒打顫。
他分明被姬洵撫摸,卻覺得姬洵仿佛是活在他的對立麵。
喜歡一個人,要這麼苦麼。
蕭崇江從未想過,平生唯一一次動心,便鮮血淋漓地教會了他一句話。
愛一個人,是為他滑向深崖。
而他墜入的崖底沒有回音,隻有姬洵千瘡百孔、病如腐朽的心。
“你在永康宮懸掛往生咒,是超度亡靈,還是預備要超度自己?”蕭崇江質問姬洵,他扯過姬洵的手臂,
“姬洵,萬太妃已死,朝中誰人讓你不平,我替你殺,我背罵名,我做你的走狗,但你不能再尋死。”
“我不準了,我也不會成你的願,你彆想再讓我失控了姬洵。”
蕭崇江好像有些瘋了。
姬洵微微蹙眉。
他手指壓在蕭崇江的眉心,眼看著這人的眼眶越來越紅。
“這件事,是我有錯,蕭崇江,你的心應當責問我。”
“我不責問你,你休想,”蕭崇江冷笑,他既貪戀姬洵,也不準姬洵離了他。“你
彆想讓我把你想壞了。”
姬洵:“……”
等下,蕭崇江⒐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好像歪的方向不太對。
若從前他隻是憂心,怕姬洵在宮中不好過,怕姬洵在朝會,不敢完全掌控姬洵的起居,怕姬洵心裡有負擔。
可如今他隻要姬洵活。
哪怕是強行扶起來,也要姬洵這棵枯死的樹再放新芽。
他想拾起來,不論是用什麼手段,隻要姬洵肯活下去,他強迫,也要強迫姬洵在這世間殘喘。
蕭崇江從這一天起便極為患得患失,若要誰來點評,那就是好像有點瘋了。
他開始從根本上控製姬洵的日常起居,比之行宮的時候更加變本加厲,何止是親力親為,他是試圖完全掌控了姬洵的所有。
他怕姬洵死,怕姬洵沒有呼吸,看不到姬洵就會慌神,偏偏他不會嘴上去說,他會疑神疑鬼,陷入輕微地神經質的狀態,但是見到了姬洵,他又好起來,隻是將姬洵好好地哄著,捧著,送上他認為姬洵可以接受的禮物。
姬洵這幾天過得也是蠻疲憊的,感覺蕭崇江有點像是觸發了應激反應,隻要他一舉一動稍微有點異常,蕭崇江立刻兩眼珠子緊盯著他。
好像他還會擔心姬洵半夜沒事兒摸出去投個井。
夜裡姬洵睡得沉沉,偶爾察覺有一絲不對勁,他醒過來,便看見蕭崇江坐在他的身邊一動也不動。
短短幾日過去,姬洵醒過來的時候,他靜了片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在他眼前的是一張胡子拉碴的臉,蕭崇江這二十歲硬生生被他自己熬成了仿佛要四十歲一般,這是什麼事兒?
蕭崇□□子拉碴雙目血紅地盯著他,這一幕給姬洵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姬洵就看著蕭崇江這張臉,愣了足足五秒鐘。
他感覺有點玄幻,又眨了一下眼。
逐漸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誰。
這是蕭崇江啊。
不是,這麼熬下去,蕭崇江身體挺不挺得住另說,姬洵現在養傷看不見其他人的臉,就盯著這一張臉,還要看蕭將軍胡子拉碴版本,這也未免太凶惡了。
姬洵歎了口氣。
他覺得這件事情稍微有點棘手。
不行,得想個辦法把這人心態搞正過來。
係統突然跳出了一個彈窗。
【請宿主姬洵遠離原文反派蕭崇江,經係統判定,此人危險係數為滿值,為當前世界最危險角色,請宿主遠離】
姬洵扶著額頭,眯著眼尋思了一下,他抬起手,喚過來蕭崇江。
“蕭崇江,若是你緊盯著,窮看著,朕被你盯得心中煩悶不已,這一身病先不說,怕是精神頭也要像你一樣好不起來,這是你所求嗎。”
蕭崇江不開口,他守在姬洵身邊,還試圖冷著臉擺譜。
姬洵抬起手,捏住這張紮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