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2 / 2)

小姨鳳霞[九零] 瀧芽 20602 字 10個月前

崔毓秀直著眼看他,一眨不眨地,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

直到褚家貴把筷子重新拿起來,崔毓秀才放鬆下來。

褚家貴便道:“媽,你是不是不喜歡君歌?”

崔毓秀直截了當地哦了一聲,“是。不喜歡。”

“為什麼?”褚家貴立刻道:“她人可愛,又善良。長得也好看。你到底不喜歡她哪裡?”

崔毓秀覺得自己應該和褚家貴好好說說,便放下筷子,嚴肅道:“這話你不問,我也想著找機會好好和你說說。今天趁這個機會,乾脆和你說清楚。我不喜歡她。為什麼?她不是過日子的人。你們倆不合適。就這。”

……

褚家貴一晚上難以入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他媽說的話。

崔毓秀說姚君歌眼裡沒有活,不是裝作沒有,裝作看不見,而是真的看不見。說明她平時就沒有乾過。她不覺得那些是她要做的、應該做的。另外,她肯定不會自己洗衣服,不會自己做飯,甚至連一個杯子都不會去洗。崔毓秀讓褚家貴去她家裡看看,她家裡是不是有保姆有阿姨,有洗衣機。她是不是一個從小被捧著長大的女孩,從來不知人間疾苦的那種。

褚家貴雖然嘴上不服,可心裡清楚,他媽說的對。

崔毓秀還說,和姚君歌結婚,估計褚家貴一輩子也吃不上一口熱飯。她褚家是要娶兒媳婦,過日子的兒媳婦,不是娶一個姑奶奶供著。

崔毓秀不喜歡,也不同意褚家貴繼續和姚君歌交往下去。總結來說,他們不是一路人。不應該進一個門。

褚家貴無法入眠。

因為他媽說的,都對。

艱難從床上爬起來後,褚家貴走出臥室就看見了褚鳳霞。

這個時間還沒走,他便知道,二姐是在等他。

褚鳳霞看見他,便問:“怎麼,一夜沒睡?”

“睡了。”褚家貴實話實說:“天亮才睡著。”

“咱媽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她也是為了你以後著想。就像我當初結婚那樣,咱媽把話說的那麼難聽,也是想絕了我的念頭。”

“可是二姐,你當時還是結婚了。”褚家貴說。

“是啊。”褚鳳霞無奈笑了笑,“我是幾年後才明白當時咱媽說的那些話。可是已經晚了。人就是這樣,不管彆人說的多好,多有道理,當時的自己,是一個字都聽不進的。非要紮進那個牢籠裡,才能回過神來。”

“不撞南牆不死心?”褚家貴問。

“也算吧。”

褚鳳霞看著他,道:“不過,咱媽說的那些都是一些客觀條件。比如她不會做飯,不會洗衣。隻要你願意洗一輩子,做一輩子,這件事就不是問題。”

“我洗?我做?”褚家貴問。

“是啊。沒有人規定男人不可以洗衣服,不可以做飯吧。”褚鳳霞道,“你看咱大姐夫,家裡的事,不都是他乾?咱大姐是什麼樣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也是。”褚家貴想了想,“昨晚咱媽說君歌的那些,都是可以解決的問題,並不涉及到人品什麼的。”

“所以,你自己考慮。你這麼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事事都要想到。不要一頭紮進去,然後無理反抗。如果在一起,要怎麼做。她做不好的,你能不能包容。相反,你做不好的,你有缺陷的。她願不願意和你攜手共進,這才是真正的問題。”

褚家貴眼睛一亮,立刻說:“二姐,我明白了,我明白你是什麼意思了。”

褚鳳霞笑了笑,道:“廚房給你留著早餐,吃完飯再去上班。”

“好。”

“那我去上班了。”

褚鳳霞說完就往外走,褚家貴突然想起什麼,叫住了褚鳳霞:“二姐。”

褚鳳霞回頭看他:“怎麼了?”

“二姐,你後悔嗎?”

褚鳳霞知道她弟在問什麼。

她後悔嗎?

她很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聽勸,一定要嫁給許文彬。

可是……

“媽媽!”

許童在院子裡往裡看,看見褚鳳霞已經往外走了,便喊了一聲。

褚鳳霞眯起眼睛,看見院子裡許童正往屋裡看著,在耐心等著她媽和舅舅說完話,送他上學。

如果沒有結婚,她不會有許童。

在這個世界上,任何存在都是獨一無二的。

褚鳳霞轉頭看向褚家貴,然後又看一眼許童,問:“你說呢?”

褚家貴也笑了,是啊,乾嘛問這種傻問題啊。

沈繼軍沒想到自己出去一趟,回來門口竟然有兩包瓜子。

他把瓜子拿到辦公室,然後泡了正山小種,就開始吃。

這一連吃了幾天,吃得他都上火了,嘴巴裡麵長了一個泡。袁樂和袁勇也不明白,自己這老板怎麼突然愛上吃瓜子了,沒事就拿在手裡嗑,也不說讓他們多吃一點,每次抓的時候,眼睛直直盯著,好像就怕他們拿多了。

現在又看見沈繼軍在吃下火的藥,兩人便在心裡默默開心。

袁樂還忙不迭來擠兌一句沈繼軍,問他嘴巴怎麼了,怎麼就突然長泡了。

沈繼軍不搭理他,自己泡了下火的茶,可瓜子是不敢吃了,又研究起包裝來。

這包裝很簡潔,正前麵是四個大字,美味瓜子。下麵是小字標注味道。

包裝的最下方是廠址和電話,包裝左上角便是食品廠的標誌。

沈繼軍看著這包裝,不錯是不錯,就是缺點什麼。

沈繼軍便想著把這件事和褚鳳霞聊一聊,打過去電話,是劉紅接的,說褚鳳霞不在,去幼兒園接她兒子了。

沈繼軍隻能作罷,把電話掛了,就在想自己是不是有點過線了。

他原本隻是想著讓褚鳳霞的瓜子賣的更好,可把電話撥過去後,又覺得自己好像又不在那個位子上。

怎麼說呢,就說是朋友吧,其實兩人交情並沒有那麼深。畢竟認識沒多久,平時也難得見麵。

說是其他關係吧……

沈繼軍就自己問自己了,還能是什麼關係呢?

沈繼軍突然有點失落,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了一片迷霧中。

他把事情看的簡單了,覺得他是他,鳳霞是鳳霞。

隻是男人和女人的關係。

他又把事情看的困難了,無數的理由成了兩人之間的牽絆,沈繼軍覺得好像一團毛線,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掰扯才能找到線頭。

“輝哥。”

袁樂一聲招呼,把沈繼軍從糾結中叫出來,他趕緊站起來往外看,就見於偉輝騎著車從外麵進來了。

於偉輝還提著一個保溫桶,裡麵裝了做好的飯菜,對袁樂和袁勇道:“一會兒忙完來吃飯,我帶了飯菜。”

“好。”兩人連忙答應。

沈繼軍見於偉輝來了,便問:“你今天怎麼來了?”

“今天周六啊。”於偉輝道,“你是不是過懵圈了?”

“又周六?”沈繼軍皺了皺眉,“怎麼過這麼快,一周又過完了。”

“那你以為呢,”於偉輝把保溫桶裡的飯菜拿出來,問:“還有啤酒嗎?”

“有。”沈繼軍說,“不過隻能喝一瓶啊,晚上還乾活呢。”

於偉輝每個周六晚上都要來乾活,因為第二天不上班,可以乾到後半夜,睡醒了再繼續乾。

他這麼拚命的原因,還是因為這次乾的活,好多都是他自己的。

馬上要辦婚禮了,婚房要先收拾出來。原來的家具,能翻新的拿來翻新,實在舊得不成樣子的,乾脆就扔了,重新打。

打家具就在沈繼軍這裡,沈繼軍隻收了他木料成本,其他的活都是於偉輝自己乾,偶爾沈繼軍不忙的時候,來幫幫他的忙。於偉輝算是借用了這塊場地。

“今天約莫著能把床打好。”於偉輝說,“然後再打衣櫃,就差不多了。”

“嗯。”沈繼軍道,“倉庫裡已經全是你的家具了。等鵬哥那裡的車有空時,我就給你先送一批。否則一次也拉不完。”

“行。”於偉輝算算時間,“十一結婚,沒剩多少天了。也不知道他們乾什麼這麼緊張,非要搞到十一的時候湊熱鬨。”

“十一結婚的人多?”沈繼軍問。

“當然了,國慶節嘛。”於偉輝道,“我倒是還好,不就是抓緊時間打家具嗎,不過洪鈺那邊覺得委屈,說準備不齊全呢,就結婚了。”

“我看你媽是著急抱孫子。”

“可能吧。”於偉輝喃喃道,“可她身體又不好,根本不能幫我們帶孩子。洪鈺她媽也說不會給我們帶的,洪鈺哥哥家的都帶不完。以後還不知道咋辦。”

沈繼軍默默看了於偉輝一眼,知道他在想什麼。之前提過的,讓洪鈺辭職,專心在家養身體生孩子,然後再帶孩子。被洪鈺一口拒絕後,於偉輝雖然表麵上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可心裡還是有點執著。

畢竟實際情況擺在那裡。

沈繼軍拍了拍於偉輝的肩膀,把啤酒拿過來,打開後,道:“你想的那些,洪鈺一定不同意。還是再想辦法吧。”

於偉輝點點頭,打開啤酒,一口氣灌了半瓶,喃喃道:“不結婚還沒有這麼多的事,一結婚,真的,千頭萬緒。”

“哎呦!”沈繼軍笑著看他,“行啊,都會四個字四個字的說了。”

於偉輝傲嬌挑眉,“所以說,我就特彆佩服鳳霞。你看人家一個女人,又能把孩子養大,又能承包瓜子。我聽說她的瓜子大批量生產了,也打開了銷路。”

“是嗎?”沈繼軍問,“你聽誰說的?”

“洪鈺唄。”於偉輝說,“反正現在鳳霞就是洪鈺的榜樣,是她的楷模。沒事就念叨鳳霞,說她多能乾,有想法,是新世紀的女性。”

沈繼軍嗯了一聲,拿起一瓶啤酒,就灌了下去。

於偉輝連忙喊:“哎哎,彆喝這麼急啊,一會兒還得乾活呢。千萬彆醉了。耽誤了婚期,洪鈺可是要來跟你拚命的。”

沈繼軍把啤酒放下,喃喃道:“一瓶啤酒,誤不了事。”

於偉輝笑嗬嗬地,轉頭無意看見沈繼軍桌頭的幾朵小花,便問:“軍哥,那是什麼花啊,都快蔫了?”

沈繼軍看了一眼,“花期到了,天一冷,就要不行了。”

“怎麼擺在桌上了?”於偉輝說,“看著就是路邊的野花。”

“是。”沈繼軍道。

於偉輝覺得自己已經在儘力找話題和沈繼軍談了,可沈繼軍好像不管說什麼都提不上興致。整個人悶悶的。

有心事,一定是有心事。

於偉輝偷偷瞄他軍哥幾眼,知道隻要他不想說,任憑什麼人來問,他都不會張嘴的。於偉輝十分知情識趣,便把問題咽進肚子裡,不去問。隻是陪著沈繼軍喝酒。

如果沒有於偉輝來,沈繼軍今天也是要喝悶酒的。

就因為劉紅的那一句話,鳳霞接她兒子去了。

沈繼軍突然不知道怎麼了,硬生生把自己與褚鳳霞和許童分成了兩塊。

這邊是他,那邊是他們兩個。

沈繼軍突然有一種想法,他太樂觀了,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不能融入那個世界。

那個他們娘倆相依為命的世界。

……

洪鈺本想著昨晚於偉輝他們乾了一夜的活,肯定累得不行,中午下班的時候,在飯館點了個菜,一齊帶過來,給他們加餐。

誰知道,她走進家具廠的時候,隻有袁樂和袁勇兩人在乾活,一問才知道,那兩個還在睡呢。

洪鈺就想了,這是一夜沒睡,所以現在還在睡覺呢,便躡手躡腳的往辦公室去。誰知道一進去,發現地上滿滿的啤酒瓶,兩人睡得東倒西歪。

這不是乾了一夜的活,這是乾了一夜的酒啊。

洪鈺要氣死了,走到於偉輝身邊,便拿手用力擰了一把他的耳朵。

於偉輝哎呦一聲叫起,瞬間酒醒。

沈繼軍也被這一聲尖叫吵醒了,睜開眼睛,就看見洪鈺正掐著腰看著他們兩個。

於偉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闖禍了。

說好喝一瓶的,但是怎麼就喝了一地呢?

“洪鈺,我……”於偉輝立刻指向沈繼軍,道:“軍哥,軍哥他失戀了,我就陪著喝了一瓶,誰知道,喝著喝著就喝多了……”

沈繼軍指指自己:我?

他突然失笑了,也是,好像就是失戀了。

“軍哥失戀?”洪鈺嚷起來,“你騙誰呢?軍哥這樣的,怎麼可能失戀?你不看看你那麼醜,都要結婚了,軍哥怎麼會失戀。”

“真的。”於偉輝乾脆一條道走到黑,“軍哥就是失戀了,你看他那張臉,難道看不出來嗎?你看他多憂傷!”

於偉輝正說著,家具廠的電話突然響了。

沈繼軍隻覺得自己腦袋疼,嗡嗡嗡地叫,所以在洪鈺看向他的時候,他點了點頭。

洪鈺便走過去接電話,拿起話筒,對方的聲音十分熟悉。

“鳳霞?是我,我是洪鈺。”

“嗯,我來送飯呢,你聽我說,可把我氣死了。說好的是來乾活的,於偉輝信誓旦旦說昨天晚上能把我們的婚床打好,可誰知道,他來了之後,一點活都沒乾,我剛剛進來的時候,一地的酒瓶子啊,兩人對著瓶吹了一夜,現在才醒。”

“哦,軍哥啊,小輝說他們喝酒是因為軍哥失戀了。你說這有天理沒有,軍哥這樣的人,還能失戀?”

洪鈺嗓門本來就大,在飯館那種嘈雜的環境中鍛煉出來的,一說話就像在喊一般。

她正訴苦呢,就覺得身後有人,一直在用刀子剜她,後脊梁拔涼拔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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