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和我爸爸說說,讓我們回來住唄。”張光茹道,“這天太冷了,洋洋又要期末考試,學校離我家太遠了,來來回回地接送,路上耽誤不少功夫。”
張光茹是剛剛送了魏洋進學校,轉頭便回了自己娘家,和她媽商量事情。
這件事張光茹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從入秋就開始提,她自己不敢和張知文說,隻能托她媽。
魏梅花呢,心疼女兒是真的,可是又怕她在家鬨什麼幺蛾子。兩者相比,魏梅花更偏著自己那未出生的孫子。她可不想再看見張光茹在家裡鬨出來什麼了。
“不是我和你爸不讓你回來,你偏要在這個節骨眼回來乾什麼啊。”魏梅花洗著衣服,換了一盆水,對張光茹說:“你把那壺熱水給我倒進來。”
張光茹立刻提過來暖壺,把熱水加進去,然後說:“媽,給你說了,讓你買個洗衣機,你怎麼就是不聽啊。你那些錢放著乾什麼?兒媳婦都娶了,還不舍得。”
魏梅花白她一眼,“又不是沒有手,買洗衣機乾什麼啊。”
“這天這麼冷,有洗衣機你還用自己洗?洗完甩乾,晾在外麵乾得也快啊。”
魏梅花撇了撇嘴,喃喃道:“一個洗衣機那麼貴。買電視機就算了,咱們自己又不會演。洗衣機自己就能洗,乾什麼還花那些錢。”
張光茹就是嘴上心疼她媽,自己沒說給媽媽買一個洗衣機,也不說幫忙去洗一下。就在馬紮上坐著,凍得縮著脖子,還不忘攛掇事情:“你可省著吧哈。最後錢都讓你兒媳婦弄她娘家去。”
魏梅花立刻瞪她:“看吧,為什麼不讓你來住,你還不知道?你那個嘴啊。”
“我實話實說!”張光茹道,“上次她娘家裝電話,她說他們姐弟三個平分掏的錢,你信?就她妹妹,剛剛離婚,能有一千塊錢?還有他弟弟,也能掏出來那麼多?”
魏梅花慢慢放緩了洗衣的速度,道:“那說不準。她妹妹嫁的那家不是條件很好嘛。離婚了,說不定給了錢呢。”
“就算給了錢,也不會拿出來讓她媽裝電話。”張光茹哼了一聲,“反正你就省吧,都省人家家去。”
崔毓秀站在門口,聽著這些閒話,手指用力捏著車把,這一會兒,骨節都疼了。
她聽過的閒言碎語多得自己都數不清,現如今已經是銅牆鐵壁百毒不侵了。可是她聽不得彆人說自己的孩子。這一會兒站在門口,已經全身發涼。
“好了啊,這話可彆當著鳳蘭的麵兒說。”魏梅花提醒自己的女兒,“你不心疼她,得想想你那沒出生的孫子。有什麼事,等她生完,你再和她說。生孩子之前,一個字都不許你說。”
張光茹笑著挑眉,“這我還能不知道?”
“還有你要回來住的事,你等我和你爸說說,看他怎麼說吧。”魏梅花沒想著說,隻是嘴上敷衍過去。她準備拖上張光茹幾天,然後再告訴她,張知文不讓她回來住。反正張光茹也不敢去問張知文,魏梅花決定把這件事都推到張知文身上。
在自己大孫子出生之前,張光茹這個惹事精,絕對不能再回來住。一切都要等魏梅花日盼夜盼的大孫子出生之後,再說。
崔毓秀站在寒風中聽著裡麵說話,可慢慢地,就聽不到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裡麵人還在聊著天,崔毓秀已經調轉了自行車,默默推著車往家走。
她回到家,皮鞋也沒有脫,直接躺到了床上。
盯著天花板,崔毓秀隻覺得自己好難,好苦。
原本今天鳳霞談戀愛的事讓她心情好得不得了,她興致勃勃地去找鳳蘭說這件事,可沒想到,卻無意間聽了這麼一出。
崔毓秀躺了很久,最後從床上起來,走到自己衣櫃前麵。
她打開衣櫃中間的小夾層,裡麵放著她結婚時打的一副首飾,還有兩個存折。
其中一個存折,是她給孩子們存的錢。
當初褚鳳蘭結婚,就動用了裡麵一部分錢,後來鳳霞結婚,雖然崔毓秀十分不願意,可還是給鳳霞準備好了嫁妝。剩下的便是這幾年攢的,給家貴結婚用。
這個存折,隻動過兩次。
還有一個存折,是平日裡自己花的。
之前取出過一千塊錢給鳳霞承包車間用。鳳霞前一段時間就把一千塊還給了她,還又多給了五百,讓她留著花。
崔毓秀打開存折,看了看餘額,剛剛兩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