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聲:“我的幸運,正是遇到師父……與你啊。”
緹嬰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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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呆地仰著頭看他。
或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他曾經不是好人,所以他身上總是有些過於寬容的好壞界限模糊的惑人感。
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會。
他會察言觀色,會哄自己,說話像抹蜜一樣甜……
他像天地間乾淨清潤的雪一樣。
完美得很虛假。
偏偏緹嬰吃這套——
她太小孩心性,太霸道任性唯我獨尊了。她喜歡有人哄自己,享受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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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禾這邊還在想法子讓她相信自己,就見緹嬰張開雙臂,露出笑容。
她撒嬌著就要他抱了:“師兄!”
這聲“師兄”,叫得好是情真意切。
懷裡貼著溫熱的小女孩,江雪禾心情略微複雜:小師妹真的,太“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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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門中,夜裡的不速之客走後,五位長老商議四大門派聯手辦弟子選賽之事。
而比起選弟子,更嚴重的恐怕是——其他三大派到來,恐怕會左右玉京門的下一任掌教人選。
稍有不慎,玉京門會淪為他派的傀儡。
花長老為此發愁,旁邊的一位葛長老慢悠悠說:“我覺得,這也不算壞事。玉京門閉門造車多年,和彆的門派交流一二,也沒什麼不好。”
陳長老陰陽怪氣:“你這麼說,是因為你女兒嫁入了長雲觀。若有長雲觀支持,你很容易當選掌教吧?”
葛長老禍水東引:“沈師弟不也和觀天山的這一代弟子首席關係好嗎?剛才觀天山那位首席不是來了,我看他和沈師弟一紅臉一白臉,配合得好。說不定觀天山就支持沈師弟當掌教。”
他說的,是方才那位勸說大家不要吵架的人,那正是觀天山的弟子首席,杭古秋。
聽到葛長老這方言論,沈行川淡漠斂神,不置一詞;
他的妹妹沈玉舒則笑一聲:“哥哥閉關已經數月,今夜才第一次見到杭師兄,幾位師兄心中有什麼想法,也不必攀咬我師兄。依我之見——”
她秀美的眉目,落在堂中北鬥陣的幾個陣眼處。月光從天窗照入,幾位長老的身形在陣法中若隱若現,鬼魅幾分。
沈玉舒輕聲:“說不定巫神宮也支持我們中某一位長老,隻是大家各自都不會承認就是。”
幾位長老色變,卻都沒說話。
至此,玉京門、巫神宮、長雲觀、觀天山,四大仙門已窺得冰山一角。
幾人沉默中,花長老道:“算了,如今更要緊的,是弟子選賽。若是能在那幾派來之前,我們對這一屆入門弟子心中有數,最好不過——沈師弟,今年是你負責弟子選賽吧?你要做好準備,莫被其他門派搶了好苗子。”
沈行川頷首。
幾人交流後,身形漸漸黯淡,各自離去。
花長老獨自坐在堂中,疲憊地思忖間,花時從外闖入:“爹爹,是不是有不速之客……”
花長老開口訓:“什麼樣子?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好好準備今年的弟子選試,你該正式拜師門了!”
花時一愣,然後不在意:“有什麼好準備的,我若是下場,必然是這一屆的首席……爹爹,我進了內門,就要拜沈師叔當師父,你答應過我的。”
花長老逗女兒:“你沈師叔天縱奇才,要收弟子也隻收排名第一的,你當真自信?”
花時驕傲:“自然——”
她驀地住口,想到自己在五毒林中交手的那位風帽少年。
花時垂下眼,眼神晦暗:那人不會正好是來拜師的吧?
不行。
誰也不能搶了她的大師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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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中,江雪禾哄了緹嬰許久。
緹嬰因為白日睡得多,又新有了個師兄,她亢奮得不得了,不肯去睡。
緹嬰攀著江雪禾,要看前師父的紙鶴背的一大袋子東西,都是什麼。
江雪禾便把袋中的東西一一翻出來,給她擺出來看。
他給她念了師父的信——不過是些照顧她的老生常談。
緹嬰興奮:“還有呢還有呢?沒有其他禮物麼?”
緹嬰還要求:“你再講講你的故事嘛。”
江雪禾不緊不慢。
他照著她要求的做,背過身去找有什麼新奇的東西能哄小孩玩。而他背身之時,一道光從袋中飛出,飛入緹嬰的識海。
江雪禾瞬間察覺,他回頭要查看時,卻怔住了——
江雪禾失聲:“師妹!”
他一眨眼沒看,他的小壞蛋師妹,已經趴在床上,把師父的信撕成了一個個小紙片,在亂抹著玩。
床上堆滿小山一樣的紙堆。
江雪禾回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她挑挑揀揀,從一堆紙片中拚出來歪歪扭扭的字——
“師兄隻疼小嬰。”
江雪禾:“……”
緹嬰托腮裝傻:“怎麼啦?我在讀信!”
江雪禾心想:你不會又是隻挑你喜歡的字眼,亂拚亂寫地讀吧?
可以這樣讀信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嬰:怎麼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