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長老焦慮時,忽然道:“咦,剛才那最後測完靈根的小姑娘,就那個人級水靈根,又回來了。”
五位長老一同看去。
葛長老大喜:“她在問其他人的靈根!”
沈玉舒一怔,然後忍不住搖頭笑:“我早就說,她古靈精怪,旁門左道真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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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嬰自然不知道長老們都在看測靈根的結果。
她測試完後,見後麵再沒有人了,便眼珠一轉,有了個壞主意。
師兄去參與他的考試去了,緹嬰則趁著考試中間門休息的功夫,尋借口重新摸回測試靈根的屋子。
她笑嘻嘻和管事聊天,又是送小玩意兒又是說好話。
她天真可愛,不使壞的時候實在磨人。她辛苦給掌事捶肩,手勁輕重合適,認真模樣,讓管事想到自己的女兒。
於是,在緹嬰笨拙地又塞了掌事一包裹靈果,委屈巴巴地說“早上分給我的,我都給你了,好心大叔,你怎麼還不幫我啊”,這管事終於撐不住,噗嗤搖頭笑了。
管事:“好吧,你想問什麼?”
緹嬰:“我想知道其他哥哥姐姐的靈根是什麼呀。”
管事想一想。
他不知道今年那幾位長老都在看著他們。
他告訴了緹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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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堂的幾大長老木然:“……”
葛長老伸長耳朵,從這小姑娘這裡得到了二手消息:
江雪禾是萬通靈根,黎步是萬通靈根;
花時、南鳶,是天靈根;
其他一些內門弟子,皆是地靈根。
隻有來打聽消息的緹嬰,是靈根中的最末等,人靈根。
但是那打聽消息的小緹嬰,分明不知道自己靈根是最末級的。她聽得一知半解,懵懵點頭,記下其他人的。
而管事疼愛她,怕引起小姑娘的傷心,也不敢露出同情的表情。
臨走時,管事還愛憐地送了緹嬰一把栗子,哄她:“以後你下山曆練的時候,可以來大叔家中玩。”
緹嬰將他人的喜愛視作自然,驕傲點頭。看著時間門差不多,她又塞了管事好多零嘴兒,趕緊溜回去考試。
旁觀的長老們默然。
葛長老咳嗽一聲,因得知了情報,他小小維護一下小女孩:“小孩子嘛,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其他人不知道便……”
他話沒說完,測靈根的屋舍,咣咣兩聲,被人砸開了。
花時出現在測靈根的屋堂中,抱臂看著管事。
管事臉色一變,花時手一揚,捆仙索飛出,綁住了欲逃跑的管事。
花時手指再勾一勾,封住了管事的口,阻止了管事的求饒。
花時傲然揚著下巴:“我來問一下其他內門弟子的靈根,好在比試中做打算。我知道你們口風緊,不會告訴我們。但我也自有手段折磨你,讓你不得不開口。
“我耐心有限,勸你莫掙紮太久。”
接著,捆仙索靈力強勁,在花時的運法下,揮了幾鞭,開始威脅逼迫管事。
管事口不能言,白白受辱,目瞪口呆,眼淚差點掉下。
他拚命對花時擠眉弄眼,試圖告訴花大小姐:我說!我願意直接告訴你啊。
想他也不是多麼堅貞不屈之人。
何況先前已經說過一遍,說第二遍,毫無壓力。
可花時見他臉上肌肉瘋狂抽動,以為他抗拒萬分,心想此人這般堅韌,真乃英雄。
花時為表對英雄的敬重,下手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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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堂的長老們木然:“……”
他們已經木然很久了。
他們木然地看花時審問管事,木然地看著花時得到結果後,揚長而去,再木然地麵麵相覷。
花長老臉爆紅。
他深覺丟臉,以袖捂臉,氣得大罵:“花時這小丫頭,偷了我的捆仙索,做這種事!是我管教不嚴,我家中之恥啊……”
其他長老隻好安慰他。
然後,沒安慰多久,他們見到一個圓臉少年,笑吟吟地突然出現在測靈根屋舍中,將大汗淋淋的管事嚇一跳。
少年一言不發,直接運起法術搜魂,眼見是要直接搜出其他人靈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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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們:“……”
這少年是萬通靈根,他們因少年的天賦出眾,記住了少年的名字,黎步。
在黎步一言不發直接搜魂時,圍觀的幾位長老,多多少少皺了眉——搜魂術對他人神魂有害,嚴重者會成癡兒。
沈玉舒不悅:“此子心術不正。”
沈行川淡聲:“尋機會廢了他的搜魂術吧。”
他們再等了等,再沒有內門弟子去問靈根了。
幾位長老欣慰:“看來其他人都是好孩子……呃。”
話沒說完,沈行川拂袖,將“天目陣”換了場景,換成其他內門弟子的考試明堂。而幾人的注意力,被那蒙著眼的少女南鳶吸引。
南鳶考試似與其他弟子不同。
旁的弟子奮筆疾書時,幾位長老看到南鳶端坐小案前,將龜殼一一擺開,開始卜卦。
幾個內門弟子的名字被她寫出。
她每卜一卦,就在名字下劃一筆。
她畫的隨意,沒什麼規律。但是長老們多少對八卦五行通曉一二,稍一推演,便吸口氣,看出南鳶這是將不同內門弟子的靈根,直接“卜算”出來了。
準確萬分。
一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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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堂的長老們已然麻木:“……”
許久許久,沈玉舒輕輕重複了一句話:“這一屆的內門弟子,當真人才濟濟。”
若她當年有這種本事……
沈玉舒搖搖頭,怕其他長老窺探自己的想法,便道:“如今看,似乎隻有江雪禾不在意他人靈根了。”
其他長老沉默片刻。
沈玉舒見沒人吭聲,不覺奇怪看去。
這一次,連她一向冰冷的兄長,都露出了遲疑的表情。
沈行川說:“……看看再說。”
這些弟子神仙過海各顯神通,江雪禾身為資質最出色的那個弟子,當真會無動於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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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們這一日,便都盯著江雪禾。
江雪禾雖封了自己的識海,但他隱約能感知到大能的窺探。
他對此不在意,這一日,除了考試,便是考試。他沒有做任何窺探他人靈根的事跡,看起來實在規矩老實。
到了黃昏之時,議事堂的長老們開始困頓,紛紛收了神識,讚道:“江雪禾恐怕是這一屆內門弟子中,唯一的小君子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
沈行川:“嗯……”
他們順著沈行川的“天目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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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昏,一日考試結束,弟子們精疲力儘,三三兩兩地出堂。
緹嬰走路慢慢吞吞,東張西望。她無意間門抬頭,看到樹下戴著風帽的師兄。
夕陽穿過雲翳落下,少年半身被染得金紅明滅。風帽輕紗與衣帶纏在一處,幾分風流。
他不一定是等她。
可她難以說清此時心中的感受。
緹嬰提裙跑過去:“師兄,師兄。”
江雪禾回身。
跑過來的緹嬰攀住他手臂,扯著他要他下頭。
她掀開他風帽,氣息拂到他耳邊。
江雪禾不動聲色躲避時,聽到她在他耳邊嬌嬌甜甜的氣音:“師兄,我有好大的八卦告訴你。你要不要聽?”
江雪禾恍神一下,順著她:“什麼?”
緹嬰如數家珍地開始掰手指頭數數:“你是萬通靈根,黎步也是萬通靈根,花時是天級金靈根……”
她巴拉巴拉,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全部告訴了江雪禾。
江雪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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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日落。
堂中光暗。
靈火燭無風自亮,議事堂的長老們深深疲憊。
不知誰輕輕歎了口氣。
其他人忍不住一同歎氣。
——原來江雪禾不必施展神通,去查其他弟子的靈根。
他那小師妹,全然信賴地把所有靈根的情況都告知了江雪禾。
緹嬰說完所有,還疑惑地問師兄:“為什麼我和大家都不一樣呢?師兄,這是為什麼呢?”
長老們看著那古樹下的風帽少年。
隔著風帽,他們無法再窺探江雪禾的神色。
但眾人從江雪禾的恬靜溫和中,尋到了一絲微妙的痕跡——
為什麼呢?
且容師兄編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