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雪中春信21 我所求是什麼?不過是你……(2 / 2)

大夢 伊人睽睽 18582 字 8個月前

“我對她千好萬好,她要什麼我都會給她,這世上絕不會有我對她更好的人。我不過是奢求一段緣分。我已經付出了這麼多,我還願意付出更多的,我一點好處都拿不到嗎?”

江雪禾慢條斯理:“沒有這樣的事。

“我一定要得到些什麼。”

白鹿野忍無可忍,一拳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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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禾養傷的這段時間,緹嬰經常來看他,卻都是趁他睡著。

他清醒過來,她便找借口溜走。

江雪禾也不阻止。

如此反而讓緹嬰心中更愧疚。

白鹿野也心情不虞。

白鹿野似乎與江雪禾吵了架,根本不來看江雪禾。他對緹嬰去探望江雪禾有微詞,臉色難看,卻也並沒有阻止。

葉穿林依然要教緹嬰道法。

但是緹嬰心係在江雪禾身上,江雪禾咳嗽兩聲,緹嬰就惶然不安,葉穿林眼看著,教也教不出什麼了。

尤其是一日,緹嬰修煉時,不小心讓手掌淤青。

葉穿林怕她疼哭,正要拿藥給她,卻見少女纖白的手掌上,傷痕消失了。

緊接著,緹嬰立時跳起來,衝他喊:“你、你當心一些,我現在可金貴了,你不能讓我受傷!”

沒等葉穿林琢磨出怎麼回事,那一驚一乍的小姑娘已經跑起來,要去找她師兄了。

如此,葉穿林默然,知道自己此番輸給江雪禾了。

罷了。

反正很快巫神宮會有獵魔比試,江雪禾作為玉京門弟子首席,必然會出現。而緹嬰說不定會跟著去。

到時候那師兄妹二人關係說不定會有新變化,那時再試探大夢術,也可以。

葉穿林便向玉京門辭行。

玉京門巴不得他走,歡歡喜喜送走他這尊大神。

葉穿林走後,觀天山的杭古秋大約養好了傷,也來告辭。

杭古秋遺憾沒有見他好友一麵,好友就閉關了。杭古秋遺憾之際,想替沈行川看一看緹嬰和江雪禾。

江雪禾那邊沒什麼。

杭古秋看到緹嬰,又摸著緹嬰手腕,再次提出讓緹嬰跟著自己學儒道。緹嬰義正言辭拒絕,堅定表示自己要學劍術。

杭古秋微笑;“聽聞,你跟著葉穿林,學了幾日道法?”

緹嬰點頭。

杭古秋意味深長:“你要小心些葉首席啊。哪有人無緣無故要教你道法的,他與我又不一樣,我好歹是你師父的多年好友,他……他之前,可是幫著你們門派的葛長老,與你師父為敵的啊。”

緹嬰眨眼:“難道他會在法術上坑我?”

杭古秋笑眯眯:“那就不好說了。你自己琢磨吧。”

這個儒道聖子淺淺指點了緹嬰幾句修為,又給江雪禾留了些藥材,給緹嬰留了幾句似是而非的話,便與之前的葉穿林一樣,灑然離開。

如此一來,玉京門終於送走其他三家門派,爭奪掌教之亂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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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嬰以為,厲害人物都離開了,自己的修行將步入正軌,和師兄一道,在山上好好修煉。

但是她與白鹿野鬥嘴時,聽到白鹿野說:“你大師兄傷似乎好了。”

緹嬰點頭。

白鹿野:“你不去看看他嗎?”

緹嬰狐疑抬頭:怎麼了?他之前聽到自己要找師兄,就臉色不太好,這次怎麼還催她?

白鹿野唇角噙一抹笑,心情不錯:“你大師兄的傷養好了,他又要下山去了。你再不去見見他,豈不是又要很久見不到了?”

緹嬰一怔,然後立刻跳起,身形消失。

白鹿野苦笑。

他閉目:師兄和小師妹,確實不應在一起。

但是小師妹總是不理師兄……算了,師兄要走了,他若是不告訴小師妹,緹嬰知道後說不定牽腸掛肚,還要大哭大鬨,吵得他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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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師兄!”

緹嬰急匆匆闖入江雪禾的院落。

她沒有找到人,院子和屋舍都空寂非常。師兄一向樸拙,她根本判斷不出他有沒有離開,不禁急得想哭。

她心裡後悔萬分。

早知道他走得這麼快,她就不要一直躲著他了。

她抽抽搭搭地去拿自己懷裡的傳音符,哭哭啼啼地想抱怨他、罵他的不告而彆,忽然,她捏著的傳音符亮了一亮。

江雪禾溫潤輕啞的聲音響起:“小嬰?你進了我的院落?禁製被打開了,我問一問。”

緹嬰一愣。

其實這幾日,師兄總是給她留一些傳音符,都是這些不鹹不淡的話。

她捏著傳音符,根本不敢拍亮,糾結輾轉到天明,想聽他的聲音,又害怕聽他的聲音。

此時,師兄熟悉的聲音響起,她心頭顫顫,鼻尖發酸,發現自己竟然想念他無比。

明明她天天去照看他的傷勢,但她根本不在他清醒時見他。

緹嬰抽抽鼻子,忍掉眼淚,重新捏了一張傳音符。

她問:“師兄,你在哪裡啊?”

她沒想到,傳音符才拍過去,就在她這邊亮了。

她不禁怔一怔。

這麼快的速度,隻能說明……江雪禾手中此時必然捏著傳音符,就在等著她。

他是不是如她一樣,經常看著傳音符,不知道該不該拍?

緹嬰咬牙,毫不猶豫地拍亮這張符,按照師兄給的方位,去尋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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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禾正坐於青山之巔。

他吸收天地靈氣,調養神魂傷勢。

清風朗日在天,雲霧縹緲纏衣,他靠坐在一棵蒼天古樹下,靜看山巔的雲煙繚繞、白鶴拍翅,忽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急促的呼吸聲。

他轉頭,向那奔上來的緗色衣裙的少女望去。

她來得及,雙鬢有汗,眸子濕潤,鼻尖通紅。她張皇四顧,發帶飛揚,烏發拂頰,忽然轉頭看到了他。

她頓了一頓。

江雪禾看她似發怔。

但她很快露出他習慣的那種眼神——不忿的、怨惱的、記吃不記打的、又嬌嬌柔柔想纏他的眼神。

緹嬰怪罪他:“師兄!”

她第一聲還是惱,但第二聲,已經輕軟含糯,幾分嗔怪:“師兄!”

江雪禾溫溫和和地應了她一聲。

緹嬰眼睛頓時酸了。

她再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向他跑去,跪下來撲入他懷中,拽緊他衣帶:“我以為你下山走了,沒有告訴我!”

江雪禾溫和,伸手摸了摸她柔軟帶汗的鬢角,哄她:“怎麼會?我去哪裡,一定會告訴你的。”

緹嬰仰臉:“那你是不走嗎?”

江雪禾:“要走的。隻是會告訴你再走。”

緹嬰的臉垮了下來。

他目光溫靜,低頭看她。

這麼好的師兄。

在她撲過去時,他還肯抱她。

緹嬰又忽然抬頭,抬起一隻眼,她有些不安:“你是不是生我的氣?”

江雪禾挑眉。

他說:“什麼?”

緹嬰支吾:“就是、就是……我不理你的事。”

江雪禾道:“你一貫脾性如此,我已經習慣了。”

緹嬰急道:“不一樣!我、我那是恩將仇報,你給我開了精忠陣,你把魂魄都送給我了,但是我之後卻不怎麼和你說話,不怎麼理會你。”

她越說越沮喪。

她埋於他懷中,覺得自己確實有些可惡。

緹嬰自暴自棄,閉目咬牙:“我實話告訴你吧。其實好幾次,我看到你睫毛動,我知道你要醒了……我、我就趕緊和陳師兄、二師兄換,讓他們照顧你。

“我、我就跑得遠遠的。

“還有幾次,我沒有逃掉,看到你醒來了,我還看到你想和我說話……但是、但是我趕緊打斷,趕緊逃跑。

“你罵我吧,你生氣吧。我都是故意的,我是故意不想見你,不想和你說話的。你對我這麼好,我卻沒有良心。”

江雪禾的指腹,拂到她眼皮下,輕輕擦到少女眼瞼上沾的淺淺一重水漬。

他依然喜愛她,覺得實話實話的她,十分可愛。

她的逃避,他怎可能看不出?

他不動聲色問:“那你為什麼不想見我呢?”

緹嬰抬頭,怔怔:“我、我害怕。”

江雪禾:“怕我?”

緹嬰點頭。

他眸子一暗。

他揉在她眼角的手指僵住,緩緩地便要挪開。緹嬰忽伸手,握住他的手。

緹嬰鼓起勇氣:“師兄,我前師父對我已經非常好了,二師兄也十分疼我,可他們都沒有像你這樣……我思來想去,我認識你後,你都對我格外好。原本我覺得你是我師兄,疼我是應該的,可是你開了精忠陣……

“那麼可怕的邪陣,你說開就開。我害怕……我覺得我不值得,我試問自己,如果是我,會不會為你開。答案是不會……”

她急急補充:“我其實很喜歡和師兄玩的,我也喜歡師兄……可是、可是師兄你……”

她糾結地蹙起眉。

江雪禾漸漸了然了。

他俯下身,輕聲問她:“因為,我讓你選,要不要永遠和我在一起?”

她怯怯點頭。

他又問:“因為,你自覺和我情誼不過如此,我卻做出這種事,你受之有愧,又覺得我所謀甚大,你怕我逼你選擇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覺得,師兄為你開精忠陣,你應該給我答複,選擇和我在一起,和我成親?”

緹嬰點頭。

江雪禾緩緩笑起來。

他俯下身,親昵地蹭一蹭她鼻尖。

她心間又癢又軟,還帶著一腔驚喜,偷偷抬眼望他。

日光向西方墜去,山巔煙雲滾滾,江雪禾手捧著她臉,低頭,與她四目相對。

他溫和道:“我沒有逼你的意思。”

緹嬰抬頭望他。

江雪禾垂眼看著她:“我這麼做,若真說我所謀甚大,那確實是大的。不過,我不得不這樣——因為,小嬰,你其實是一個很沒良心的小混蛋。”

緹嬰瞪大眼。

他罵她?!

她氣得要跳起,要罵回去,然而師兄溫溫和和地笑起來,還抱住她,將她的臉按入他肩下。

他抬手間,就封了她的口,要她聽他把話聽完。

於是,緹嬰牢牢記住了師兄離開玉京門之前,擁著她說的那段讓她輾轉反側、百爪撓心的話。

他那麼美好,那麼溫柔,那麼親昵……

他說——

“你可曾聽說過,無情當以深情攻?

“我所求是什麼?不過是你將我放在心上揣摩,二三分足以。

“小嬰,你慢慢揣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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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當以深情攻。

深情若以生命來詮釋,必盛大而壯美。

白鹿野之前總懷疑他引、誘。

那算什麼呢?

江雪禾心想:這才是引、誘,剛剛開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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