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要去找觀天山的弟子。
他們道:“幾大門派都進去了,就觀天山不著急。杭師兄真是的,每次都慢吞吞。”
南鳶眼波流動。
畢方心驚膽戰地看著她眼中流下的血。
南鳶忽然閉目。
畢方緊張:“怎麼樣了?你看到什麼了?”
南鳶沒有理會他。
南鳶想半晌,請畢方幫她給一個人傳訊。
畢方得知她要與誰交談時,臉色古怪,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畢方卻沒有多說。
片刻後,南鳶清冽的聲音,傳到了杭古秋的傳音符上:“杭師兄,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杭古秋一愣。
杭古秋詢問何事。
南鳶沉靜:“一個……弑父逼宮的小忙。”
杭古秋愕然。
—
白鹿野深吸口氣。
他正要踏入宮殿,頂著有可能被大天官認出來的壓力進入忘生鏡。
千鈞一發之際,後方襲來一個力量,一隻冰冷的手拉住了他手腕。
一極小的傳送陣,在那人縱來撲向他時,被觸發了。
眼前驟暗又驟亮。
白鹿野趔趄兩步,驚愕地看著突然現身的南鳶。
他見到她很吃驚,看到她沒有眼蒙白布,目光清明若水,更是心間微悸。
白鹿野驚笑:“南姑娘?”
南鳶:“不能進入獵魔試。”
白鹿野忽而側過臉,看向遠方宮殿。
那處是忘生鏡所在的宮殿,是大天官所在的宮殿。
可是南鳶說:“忘生鏡位置已被轉移,進去後再也不能出來。我們隻有一個法子可以救小嬰他們。”
白鹿野低頭看她。
他感應到遠處進出的官道已經關了。
他柔聲:“什麼法子?”
南鳶抬頭:“殺了我爹,扶我登上大神女之位,用正統傳承打開穢鬼林通道。
“我已說服杭師兄,隻等你點頭了。”
—
南鳶帶走白鹿野的同時,大天官南鴻施法途中,忽聽到有一人沙啞聲音提醒:
“它現身了。”
南鴻:“什麼?”
那道聲音說:“它在穢鬼林中‘複活’了。”
南鴻沉默片刻。
他雖不以為然,但雙方的合作,需要他為對方提供足夠誠意。
南鴻說:“我會送鬼姑進入獵魔試。鬼姑恨緹嬰入骨,鬼姑又擅吞噬記憶、改變記憶,正好對付此時的他們。他們不會再出來了……但你既然不放心,我隻好多給你一重保證了。”
南鴻等了等。
他沒有再聽到聲音,便知道那位大能已經離去了。
南鴻鬆口氣。
南鴻心中卻始終有一疑問,而隨著時日加劇,雙方合作變深,他的疑問隻更加多
——
對方那般厲害本事,為何一直不現身?
對方謀劃諸多,多次出殺招,但又似乎不在意緹嬰與江雪禾是否真正死亡。
對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自己已是大天官,天命術已如此威能,卻依然“看”不見對方?
—
對於緹嬰來說,獵魔試關閉通道與否,忘生鏡到底降臨在哪裡,都不是很重要。
葉穿林必然帶弟子進入了忘生鏡,她要找葉穿林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忘生鏡和穢鬼林相連,她想在幻境中實驗,能否進入穢鬼林,有沒有機會與現實中的穢鬼林相通,找回江雪禾;
緹嬰還需要一些時間整理自己的修為,打磨修煉。
獵魔試正是一個機會。
—
緹嬰眼睛睜開。
她剛睜眼,便通過大天官給的身份牌,得知了此故事的簡單背景——
“你是沈家三小姐,所出為庶,在家中常日被欺。
“你大姐繼承家產,成為家主,好不瀟灑快活。你二哥自幼問劍修行,五歲時踏入修仙路,常年在外。
“今年你十六歲。
“你二哥修行在外,忽然有一日被送回了家中,變得古怪非常。從那時開始,你家中怪事頻頻。
“你從侍女小廝口中得知,他們要將你嫁出去,為你二哥‘招魂’。你心生反抗,決定逃出家門,問劍修行,進入穢鬼林獵殺最厲害的一頭無支穢,靠此功績,進入大門仙山,從此擺脫家族桎梏。”
—
緹嬰丟三落四地讀完背景故事。
她不愛讀書,讀得心不在焉,但是讀到後麵,她反而眼睛一亮,嘀咕:“穢鬼林?我能進入穢鬼林?”
這個秘境中的穢鬼林沒有封印,竟然可以進入!
她正欣喜,識海中傳來撞擊聲,撞得她頭疼。
她發覺是什麼後,有心不理,那動靜卻越來越大,攪得她不得安寧。
緹嬰隻好黑著臉,把識海中那折騰她的玩意兒放出來。
她警告道:“你最好真的有要事,不然,我不介意融了你這把劍。”
從她識海中出來的,正是月奴。
自從緹嬰上一次不小心用月奴來對付白鹿野,月奴便漸漸可以與她神魂溝通。這把劍平時很安靜,緹嬰當沒這回事,可今日它如此鬨騰,實在討厭。
月奴化身出現。
她跟緹嬰打招呼:“小嬰,你好,好久不見。”
緹嬰冷著臉,不理會。
月奴不理解人類感情,她自說自話道:“我想告訴你,我知道你現在拿到的這個故事。它很有名,修真界的人幾乎都知道。”
可是緹嬰是來自鄉下的土妹子。
緹嬰沒聽過什麼整個修真界都知道的常識。
月奴這樣說,讓她分外不爽。
緹嬰冷冷剜一眼月奴,道:“整個修真界都知道的事,
自然我也知道。你顯擺什麼?”
月奴怔一怔。
月奴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覺得,身為故事裡的角色,我應該和你打聲招呼。”
月奴誇讚這個故事:“選擇人儘皆知的故事,大家都會熟悉自己的身份,巫神宮這次選的故事不錯。”
緹嬰震驚。
她倏地瞪大眼,將這個“劍”不可貌相的月奴從上到下地打量。
緹嬰再將牌子上的字認真讀一遍。
她茫然詢問:“難道你生前,就是這個故事裡我所扮演的角色,沈三小姐?”
月奴被噎住了。
她歪頭,當真思考半天自己活著的時候會是什麼。
可她……隻是一把劍啊。
月奴實話實話:“我是你二哥佩戴的那把劍。”
緹嬰:“……”
月奴又喃喃自語:“不過,你應該叫‘二哥’嗎?或者你應該叫‘師父’?”
緹嬰大叫:“你在說什麼啊?”
月奴眨眼:“你不知道嗎?你在故事裡的二哥,現實中是我的主人,你的師父,沈行川。你所扮演的三小姐,現實中是你的師叔,你沈師父的妹妹,沈玉舒。”
緹嬰:“……”
—
緹嬰在與月奴研究此故事背景時,故事的邊緣人物,紛紛出現,開始進入自己的角色。
被送回沈家的沈二公子昏迷不醒。
沈二公子靜靜躺在布置華麗的病榻上,四方有帷帳,嬌妾們輕輕啜泣,為二公子叫魂,請二公子醒來。
她們是沈家為二公子“衝喜”才納進門的。
二公子是沈家唯一修行奇才,若是就此病死,沈家前途無望。
斷斷續續的哭泣聲中,月到中天。
有一個倒黴蛋隱隱約約聽到了哭聲,正要從這具身體中醒來,扮作沈二公子,運用故事中的身份來殺穢鬼,進入獵魔試的正式比試。
倒黴蛋正要睜開眼皮,體內忽然湧動一股淩亂而瘋狂的力量,與他在拉扯間,將他重新壓製下去。
有小妾怯生生地抬起眼皮。
帷帳紛飛,煙攏霧繞,二公子的身體上漂浮出一個幻影,不停地放大。
一截手骨出現在二公子身體上方。
白骨上係著一條粉白色的發帶。
這隻手掀開帷帳,在少女們的驚恐下,發出優雅溫和、因不熟練而略微沙啞的禮貌聲音: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有一個問題——我叫什麼?”
—
白骨成了精。
鳩占鵲巢,不知名的鬼怪在沈家二公子的體內蘇醒。
他睥睨冷漠,殘忍強大。他展示了他的手段後,用慵懶又溫柔的聲音說,他奪取二公子身體,隻為找妹妹;找到了,他便會離開;她們若不服……
不知名的鬼怪正琢磨著自己力量不夠殺這麼多女子時,女子們紛紛哭泣著保證:
“公子,我們絕不會出賣你!我們都是你的妾室啊!”
白骨怔住。
它似困惑於這個發展,但它隨意地接受了這個設定。
它有更重要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