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正在考慮要不要相信這個小孩兒的時候,一隻灰撲撲的蝴蝶仿佛無意間闖了進來。停在了一旁倒在地上的三條腿桌子上。
那小孩兒隻隨意地看了那蝴蝶一眼,就轉開了視線。
這匪寨周圍皆是山林,蛇蟲鼠蟻最是常見。
但是行雲的眸子卻倏然間亮了起來。
獨屬於阿蓼姑娘的蝴蝶,他們這些人可是熟悉地很。
隻是……行雲吐了吐蛇信子,眼前還有個小屁孩兒,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和其他人聯係。
但是,如果不和其他人聯係的話,他壓根就沒法做決定呀!
想了想後,行雲腦子轉了轉,忽然間想出了一個絕好的方法。
“你敢發誓嗎?”行雲甩起了尾巴,“啪”得一聲搭在了小孩兒的手掌心上。
“當然敢!”
“那你發誓好了。”行雲理所當然道,“你發誓,我就信你!”
“可以。”小孩兒點頭,“但是,如果你們不能將她救出去呢?”
“那是不可能的!”行雲信心滿滿地道。
“那你也發誓。”小孩兒立刻道。
“啊?”行雲吐了吐蛇信子,想了想後,覺得這並沒有什麼不妥,於是道,“可以!”
“好。”小孩兒立刻抬起雙手,兩指指天,“我發誓,若是此次……”他忽然間頓住了,接著低頭看向了行雲,“你叫什麼名字?”
“行雲。”
“好,若是此次行雲能夠幫我將小魚救出匪寨,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行雲“嘶嘶”了幾聲,那個小孩兒說完後,他就立刻接了上去,“若是不能將小魚救出匪寨,那……”
行雲卡殼了一下,“那你說要我如何做?”
那小孩兒想了想,“那你就做我的小跟班吧。”
行雲:……
這小屁孩兒想的倒是挺美,不過,行雲對於自己的小夥伴兒一向十分信任,所以雖然心裡彆扭了一下,卻還是照著說了,“若是沒能將小魚救出匪寨,那我就自願成為……喂!”
行雲很是不爽地用尾巴在那小孩兒的手心抽了一下,“你的名字。”
“扈弘深。”
“好,我自願成為扈弘深的……小弟。”小跟班實在是好難啊!反正都是一樣的意思,還是小弟好聽一些。
行雲的這點兒小算計,小孩兒扈弘深自然發現了,不過意思都是一樣的,他也就不曾打斷。
“這下可以了吧?”行雲嘶嘶地道。
“嗯。”扈弘深點頭。
行雲從扈弘深的手掌心滑了出去,直接滑到了那一隻灰色蝴蝶的身邊,蛇信子一吐,那蝴蝶的半邊翅膀就沒了。
同時,錦樂的聲音響起。
“儘快離開。”
什麼意思?
行雲懵了。
還不等他有什麼動作,下一瞬,他又被扈弘深抓住尾巴提了起來,“你不能走!”
“你放開我!”再次被抓住尾巴,行雲覺得自己腦子裡的那一根弦徹底斷掉了,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會說人話,直接衝著那小孩兒“嘶嘶嘶嘶”了起來。
然而,行雲並沒有意識到。
“你先等一等,我把匪寨的大致布局畫給你看。”扈弘深抓起了一根樹枝,在屋子裡的地麵上寫寫畫畫了起來。
行雲的身體一瞬間就僵住了。
啥?
遲疑了一會兒後,他移動身體,緩緩滑到了扈弘深的身邊,探頭看去的時候,卻因為他太短了,隻能看到地圖地局部。
想了想後,行雲還是放棄了掙紮,直接順著扈弘深的膝蓋爬上去了他的腦袋,這下子,總算是能夠將地麵上的地圖全部收入眼底了。
不過,首先引起他注意的還是扈弘深寫的字。
即便是用樹枝在地麵上勾勾畫畫,行雲仍舊能夠看出來,這個叫做扈弘深的孩子,之前大約是接受過不錯的教育,至少這一手字,他們一群小家夥兒裡,也就是秦昭澈和錦樂能夠比得上。
行雲眯了眯眼睛,努力將扈弘深畫出來的這些東西全部記進了腦子裡。
此時,他早就將自己方才對於扈弘深的惱恨忘到了九霄雲外去。
甚至心裡還有隱隱約約的佩服,就比如巡守的侍衛那裡,他就不曾想到哎!扈弘深甚至連換班的時間和地點都寫的很是清楚!
行雲此時隻覺得美滋滋的,等他離開後,有了這一份地圖,他們接下來的行動肯定會十分順利的!
至於如何行動,行雲半點兒沒想,反正一切有臨皎!她會安排好的!
“你記下了嗎?”扈弘深知道行雲在自己的腦袋上,抬起頭來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擔心會將行雲給甩出去。
眼睛努力往上看,幾乎都要翻白眼了。
行雲又閉上眼睛回想了一下,確定將這地上的地圖全都刻進自己的腦子裡了,這才點頭,道,“我記住了!”
聞言,扈弘深立刻將地麵上的地圖用腳給擦掉了。
做完後,扈弘深又趴到被釘著無數木條的窗戶前,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看,確定外麵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的威脅之後,這才跳下來墊腳地木箱,走到了行雲的麵前。
因為行雲的本體實在是太小了,所以,扈弘深乾脆直接趴在了地上,用雙手墊著自己的下巴,和行雲對視,“我剛才看了看,外麵還算是安全,你離開的時候,記得找牆根之類不起眼兒的地方走,小心被發現了!”
或許是因為彼此都發過誓的原因,扈弘深對行雲的態度也變得溫和與關切了起來。
行雲自然也是投桃報李,雖然這個死小孩兒總是喜歡抓他的尾巴,但是……看在他給出來的地圖的份上,行雲覺得這算是功過相抵,可以原諒他了。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
“我們過來也是有任務的,不過你放心!”行雲很想用手拍拍自己的胸膛,奈何他現在是本體的形態,完全做不出這個動作來,隻能是用蛇尾巴拍了拍地麵,發出了極為輕微地“啪啪”聲,“我們一定會幫你把小魚給救出去的!”
“嗯,我相信你們!”扈弘深也鄭重地道。
“說起來,”扈弘深又遲疑了一下,“你們是有什麼任務?我逃了好幾次,對這裡熟!”
行雲在心裡嗤笑了一聲,很熟?很熟怎麼會每次逃跑都被人抓回去?
這個小屁孩兒到底有沒有邏輯啊!
不過,行雲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是謝長老幫我們接取的任務,說是要剿滅這整個匪寨內的山匪呢!”
扈弘深睜大了眼睛,“你們的謝長老很厲害嗎?”
“當然厲害!”行雲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不過,他現在是蛇形,看著就是那抬起的部分詭異地扭曲了一下。
“不過,謝長老不會出手,出手的是我和我的同伴!”
“什麼?”扈弘深愣了一下。
“這匪寨裡最高的也就是築基期,更多的隻是普通的山匪,我們六個人,絕對足夠了!”行雲大言不慚地道。
“築基期?”扈弘深眸子裡的疑惑更深,忽然間,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又下意識地抓起了行雲的尾巴,“你們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行雲覺得自己簡直都要被氣炸了,原本的嘶嘶聲都變形了,聽起來像是在說死……
“這山匪的老大,實力至少也是在辟穀期!”
“什麼?”行雲咬向扈弘深手腕的腦袋忽然間停住,“你怎麼會知道?”
扈弘深卻不曾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而是急切地道,“你們是不是在一個叫做什麼台的地方接到的任務?”
“群玉台?”行雲下意識地道。
“對,就是那裡!”扈弘深忍不住握著行雲的尾巴,在屋子裡轉來轉去,“我之前無意間聽那個人說過,他們會故意去發布一些虛假的任務,將那些修士騙過來之後,就……”
“就什麼?”
“就殺了他們。”其實扈弘深原本想說,會采補後扔去給那些山匪玩樂,不過話到嘴邊,他還是換了一個說法。
***
“行雲還是不曾回來麼?”就在臨皎幾人焦急等待的時候,謝千鈞和阿壤忽然間大步走了進來。
“謝長老!”臨皎起身想要行禮。
“無須多禮!”謝千鈞的視線在幾人的身上轉了一圈兒,接著聲音發沉地道,“我方才收到了群玉台的消息,那個剿滅江洋山山匪的任務有問題。”
“什麼問題?”錦樂立刻問道,他的聲線雖然軟軟糯糯的,但是話裡的語氣卻十分嚴肅,彼此交融,產生了一種十分詭異的效果。
“那個任務,就是山匪自己發布的,而且,他們還隱瞞了實力。”謝千鈞一麵說著,一麵看著屬於行雲的那個小藍點兒,確認對方的血條還是好好的,心裡雖然有些安慰,但一顆心還是在那裡吊著,七上八下的。
“啊!”臨皎驚叫一聲,臉上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極為擔憂,原本被氣紅地眼睛,此時居然又紅了幾分,急的,“那要怎麼辦?!”
“我去……”
“謝長老!”錦樂忽然間打斷了謝千鈞的話,他的手裡,一隻灰撲撲的蝴蝶正在撲棱著翅膀,而下一瞬,那隻蝴蝶的翅膀缺失了一半兒。
若是將行雲那一處的蝴蝶拿過來對比一下,就會發現,彼此正好可以合成一整隻蝴蝶。
很快,行雲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錦樂錦樂,出大事兒了!”
***
行雲儘快將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以最簡單的方式說了出來,一旁的扈弘深似乎是對於這種傳訊地方式十分好奇,再加上行雲說的時候還有一些疏漏,他忍不住小聲地補充了幾句。
等那半隻蝴蝶徹底消失後,行雲也是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他把自己的尾巴從扈弘深的那裡拽了出來,鄭重地警告他,“如果你以後再敢抓我的尾巴,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扈弘深蹙了蹙眉,“可是,如果不拿著你的尾巴,難道我要捏著你的七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