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哥…看在我的份上, 就破例這一回吧。”
寧采臣也是尷尬,隻是認真說起來,後頭的姑娘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當初在相和寺, 要不是這位劉姑娘,他恐怕已經…想到這裡, 他堅持的說:“請大哥務必看在我的麵子上。”
大胡子見寧采臣已經舍下臉麵了, 也鬆了口,“行吧。”
劉意立在後頭,並沒有因為大胡子的話生氣或者尷尬, 隻當做沒聽到。
畢竟在世上活著,被一些人歧視女性這個身份, 她早就免疫。不是有那麼一句話:狗咬你一口你還咬狗一口?
再說了, 偏見這種事情, 可能連帶著偏見眼光的他們自己, 可能都沒有意識到那是一種愚蠢, 她又何必上趕著戳破。
這世上最難做的事情就是, 破壞上等人的利益和改變下等人的思想,不要試著去改變, 除非他們自己發現。
“那個…小姑娘, 路上我說不停,你就不要隨便下來,解小便最好快點, 不能久了。”
大胡子說完了, 看都沒看她一眼, 直接讓旁邊的人都上車。
也是這時候,劉意才發現這一輛馬車竟然要坐五個人。
除了她和寧采臣以及車主外,還有兩個人, 一個是要去清河縣看布料的中年腳商,一個是去清河縣求學的少年學子。
“都上車,先把錢給了,一人三兩銀子。”
大胡子站在車廂後頭,收一個人的錢,放一個人進去,寧采臣想讓劉意坐裡麵,卻被她拒絕了。
“劉姑娘,坐後麵不安全,你坐裡麵,我隔著他們,你不用害怕。”
麵對寧采臣的再三好意相邀,劉意搖了頭,拒絕說:“寧公子你坐進去就是,不用管我,我在最後麵沒有問題。”
“哎呀…你——”
為防對方再勸,她乾脆推了一把對方,讓人進去了。
這也太臭了。
劉意走近一點,聞到裡麵的各種男人的腳臭和汗味,心裡越發堅定就坐最外麵。
“哎,那個小姑娘,你不進去坐著,在這等著乾嘛。”
大胡子扭頭過來,看見她一個人晃悠在最後頭,不由得怒氣蹭蹭蹭的往上冒,大聲喝道:“後麵你坐得住?還不快點。”
這一番動靜下來,周邊的人都紛紛看了過來,劉意皺了眉,隻覺得這人是在厭煩,又不好駁了寧采臣的好不容易求來位子的臉麵轉身另找,隻能指了旁邊的少年人,說:
“讓他進去,我坐最外麵。”
“你一個女娃,做什麼外麵,到時候馬車跑起來,把你甩出去了,不是沒事找事。”
眼見她油鹽不進,動都不動一下,大胡子也來氣了:“你聽到我說話沒有,快點——”
他走到劉意身邊,推了一下,想把人推進馬車裡,可一上手,就發覺了不對“咦”,大胡子看了一眼她纖細的身形,又再次使勁兒,可她還是紋絲不動。
“…大叔,你讓他先上去,我是個練家子,不是那麼容易甩出去的。”
眼見對方下不了台,劉意也不想在這裡耽擱太多時間。
何況這人粗魯是粗魯,可本意其實不壞,隻是脾氣差了點,有點歧視女性,在這個時代也算不上稀奇。
於是她給了台階,指著旁邊一直沒動的少年說:“你先上去,我要坐最外麵。”
“…啊?”
少年愣了一下,看向她身後的大胡子。
大胡子順勢鬆開了手,不敢去看她,往車廂後頭走過去,臉上通紅的吼了一聲:“進去吧,讓她坐後麵。”
“哦。”
少年沒有驚慌之下,急急忙忙往上爬,隻是慢吞吞的應了一聲,然後掏出銀子,遞給當手吃,這才坐在了上去。
瞧見那少年的動作,劉意意外的挑了一下眉頭,這才抬步走到大胡子麵前,摸出銀子遞了過去,仍舊笑眯眯的說:
“勞煩大叔了。”
“…不勞煩,你付銀子,我駕車。”
顯然大胡子也平複下來了,接了銀子後,也跟個無事人一樣,讓她上了車,並沒有惱羞成怒的不讓她坐。
車裡一共四個人,最裡頭坐了腳商和寧采臣,右邊坐著那個少年,劉意看裡裡麵的順序後,在右邊靠後的位置坐下,把背上的包袱放在腿上。
四人坐好,大胡子就放下了車廂後麵的簾子,走到前麵“駕”了一聲,車子就慢慢的動了起來。
劉意坐在最外麵,聞著裡麵的怪味,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把後頭的簾子掀了起來,掛在旁邊,露出了後麵通風口。一掀開簾子,裡頭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麵上也緩和了許多。
她轉頭過來,發現眾人的情況,心裡了然:她就說嘛,怎麼可能聞不到,味道那樣刺激。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直接了,裡頭的腳商又是個話多的人,見狀爽朗的笑了幾聲,才說:
“小姑娘,委屈你和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兒,擠在一輛車裡了,味道是有點不好受。”